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刑劫嘶吼的回音,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字字泣血。
而听着这些话,苏小蔷彻底愣在原地。
而在这一刻,这些太过颠覆的信息量轰然交汇,几乎让她的脑袋彻底宕机。
基因缺陷?
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踏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
苏小蔷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厉刑劫。
——养育她长大的哥哥,身形是那么瘦削而单薄
可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她以为世界上最熟悉的人,变得格外陌生。
“哥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
用力攥紧了手掌,苏小蔷声音干涩,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说的基因缺陷又是什么?”
瞧见苏小蔷的表情,厉刑劫猛地僵住,瞳孔骤缩。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少年脸上那失控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
情急之下,他说出了最不该,也最不愿让她知道的事情。
空气死寂。
厉刑劫陷入了沉默。
而苏小蔷依旧死死地看着他,像是等他亲自告诉自己。
于是,厉刑劫瞧着这张苍白无比,却依旧倔强地仰望着他的小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挣扎、绝望、无奈,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沉的,近乎哀伤的晦暗。
本来不该告诉她的。
但是厉刑劫也清楚,苏小蔷的性格。
于是少年目光缓缓落在苏小蔷脸上,手上钳制着她肩膀的力道,不由自主松开了。
“现在,本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但我知道你的性格,”厉刑劫的声音放得极缓,每个字都像是经过艰难的斟酌,“所以,哥哥告诉你。”
“你之前是不是闻过一种,名叫r3气体的东西?”
r3气体?
苏小蔷心脏猛地一抽,之前那些源自骨髓深处的痛楚,仿佛瞬间被这个名称唤醒。
于是女孩脸色白了白,点了点头:“是,怎么了?”
“闻到后,发生了什么?”
厉刑劫继续追问,声音没什么起伏,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发生了什么?
苏小蔷顿时攥紧了手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条通道,血腥味顺着空气涌了过来。
太痛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体会那种七窍流血,四肢百骸如同被扔进绞肉机般的痛苦。
见状,厉刑劫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浓郁的哀伤,替她说出了答案。
“很痛,对吧?那些实验人员为了控制我们,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我们的基因链上动了手脚,埋下了致命的缺陷。”
“而那种r3气体,就是启动我们缺陷的钥匙,只要一但闻到,就会唤醒我们基因上的缺陷,诱发急性排异反应,让我们生病。”
生病?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苏小蔷皱眉。
“生病?我从来有生病过,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苏小蔷脸色越发惨白,厉刑劫叹息了一声。
他像是不想说出这么残酷的现实,手指握紧,骨节越发泛白。
“意思是,从此以后,我们的身体可能会时不时像你之前闻到气体时那样痛苦。”
“这种病无法根治,而压制这种痛苦的,只有一种东西——r3试剂、”厉刑劫顿了顿,吐出一个冰冷的词汇,“而这个试剂,只有在实验基地内部才有,所以我才说,逃出去,不现实。”
苏小蔷彻底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但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劈开了她混沌的脑海。
厉刑劫,是怎么那么清楚的?
“哥哥”苏小蔷的声音抖得厉害,她猛地抓住厉刑劫的手臂,指尖冰凉,“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你也”
——你也曾被那样对待过?
你也闻过那种气体,也经历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甚至,更加过分
厉刑劫沉默着。
而这沉默本身,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苏小蔷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心里泛酸。
从小她就知道,厉刑劫擅长隐藏伤痛。
无论多痛苦的实验,他总表现得比实际轻松,在苏小蔷面前露出没什么的样子。
而厉刑劫作为一个实验体,能让那些大人愿意“信任”他,给予他一定“特权”,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顺从,更是因为他可以被掌控。
“哥哥,”苏小蔷的声音带着哭腔,心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你是被他们注射过气体后,发病过吗?所以那些大人用r3试剂控制你,你才赢得了信任。”
“你其实是不得不为他们做事的,对吗?”
厉刑劫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拂开苏小蔷额前凌乱汗湿的发丝,将它们拢到耳后。
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如此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都过去了。”
厉刑劫低声道,眼眸深处晦暗无比。
“现在的重点是,先和我离开这里。”
“等底下那些实验体死完了,混乱平息后,我们,会成为最有实验价值,也最可控的那两个,到时候,我们就有筹码,就有机会获得更多特权。”
顿了顿,厉刑劫看着苏小蔷骤然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补完了那个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路径。
“所以,听哥哥的话,好吗?”
“别管他们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