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逻辑覆盖。”“启动现实锚定。”龙渊的手指重重地砸在控制台上,试图用锚点城最强大的两道规则防线,去擦除虚空中那行正在生成的金色字迹。
高强度的规则波束横扫而过。足以扭曲时空、重写认知的力量,轰击在那些光尘构成的字符上。但是,纹丝不动。
那些字迹不是写在空气里的,也不是写在物质上的。它们像是一道道烧红的烙印,直接烫在了因果律的皮肤上。无论龙渊如何修改现实参数,无论她如何覆盖底层逻辑,那些字迹依然清晰、稳定、不可逆转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宿命感。
那支断笔甚至没有停顿一下。它继续书写,并且将龙渊的反抗也纳入了它的叙事之中。
“龙渊试图阻止命运的齿轮。”“但她的挣扎是徒劳的,就像溺水者在窒息前抓向虚空的双手,除了加速肺部氧气的耗尽,毫无意义。”
随着这段文字的成型,龙渊猛地捂住了脖子。“咳咳咳”她身上的维生系统突然发出了红色的故障警报。氧气循环泵停转了。一股真实的、冰冷的窒息感,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剧本里的文字,再一次在现实中得到了精准的映射。
“那是什么东西?”林婉没有去管龙渊的窒息,因为她知道那是因果的倒影,只要源头不灭,救也没用。她死死盯着那支笔流淌出的金色光尘。
“织女阵列,微观解析。”“分析‘墨水’成分。”
在那足以看穿原子核的真理视野下,那些原本神圣、璀璨的金色光尘,露出了它们狰狞的真面目。那不是能量。那是一颗颗被压缩到极致的信息胶囊。
林婉放大了一粒光尘。她在里面听到了哀嚎,看到了火海,感受到了绝望。那是一个文明在灭亡前一刻的全部痛苦与不甘。再放大另一粒。那是一个种族在恒星熄灭时的最后一声叹息。
“我明白了。”林婉的声音颤抖着,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这支笔为什么只能写出悲剧?”“因为它用的墨水,就是悲剧本身。”
“深海守望者在漫长的岁月中,目睹了亿万个文明的毁灭。”“它收集了那些文明的残骸,提取了它们临死前的绝望,制成了这种金色的骨灰。”“这是由无数个死亡结局凝聚而成的墨水。”“用死人的骨灰写字,怎么可能写出活人的希望?”
就在林婉道出真相的瞬间,虚空中的书写突然停了。
那支断笔在空中顿了一下。从笔尖流淌出的金色光尘,出现了断流。旧神留下的库存,用光了。
那行关于锚点城毁灭的预言,停在了一半。结局尚未写完。
如果是普通的笔,没墨水就会停下。但这是一支拥有“叙事权柄”的笔,它有着某种诡异的、对于“完结”的执念。它不能容忍故事没有结局。
那支断裂的羽毛笔开始剧烈震颤。它原本金色的笔身,逐渐变得透明、苍白,散发出一种饥渴到极致的贪婪气息。它缓缓转动了笔尖。不再对着虚空,而是指向了下方的锚点城,指向了龙渊,指向了林婉,指向了所有活着的人。
既然旧的骨灰用完了。那就制造新的。
它要抽取锚点城的“现在”。它要将这个鲜活的、正在呼吸的文明,活生生地研磨成新的墨水。以此来写完那个注定毁灭的结局。
那支透明而饥渴的笔尖,距离龙渊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厘米。龙渊的电子义眼疯狂闪烁,但身体却被一种名为“剧情杀”的因果律死死定在原地。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正在被抽离,即将变成这支笔下的墨水,变成那个悲惨结局的一个注脚。
就在笔尖即将刺入现实的瞬间。一只手,凭空出现。那只手没有佩戴任何装甲,修长、有力,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微光。它无视了叙事权柄的规则压制,无视了那种“不可触碰”的宿命感,一把将那支颤抖的羽毛笔握在了掌心。
“嗡——”断笔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它在挣扎,它在抗拒。作为旧神遗留的权柄,它本能地排斥任何试图驾驭它的意志,尤其是这种充满了野心与私欲的霸道意志。
但那只手纹丝不动。陈锋的身影在虚空中显化。他看着手中那支还在试图改写现实的断笔,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玩具。
“你饿了?”陈锋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回荡,压下了所有的警报声。“你想吃掉我的文明,用我们的血肉来写你的悲剧?”
