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景的目光在林清妍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落在了自己身侧。
从背后拿出了一个手提袋。
“正好，”他开口，声音低沉，“有东西给你。”
林清妍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在那袋子上，心里的火气瞬间被好奇取代。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顾乘景将手提袋拿起，递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打开看看。”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指节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林清妍好奇不已，伸手将袋子拿了过来，袋子里似乎不是坚硬的纸币触感，而是柔软的布料。
她疑惑地伸手进去，指尖触到一片滑腻凉爽的质感，轻轻一拉，一条裙子被她抖落开来。
是之前在供销社没买的那条浅粉色布拉吉。
浅粉色的底，上面散落着细碎小白花的图案，领口和袖口都缀着精致的蕾丝花边。
林清妍愣住了，手里捏着这条裙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裙子不是被其他人买走了吗？”
还是售货员姐姐亲自告诉她的，难道那个售货员在骗她？可是她当时最后还嘱咐她不要嫁给抠门的男人。
月光下，浅粉色衬得她刚刚被吓白的脸颊都柔和了几分。
她抬起头，美眸里满是错愕，看看裙子，又看看顾乘景。
送她裙子？是从一千块钱补偿费里出？还是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这一次她可没道德绑架顾乘景，一个男人突然送裙子给你，这代表的含义是什么，林清妍还是清楚的。
顾乘景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以及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里映出的裙子和自己的影子，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语气尽量维持着一贯的沉稳：“上次……你没要这个布拉吉，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买，所以让王传德帮我去买了。”
“买了之后，去你家里找你想给你，但你爸说你到首都来了。”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夜里，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林清妍的心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悄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捏着裙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感受着那细腻的布料纹理。
“顾乘景，”她放下裙子，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端倪，“你……你到底什么意思？现在大半夜不睡觉，送我这么贵的裙子？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
顾乘景忽然抬起了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色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的情绪不再加以掩饰，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打断了她，声音低沉而有力。
“林清妍同志，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决心，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想跟你处对象。”
“！！！”
林清妍的呼吸骤然一窒，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虽然之前他那个问题已经让她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处对象”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冲击力还是完全不同。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了美眸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向往着有个家境好的大帅哥能大声这么对她诉说出爱意，可惜大帅哥这个条件就能刷掉很多人。
更别提，还要家境好。
如今，顾乘景好像两个条件都满足，甚至是超越了她的想象。
顾乘景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更加沉稳，却也更加不容置疑：“而且，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处对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客厅里静得可怕，连窗外偶尔响起的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交织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林清妍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天灵盖，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不真实的麻意，又被泼了一瓢冷水。
处对象是可以，但以结婚为前提？！
顾乘景是有很多优点没错，但也有缺点，首先他是军人，以后万一感情变质，不容易离婚，其次，她隐隐有感觉，顾乘景的脾气有点喜怒无常没，总感觉他挺固执的。
而且他们俩才认识多久？见过几面？聊过几句话？！就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这跨度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坐火箭都没这么快吧！
她是知道这时候的速度的，要是答应了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大概处一个月就结婚了，然后就是生娃相夫教子。
她是知道以后会有改革开放，经济腾飞的，那时候如果去做生意顾乘景他允许吗？允许妻子抛头露面吗？
林清妍看着顾乘景，依旧坐得笔直，肩背挺拔，即使在表白，这样本该充满柔情蜜意的时刻，他依然保持着军人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端正。
不过好像那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里，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么平静，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怕被拒绝的脆弱？
看错了吧？
林清妍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条柔软的布拉吉裙子，冰凉的蕾丝花边刺着她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
答应他？
不，这太荒谬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基础。
拒绝他？
平心而论，顾乘景他长得好看，身材挺拔，职位高，能力强，是顾爷爷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抛开他那有时让人捉摸不透的严肃和古板不谈，他几乎是这个时代乃至到现代许多待嫁女孩梦寐以求的对象。
他今晚的举动，虽然突兀得让她措手不及，但她现在心跳都很快，还挺开心的。
而且，她不是就在为三个月之后的下乡烦恼吗？
接受？还是拒绝？
林清妍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两种念头激烈地交战着。
而顾乘景，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脸上，等待着林清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