第441章 帝国学院（35k）
尽管那些被称为“烬裔”的敌人在罗兰面前不堪一击，但为防止夜长梦多，出现未知的变故，罗兰没有丝毫拖延的打算。
既然目标已经明确，众人也不再尤豫。
在罗兰简洁的指令下，灰矮人们迅速收拾好必要的物资，将重要的研究设备和那台“魔网扰动侦测仪”小心地固定在舰桥上，随后一行人便登上了停泊在齿轮大厅外的螺壳舰。
与穿越天帷之幕时类似，在杜尔迦的亲自操控下，螺壳舰表面的符文再次亮起幽紫色的光芒。
片刻后，舰首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相对细小的时空裂隙被强行撕开。
螺壳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缓缓驶入了那片光影摇曳的乱流之中。
然而，与之前的自由航行不同，由于“魔网扰动侦测仪”的侦测范围有限，杜尔迦和布朗森只能依赖他们在锈蚀镇周边局域标记的少数几个相对清淅的坐标。
这使得螺壳舰无法在浩瀚的星界中随意穿梭，只能在这片被封锁的艾瑟隆大陆内部，进行短途的空间跳跃。
甚至因为坐标节点不够精确，能量计算存在偏差，这段原本应该是“短途”的航行，其耗费的时间，反而比之前从永歌之森跨越位面抵达艾瑟隆时还要多。
趁着这段略显漫长的航行时间，一道高挑消瘦的身影，如同找到了蜜糖的蝴蝶，迅速黏在了正倚着船舷沉思的罗兰身旁。
“罗兰！快，告诉我！那个古代遗迹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吟游诗人连珠炮似的发问的同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那本厚厚的、名为《凡人英雄》的笔记和一根羽毛笔。
眼睛闪闪发光，笔尖在纸页上飞快地划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罗兰有些无奈，只得讲述起了在遗迹中的经历。
当他提到手环化作液体复盖全身时，坐在他另一边肩头的翠丝忍不住插嘴，用她清脆的声音补充道。
“当时可亮了，唰的一下就把罗兰包起来了，象个大铁罐头！”
小家伙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名，试图弥补罗兰过于平淡的描述。
“熵烬内核——第七观测站——自适应基板——手环铠甲——酷！太酷了！”
加尔维斯一边记录，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脸上洋溢着发现宝藏般的兴奋。
“这绝对是史诗里最棒的章节之一！失落文明的终极造物！我就知道跟着你肯定有写不完的素材！”
就在罗兰被加尔维斯层出不穷、刨根问底的问题弄得有些头大，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时，一道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好了，加尔维斯，罗兰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探索了危险的遗迹，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满足你那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被打断了兴致的加尔维斯顿时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艾薇儿，尤其是对上那双清澈却隐含锐利的精灵眼眸时，他立刻象是被戳破的气球，讪讪地点了点头，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呃——咳咳，艾薇儿小姐，您——您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
他有些结巴地回应道。
尽管此前在永歌之森共同经历了柯瑞隆的危机，让加尔维斯与这位精灵少女之间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亲近感。
但自幼听着银月卫队那些女武神般传说长大的经历，还是让这位天性散漫的吟游诗人在面对艾薇儿时，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和下意识的不安，仿佛生怕自己的不着调会触怒对方。
因此，在艾薇儿带着监督意味的目光注视下，加尔维斯只能迅速收起笔记本和羽毛笔，悻悻然地离开了罗兰身边。
不过，在转身走向船舱时，他还不忘在艾薇儿视线之外的角度，飞快地比划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并用夸张的、无声的口型对着罗兰示意。
“等一会—儿—再—继—续—！”
看着加尔维斯那副滑稽又执着的样子，罗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而艾薇儿则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几分。
看着加尔维斯离去的背影，艾薇儿这才转向罗兰，眼中的锐利被关切取代。
“你还好吗？在遗迹里没受伤吧？刚才那些怪物——看起来也不好对付。”
罗兰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在铠甲包裹下依旧灵活的手腕。
“我没事，艾薇儿，遗迹里有些收获，但也遇到了不少谜团。”
说着，罗兰便将在“大陷坑”中发生的事情简短描述了一遍。
正当艾薇儿消化信息的时候，他环顾了一下正在稳定航行的螺壳舰，开口问道。
“对了，丹尼那家伙呢？杜尔迦该不会因为嫌他麻烦，直接把他扔在锈蚀镇了吧？”
罗兰提到的丹尼，正是那位在金谷王国时，曾伸出橄榄枝招揽的炼金术师。
在与杜尔迦汇合并得知与其相关的事后，罗兰第一时间找到了这位算是被他间接卷入一系列事件的炼金术师，表达了歉意。
毕竟，若非受他牵连，丹尼或许不会离开相对安稳的金穗城，继而卷入河域诸国与磐石王国的纷争。
可转念一想，如果丹尼当初真的留在了金穗城，恐怕也很难在那场席卷城市的浩劫中幸存下来。
但出乎罗兰意料的是，丹尼对此表现得相当大度，甚至反过来感谢罗兰的邀请，让他得以经历这段“无比奇妙的冒险”。
不过自从杜尔迦为了感谢他那关键药剂的启发，慷慨地提供了几管属于自己的灰矮人血液作为研究样本后，这位炼金术师就仿佛着了魔，整日窝在螺壳舰分配给他的舱房里足不出户。
那副沉迷研究的劲头，与专注研究的布朗森和陷入创作狂热的加尔维斯如出一辙。
