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千年冷凝香
这是高德下水到现在最大的一笔收获。
只能说与艾拉合作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军法师的专业素质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哪怕是藏在暗礁缝隙、被厚重能量雾团包裹的冷凝香，也能被她轻易找到。
这一大块堪比两个拳头的冷凝香处理完后，不论是艾拉还是高德，对彼此能力的信赖都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的合作愈发顺畅，默契渐生：
艾拉只需找出并用【传讯术】告知冷凝香的位置，高德便能立刻进行处理。
两人动作皆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虽然没再遇到那般罕见的大块冷凝香，但零零散散的小块冷凝香依旧频繁出现。
随着处理次数增多，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从发现到收纳所需的时间越来越短。
而艾拉心中的惊讶，也在随着合作不断攀升。
通过多次感知高德的法力波动，她已经可以确定，高德的法师等级确实只有二环。
可一个二环法师，在苍白水华这种极端环境下竟能泰然自若，甚至————
艾拉隐约觉得，高德比自己还要适应这里的环境。
很多细节都在印证这个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实：
每次浮上水面换气，都是自己率先需要补充氧气。
高德似乎只是出于礼貌才跟着换气，哪怕在水下停留半个时辰，他的呼吸依旧平稳；
在水中游动时，不论自己加快速度还是放缓节奏，高德永远都能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一个身位。
既不超前也不落后，仿佛完全不受粘稠水流的影响。
甚至在她因为低温感到法力运转滞涩时，高德的法力控制依旧精准得可怕，没有丝毫波动。
心中的惊讶与好奇越来越多，只是作为一名高素质的军法师，她还是将这些好奇全部压制住，没有过多去窥探高德的秘密。
期间，高德与艾拉也多次遇到其他负责清理任务的同僚。
大多是光铸者的军法师，也有几位官方法师。
明显能看出，对方的效率远不如他们，收获寥寥。
每次遇到同僚，艾拉都会主动分享安全局域的标记。
而高德偶尔也会顺手帮他们处理掉几块难以搞定的冷凝香，赢得了不少感谢。
随着时间流逝，即便有艾拉的精准引路，他们碰到冷凝香的频率也在不断降低。
从最初的几分钟一块，到后来的十几分钟一块，最后甚至一两个小时才能发现一块。
这说明，经过他们以及其他法师的努力，苍白水华海域中冷凝香的密度已经大幅降低，任务进度远超预期。
“搞定。”又将一块拳头大小的冷凝香处理完毕，高德正准备通过【传讯术】告知艾拉，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原本粘稠得如同凝固墨汁的海水，竟莫名涌动起来，带着轻微的震荡。
海底洋流本是正常现象。
但在苍白水华复盖的海域，海水早已被扭曲能量侵蚀得异常粘滞，几乎处于静止状态，怎么会突然出现洋流？
还没等高德细想，海水的涌动就变得愈发激烈，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掀起层层波澜。
他凭借水络之躯赋予的感知与控制能力，还能勉强维持身体平稳。
而身旁的艾拉，却已经有些难以支撑，身体随着水流剧烈晃动，手中的法杖都差点脱手。
“是引导能量泄流那边开始了。”
高德的脑海中传来艾拉急促的提示声：“高阶法师们应该是见冷凝香清理得差不多了，开始加大能量引导的力度，要将苍白水华的混乱能量全部导向深海海沟。”
苍白水华的处理工作是双线并行。
一边是他们的冷凝香清理工作。
另一边就是高阶法师们所负责的，将苍白水华混乱的能量导向深海海沟，让其在深海自然消散。
此前苍白水华中存在着大量的冷凝香，如同一个个不稳定的炸弹，一旦被引导的能量冲击，很可能引发连环爆炸。
到时不仅清除不了苍白水华，还会让苍白水华的局域扩散得更广。
故而此前他们引导能量的度还是极为控制的，并没有全力激活。
但如今冷凝香密度大幅降低，他们自然放开了手脚。
这么看来，这异常波动本是正常情况。
只是下一刻，高德与艾拉的眉头就同时皱了起来。
水流的涌动幅度还在不断提升，甚至在周围形成了数个直径数米的小型旋涡。
更让人不安的是，海水中的温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骤降。
甚至可以说断崖式下跌。
一分钟不到，这温度就已经是让高德都感受到了压力。
这不符合常理！
“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高德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是不对。”艾拉的语气变得肃穆起来，还有点微微颤斗。
并不是恐惧，完全是被冻的。
她说到底也只是个三环法师，又不象高德那般拥有中级冰佑之躯，在苍白水华中游动已经是接近极限。
如今温度骤降，她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脸色发青。
就连身上的制服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法力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
她她正想通过【传讯术】提议先上浮观察情况，突然象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向前下方看去。
那里的灰白色能量突然变得异常浓稠，如同被搅动的墨汁，正朝着一个方向疯狂汇聚。
高德也与艾拉一个动作。
“迅速撤离。”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同时传入两人的脑海中。
在高德的视野中，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法师，从深不见底的海域深处浮游而上。
“能量泄流出现失控，有一成的能量没有被导向深海海沟，反而逆流回了苍白水华局域。
接下来苍白水华局域温度还会继续下降，能量场也会彻底混乱，极度危险，你们必须迅速离开这里！”
高德目光微微一凝。
他已经看清这个法师身上佩戴的勋章，竟然是一位中将军衔的军法师。
“我们赶紧撤离。”艾拉连忙点头，不疑有他，收到命令的下一秒就转身向海岸线方向游去。
她的动作虽然因寒冷有些僵硬，但依旧保持着军法师的果断。
高德尤豫了那么一息。
他有心想趁着温度骤降，刷一下耐寒性。
可他也清楚，能量逆流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测。
