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安静地学习着语法,耳边飘着轻柔的音乐,感受着海风穿过阳台的温柔抚慰。
黄小兰抬起眼,看见陈琛在楼下跑上跑下地搬运,林薇也在旁边仔细地打包物品,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内疚。
“你说……我要不要去帮帮忙?”
周天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番忙碌景象:“你身体还没好全,别折腾了。要不我去吧?”
黄小兰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怀疑:“你还会打包东西?”
周天赐不优雅地白了她一眼:“忘了在新疆的时候了?我可没那么娇气,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黄小兰被他一提醒,立刻想起来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记得汪俊杰当时连衣服都不会洗,地也不会扫,狼狈得要命。”
周天赐也笑了:“他回家那会儿才叫好笑。暑假结束回去,汪叔汪阿姨差点没认出来——又黑又瘦,晚上自己开门进屋,他爸差点抄起棍子当小偷打。”
黄小兰听得眼睛发亮,书也放下了:“我只知道开学后他被云汐笑了一个月,原来还有这段!他当时是不是整个人都懵了?”
周天赐点头:“懵了好一会儿,不过后来汪叔汪母特别高兴,还特地买了礼物想到你家道谢。不过黄叔叔不肯收。”
黄小兰有点意外:“这事儿我倒没听我爸提过。”
周天赐站起身:“走吧,光在这儿说不如去搭把手。”
黄小兰也跟着利索地站起来:“行啊。”
走了两步,周天赐忽然侧过头,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笑意:“要不要顺便比比——家具器械的外语说法?看谁记得多。”
黄小兰果然被激起了胜负欲,下巴一扬:“就你?我记性可比你强多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一路闹到陈琛跟前,表示要帮忙。
陈琛正愁没人手打包那几台精密仪器,见他们主动过来,连忙高兴地答应了。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答应得好像有点早。
这两人哪里是单纯来帮忙的?分明是来开“竞技现场”的。
每拿起一件东西,对话就变成了这样:
“保温计——theroter、theroter、theroètre、たいおんけい、taionkei……”
“听诊器——stethospe、stethoskop、stéthospe、しんちょうき、shchoki……”
从英语、德语、法语到日语、韩语,一样东西能报出一串不同语言的词来。
陈琛听得脑子嗡嗡作响,感觉像被丢进了一个的外语速记课堂。
明明他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可看着他们一边认真帮忙整理,一边较劲背词的样子。
他又忍不住摇摇头,只能无奈地继续手里的活儿——算了,能帮忙就行,吵就吵点吧。
总比自己跑上跑下的强。
秦书文只远远地瞥了他们一眼,便转身回了一楼的书房。
关上房门,喧闹被隔开,室内只剩下寂静。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简洁的信息映入眼帘——是爷爷秦振华发来的。
信息只有短短两行字,却字字千钧。
秦书文静静看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别墅外阳光正好,一片宁静祥和,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他知道,这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已然开始上台面,不足为惧。
有些事,有些人,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线。
他放下手机,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某些人贪婪伸出的手而起的风波,很快就会有定论了。
只是不知道,等尘埃落定之时,又有多少人会后悔当初的蠢蠢欲动。
他收回目光,不再去看窗外风景,回到办公桌,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得确保该护住的人,滴水不漏。
傍晚时分,东西基本收拾妥当。
黄小兰已经回房收拾私人用品。
周天赐站在客厅里犹豫片刻,还是转身。
他在书房前停下,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秦书文清冷平稳的声音。
周天赐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门。
秦书文从文件上抬起头,神色里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面色平淡地看向门口。
周天赐望向书桌后那个男人——英俊,高大,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此刻对方只是静静坐着,却有种无形的气场笼罩着整个空间。
“你就打算一直让她这样搬来搬去?”周天赐开口,语气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意。
秦书文并不介意他略显直接的态度,只平静答道:“已经安排好了。下一处地方鸟语花香,气候宜人。她会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周天赐沉默了片刻。
窗外的灯光透过百叶帘,在他侧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真正想做的,是回去上大学。”他的声音低了些。
秦书文的目光没有移开,依旧沉稳地看着他。
“总有一天她会回去的,”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清晰而肯定,“但不是现在。”
周天赐理解,小兰的身体还不能承受京都的天气。
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远处隐约的海浪声。
两个男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空气里仿佛有什么无声的东西在缓慢流动。
周天赐垂下眼帘,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握住门把手。
秦书文轻轻叫住他:“希望以后能在京都见面,祝你高考顺利。”
周天赐在停顿了一瞬,背影显得有些紧绷,“谢谢,我希望你别跌下去。” 轻轻带上了门。
他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而不是现在,他有自己的野心要实现。
秦书文轻笑一声,重新拿起笔,目光落回文件上,仿佛刚才的对话未曾发生。
傍晚时分,终究到了要送班长离开的时候。
黄小兰心里堵得慌,满是不舍。
她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看着周天赐的车已经到了。
终于还是上前一步,做了个平时绝不会做的动作——伸出手,深深地、结结实实地抱了他一下。
“班长,我明天早上就走……你不用来送我。”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小子什么时候窜这么高了?
得有一米八了吧……真是羡慕嫉妒恨。
周天赐显然愣了一下,手臂悬在半空片刻,才轻轻落下,很克制地回抱了她,很快便松开。
“一路平安。以后……可以电话联系。”他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些。
黄小兰退出一步,抬头看着他,那点离愁别绪瞬间被“身高差”的怨念冲淡了: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再过几年不会直奔两米去吧?”
周天赐被她这跳跃的思维逗得轻笑出声:“所以,你抱够了没?再久点我可要告你骚扰了。”
黄小兰立刻像被烫到似的弹开,嘴硬道:“就你这排骨精身材,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有什么好骚扰的!”
要抱应该抱秦书文,成熟男人才是她的最爱,未成年的退开。
周天赐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这个动作做得自然,心里却明白——对她这样一个向来不爱肢体接触的人来说,主动抱一下,已是极难得的表达了。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好的伤感气氛,全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一笑。
“再见。”
“再见。”
黄小兰站在门口,看着周天赐转身走向等待的车。
暮色将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长,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
她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车尾灯消失在道路拐角,才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