听到罗兰的询问，艾薇儿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舰体后方。
“还在他的实验室”里埋头捣鼓呢，刚才外面打得那么激烈，爆炸声都快把船掀翻了，也没见他露个头。”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也早已习惯。
两人就着航行和锈蚀镇的遭遇简单交谈了几句。
当话题不可避免地回到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时，艾薇儿忽然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俯身，将手臂搭在冰冷的船舷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罗兰，我是不是——很没用？感觉在战斗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罗兰闻言微微一愣，侧头看向身旁的精灵少女。
艾薇儿向来充满活力与自信，此刻这般灰心丧气的模样，倒是他从未见过的。
因此他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肯定着说道。
“怎么会？艾薇儿，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
“如果不是你凭借敏捷周旋，拦截了大部分敌人，并且精准地射杀了其中一员，打破了它们的围攻节奏，恐怕杜尔迦和他的族人会出现无法挽回的伤亡，你保护了大家。”
听到罗兰如此直白的夸赞，艾薇儿嘴角下意识地微微翘起，但很快又垮了下来。
她依旧望着下方，声音更低了些。
“可是——还是比不上你，你刚才————”
她回想起罗兰降临战场时那石破天惊的气势，以及随后如砍瓜切菜般解决掉那些让她苦战良久、甚至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击杀一名的可怕敌人，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混合着赞叹、羡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挫败感。
“你的实力提升得太快了，罗兰，快得——让人感觉怎么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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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转过头，看向罗兰，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困惑和些许无力。
而说到这里，精灵少女忽然顿住了。
她瞬间明白了当初特蕾莎为何会选择不告而别，独自踏上历练之路。
那种看着同伴背影越来越远，担心自己会成为拖累，渴望变强却又感到无力的心情————
此刻，她似乎有些体会到了。
见到精灵少女脸上清淅流露出挫败与迷茫的模样，罗兰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细腻的情感问题。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了片刻。
忽然，罗兰象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了两卷地图。
一卷是布朗森刚刚绘制的、标注着魔力流向的羊皮卷。
另一卷则是杜垩登临别所赠、描绘着艾瑟隆古老地貌的珍贵皮纸。
他将两张地图在船舷上并排铺开，手指在其上来回比对着，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古老的地名与布朗森标注的能量节点。
视线最终牢牢定格在了杜垩登地图的某个局域，那里有一个此前被他反复圈出的古老名称。
帝国学院。
他抬起头，看向仍在失落的精灵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把握的笑意，轻声开口道。
“没关系，艾薇儿，提升实力的方法——或许就在眼前，我有办法。”
“唔？”
艾薇儿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闷哼，不解地看向罗兰。
然而，还没等罗兰进一步解释，杜尔迦那粗犷嘹亮、带着十足警告意味的吼声便如同惊雷般在整个甲板上炸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诸位！抓稳身边的东西！我们快到地方了！”
“该死的！在这片鬼地方，空间坐标跟喝醉的矮人一样摇摆不定！降落的时候可不会象之前那么平稳！都给我抓紧了！”
话音未落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猛然袭来。
螺壳舰仿佛瞬间从坚实的路面坠入了无形的深渊。
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剧烈地摇晃、颠簸起来，象是被一只无形巨手胡乱抛掷的玩具。
“呀！”
翠丝惊叫一声，紧紧抓住了罗兰的衣领。
艾薇儿也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船舷。
甲板上的灰矮人水手们纷纷抓住缆绳或固定物，骂骂咧咧地稳住身形。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晃动与失控感中，螺壳舰前方的光影乱流骤然消失。
舰身猛地一震，象是强行挤破了某种薄膜，壑然从一条不稳定的空间裂隙中挣脱了出来。
剧烈的颠簸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陷入粘稠泥沼的凝滞感。
窗外，不再是飞速掠过的模糊景象，而是————
一片弥漫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沉灰雾，以及灰雾深处，若隐若现的、巨大而破败的、如同沉睡巨兽骸骨般的————
建筑群轮廓。
预想中废土的荒凉景象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悸的未知环境。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仿佛被那灰雾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