万一碰见能量风暴，就算有中级冰佑之躯，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再说，人家中将法师都下达指令了，强行留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高德点点头，跟着艾拉就往岸边方向游去。
而那个中将法师，通知完高德与艾拉，就又向其它方向遁去。
他还要去通知其它人。
虽然就苍白水华这种明显的异变，但凡有点脑子的法师，都会第一时间选择撤离，不过该通知的还是要通知。
艾拉的游动速度比之前慢了至少三成，每一次划水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出于之前的合作情谊，高德自然不会丢下艾拉独自撤离，而是与她保持着相同的节奏，缓缓向海岸线移动。
就这般撤离了大约五分钟，在距离海岸还有一大半距离的时候，一道极其凛冽的寒意突然顺着洋流从下方袭来，直冲艾拉。
这股寒意比之前的低温还要恐怖，而且来得猝不及防，艾拉本就因为低温行动僵硬，哪里能反应得过来。
受这一波寒意冲击，艾拉身体瞬间僵住，制服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方沉去，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陷入危险境地之中。
还好她手段众多，意志坚韧，在危急时刻调动体内法力，一道光焰瞬间包裹住身体。
虽然无法彻底驱散寒意，却至少让她脱离了险境。
随着能量的不断回流，苍白水华海域正变得越来越危险。
她调整姿态，正欲抓紧离开。
可就在这时，艾拉的动作却陡然一滞，瞳孔猛地放大，目光死死盯着下方的海域。
高德察觉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
大约三四秒后，他终于明白艾拉为何如此失态。
因为这一股从海底深处袭来的洋流，除了带来这一波恐怖的寒意，还带来了一个东西：
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型冷凝香！
此刻，它正随着水流的轨迹在下方数十米的海域中飘动着。
可以看到，表面的银白色螺旋纹路被墨黑色幽黯能量死死缠绕，如同被毒蛇包裹的宝石。
它的每一次晃动都让周围的海水剧烈震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是幽鲸王凝结的千年冷凝香”艾拉的声音通过【传讯术】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只有幽鲸王才能凝结出这么大的冷凝香。
它的价值是普通冷凝香的数十倍，寻常时候若是遇到，那是天大的幸运。”
“可现在遇到它的能量密度同样是普通冷凝香的数十倍，一旦被逆流回的能量冲击引爆，那后果
”
一想到这，艾拉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那颗巨型冷凝香，眼中满是挣扎。
作为光铸者的军法师，她的责任感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灾难发生。
可身体的极限已经摆在眼前。
如今能量回流导致的低温，就算她有着诸多手段，但因为只是三环法师，已经是濒临极限。
再不赶紧离开，恐怕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帮忙处理冷凝香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走————”虽然是通过【传讯术】进行交流，但高德还是能察觉艾拉的声音带着颤斗。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不甘。
“艾拉法师，这不是你能解决的。”艾拉的脑海中传来高德的声音，语气平静却带着安抚。
“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再留在这里只会白白牺牲，而且也解决不了问题。”
“可要是它现在爆炸，之前的清理工作就全白费了————”艾拉当然知道高德所言非虚，她自己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
“我的意思，你按照原定计划撤离，这里交给我。”
因为千年冷凝香的出现，艾拉的瞳孔本已经是扩大到了极限。
但现在高德的这番话出来之后，她那已经到达极限的瞳孔又猛地放大了些许o
这说的是什么话？
一个二环法师，一边劝自己及时放弃，一边说把问题交给他来解决？！
她第一反应是想要“质问”。
却在看到高德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后，戛然而止。
即使在这种恐怖的极寒之下，对他来说依然是不值一提吗？
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抗寒能力艾拉心中只觉得恐怖如斯。
但是
艾拉还想说些什么。
高德已经再度通过【传讯术】传话道：“现在情况紧急，艾拉法师你尽快离开，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这个温度，距离我的极限还差着远呢。”
他顿了顿，抬手凝聚出一缕臻冰法力，展示给艾拉看，没有丝毫滞涩，反而比之前更加精纯。
“可————可那是千年冷凝香啊！”艾拉还是不放心，声音依旧带着担忧，“它的能量密度是普通冷凝香的数十倍，能量壳还布满了裂纹，稍有不慎就会引爆，就算你能扛住低温，也未必能稳住它的能量啊！”
“我试试看吧，至少当下我是唯一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了，至于你，必须尽快撤离，再晚一点出事了，我还要分出馀力照料你，平添麻烦。”
“而你回到岸上后，立刻联系高阶法师，让他们赶来支持，就算我没能解决，说不定还有补救的馀地。”
艾拉看着高德从容的神情，听着他条理清淅的分析，深吸一口气，用理智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好，我听你的，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逞强，我到了岸上，会立刻联系高阶法师，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持你！”
“恩，去吧。”高德点点头。
在目送艾拉转身向浅水区游去后，他立刻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块千年冷凝香o
此时，海水中的能量波动愈发剧烈，周围的洋流也变得更加混乱。
高德不敢耽搁，向着千年冷凝香游去，直到来到它前方数米处，才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将曼多拉魔眼开到极致。
瞬间，包裹着这一块千年冷凝香的每一缕每一丝的能量流动轨迹，都清淅地呈现在他视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