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赐一把抓住她伸过来的手——那手还带着点凉意,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黄小兰吓了一跳,她向来是有点贼心没贼胆。
“你看,”周天赐的声音很轻,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只是个普通人,有温度。”
黄小兰感受着他脸颊皮肤的细腻触感,忽然冒出一句:“你皮肤很好……用什么护肤品?”
周天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子。”
黄小兰抽回手,“哼”了一声,有点恼羞成怒:“你看我,都晒黑了。就你来了几天,还是白白净净的。”
周天赐含笑点头:“嗯,这个是父母给的,天生就这样。”
黄小兰侧过身子,假装不理他。
周天赐在她旁边轻声笑了:“所以,你可以发脾气,可以表达不满——你应该有脾气的。”这也是秦书文叫他来的原因之一。
黄小兰转过身看他,眼神认真:“我没什么不满。”
周天赐伸出手,掌心朝上:“小兰,我说了,我也是普通人。”
黄小兰定定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掌心里。
她的手很凉,对方的手却很暖。那股暖意仿佛顺着指尖,一直传到了心里,让整颗心都变得温温软软的。
黄小兰垂下眼,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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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黄小兰在一号老师那儿吃着零食,说起了白天的事。
“我是不是很差劲?好像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缺点太多……”
一号不置可否,一脸不耐:“不知道。”
黄小兰也不在意,叹了口气:“习惯了忍耐,好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再也长不回来了。”
一号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不想听。你该上课了。”
黄小兰笑了笑,收起了那点心思,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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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周天赐都带着黄小兰去海边。
有时是乘小船出海,在浅湾处停下,看阳光透过清澈的海水,照着底下五彩斑斓的小鱼悠悠游过——这没有污染的地方就是好。
黄小兰趴在船边,能一动不动看很久。
更多时候是钓鱼。周天赐带她去了打听来的秘密钓点,备了两套渔具,还特地找了本地人教他们怎么挂饵、怎么甩竿、怎么看浮漂的动静。
黄小兰一开始总是急,浮漂稍一晃就急着收线,往往空钩而归。周天赐也不说她,只在旁边陪着,偶尔聊两句,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起。
过了两天,陈琛也回来了。于是海边就变成了三个人。
陈琛一加入,气氛顿时热闹不少。他一个本地人,钓鱼却是野路子,咋咋呼呼的,但偏偏运气不差,时不时能拉上条巴掌大的小鱼,得意得不行。
黄小兰和周天赐就看着他得意,有时忍不住一起笑起来,然后一起吐槽他:本地人居然不会游泳,钓鱼也是半吊子,假把式。
陈琛可不讲究什么情商高低,先得意了再说。
黄小兰看着眼前的光景,海风徐徐地吹,远处有海鸟掠过水面。日子过得简单,身边有好友相伴,心里也跟着静了下来。
这个年,过得很开心。
她有一个就算工作再忙、也会把一切安排妥当让他们安心玩耍的秦书文,还有一个寸步不离、细心照顾的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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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黄小兰在书房里看到了她之前要的资料。
她开始白天在外面尽情游玩,晚上回来就看书学习。天天过得充实又开心,没心思忧伤,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才能钓到一条大鱼——这瘾头,算是彻底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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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是黄小兰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一大早,林薇就备好了车。秦书文也难得没去办公务,等在客厅里。
黄小兰收拾妥当下楼,见这阵仗,还有点不习惯:“就是去复查一下,不用这么严肃吧……”
秦书文起身,语气平常:“我陪你过去。”
周天赐也走了过来:“我也去。”
陈琛跟在后面,小声吐槽:“就是个复查,确实不用这么多人……”
秦书文冷冷瞥了他一眼。
陈琛瞬间变怂,赶紧捂住嘴——他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黄小兰“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了好了,都去都去。”还是陈琛有意思,对不起了小诚子,你都快没地位了。
周天赐眼里也带了点笑意。
阳光很好,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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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兰验了血,照了ct,又做了脑部磁共振……一整套检查下来,几乎花了大半天。
从一台仪器换到另一台,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转的低鸣。她躺在检查床上,盯着头顶苍白的天花板,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
等全部做完,走出检查室时,外头的天光已经有些偏西。
周天赐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他站起身。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黄小兰摇摇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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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赐看着她,心里却沉了沉——他听陈琛说漏过嘴,小兰上次差点就没救回来。就算现在没事,也是元气大伤,手脚常年冰凉。
秦书文面无表情地拿着几份初步的单子走过来,没多说,只道:“先回去休息吧,详细的报告要晚点才能全出来。”
最后出来的陈琛一脸不解,但在秦书文看了他一眼后,他立刻收起了表情。
回去的车里比来时安静许多。
可能是因为陈琛被赶到另外一辆车的原因。
回去的车里比来时安静许多——可能是因为陈琛被赶到另一辆车。
黄小兰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别墅灯火,下车后走到门口,忽然轻轻开口:
“其实……我有点怕。”
声音很轻,几乎融进夜风里。
周天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低声应道:“我知道。我也怕。”他也体验过生死一线。
黄小兰忽然提高了声音,像是要把压在心底的话全都倒出来:“我很怕!我怕自己最后没有尊严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连动一下都不能……”
走在前方的秦书文也停了下来,转身静静地看着她。
黄小兰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也许是哭自己一直以来太过“坚强”,也许是哭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日日夜夜无人可说
天花板会在你眼前无限放大,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压迫感,随时能将人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