陈锋的手指猛地收紧,神性的力量顺着笔杆灌入,强行镇压了笔身的震颤。“既然你想要墨水,我就给你墨水。”“但我们不写悲剧。”“我们只写征服。”
随着陈锋意志的调动,整个锚点城沸腾了。
这一次,沸腾的不是能源,也不是算力,而是记忆。陈锋没有抽取任何人的生命,他抽取的是“历史”。
从地球时代的末日逃亡,到流浪宇宙的艰难求生。从第一次捕获幽灵船的狂喜,到面对机械天灾时的钢铁洪流。从深渊之底的创世之光,到真理之海的诸神黄昏。
,!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牺牲、所有的荣耀、所有的不屈与呐喊,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金色的、滚烫的洪流。这不是死者的骨灰,这是生者的热血。这不是绝望的叹息,这是昂扬的战歌。
这股洪流顺着陈锋的手臂,疯狂地灌入了那支断裂的羽毛笔。
原本透明、苍白的笔身,在瞬间被染成了耀眼的纯金。它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抗拒,而是因为“兴奋”。这种墨水太烫了,太烈了,太沉重了。相比于旧神收集的那些腐朽的、死气沉沉的悲剧,这份来自锚点城的征服史,充满了令人迷醉的生命力。
断笔不再挣扎。它贪婪地吞噬着这股金色的洪流,它被“驯服”了,或者说,它被这股更加宏大的叙事彻底折服了。
“写。”陈锋松开了手。
那支已经完全变成纯金色的羽毛笔,重新悬浮在虚空之中。这一次,它没有指向龙渊,也没有指向任何人。它调转笔锋,对着虚空,落下了重重的一笔。
金色的光尘再次流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阴冷的灰暗,而是如太阳般炽热的辉煌。
之前那行写到一半的“毁灭结局”,被金色的笔迹毫不留情地涂抹、覆盖。新的文字在虚空中显现,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的轰鸣声。
“那不是终结,而是加冕的序曲。”“凡阻挡在前的,必被粉碎。”“凡被目光所及的,皆为王土。”“那是永恒的远征,是神权与霸道的无限延伸。”
随着这段文字的成型,现实世界中的异象瞬间逆转。芬里尔的心悸消失了,那种濒死的幻觉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撕碎星辰的无穷力量。能源核心的微量波动平息了,输出功率不仅恢复了正常,甚至在“史诗”的加持下,突破了理论峰值。
警报解除。所有的负面状态一扫而空。那支笔静静地悬浮在陈锋身侧,像是一个恭顺的史官,等待着记录下一场胜利。它已经不再属于守望者。它是锚点城的御用之笔。
那支断裂的羽毛笔,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收容舱中央。
它不再躁动,也不再散发那种令人绝望的悲剧气息。
在注入了锚点城的宏大史诗后,它通体流淌着纯净的金色光辉。
它偶尔会动一下。
在虚空中轻轻划过,写下一个个金色的词汇:“大捷”、“突破”、“奇迹”。
它不再诅咒,它在赞美。
“接入完成。”
龙渊站在控制台前,看着织女阵列上点亮的一个全新图标。
那是一个金色的天平,一边是“概率”,一边是“意志”。
【命运干涉系统】。
“这不是预知未来。”
龙渊看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因果律模型,给出了精准的定义。
“预知是被动的,是看到即将发生的事。”
“而这个系统是主动的。它是编辑。”
“我们可以为战场设定‘有利巧合’。”
“我们可以为敌人编写‘厄运脚本’。”
“从今天起,概率不再是随机数,而是我们手中的棋子。”
“实战模拟启动。”
“载入高维敌军模板。”
芬里尔再次站在了虚拟演习场中。
他的对手是一艘全副武装的神级战舰,拥有完美护盾和必杀主炮。
按照常规推演,双方的胜率是五五开。
“启动命运干涉。”
“设定脚本:敌方厄运,我方天命。”
林婉下达了指令。
战斗开始。
敌舰的主炮充能完毕,锁定了芬里尔的旗舰。。
就在开火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敌舰内部的一条备用能量回路,突然因为“未知原因”发生了短路。
微小的火花引爆了主炮的聚能环。
“轰!”
敌舰的主炮炸膛了。
这是亿万分之一的低概率故障,但在这里,它变成了必然。
趁着敌人混乱,芬里尔随手一击。
那一炮原本只是试探,角度并不刁钻。
但敌舰的护盾发生器恰好在那一微秒出现了频率波动。
光束穿过了护盾的缝隙,精准地击中了反应堆的散热口。
暴击。
秒杀。
芬里尔看着那一团炸开的烟火,有些发愣。
这赢得太轻松,太诡异,太不讲道理了。
“这不是运气。”
林婉看着满屏绿色的反馈数据,嘴角上扬。
“这是概率在拉偏架。”
“在这片宇宙里,运气现在姓‘陈’。”
最高指挥中心。
龙渊的汇报简洁有力。
“议长。”
“叙事权柄已完全解析。”
“命运干涉系统实装。我们拥有了批量制造‘主角光环’的能力。”
陈锋坐在王座上,看着霸权星图。
随着第二十四个坐标的熄灭,锚点城的版图再次扩张。
现在,他手中握着时间、空间、逻辑、定义、抹除,以及命运。
,!
几乎所有的权柄都已集齐。
但星图并没有被完全点亮。
在真理之海的最深处,也是最危险的“深水区”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漩涡。
那里连“命运”都是破碎的。
那里是所有混乱的终极源头,是连“全知”都无法看穿的盲区。
“很好。”
陈锋的目光穿透了虚空,锁定了那个最后的阴影。
那是旧时代最后的堡垒,也是新神登基前最后的试炼。
“修整。”
“然后,去那里。”
陈锋的手指点在那个漩涡的中心。
“第二十五次狩猎。”
“目标:混乱之源。”
跃迁引擎熄灭,幽灵舰队冲出了维度的夹缝,降临在了第二十五坐标。
这里本该是真理之海深处的一片荒凉海域,但在芬里尔的视野中,这里却拥挤得令人窒息。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真空。空间中充斥着沸腾的基础粒子,它们像是一锅煮开的乱炖,毫无规律地在虚空中生灭。
“全舰队,保持阵型。”芬里尔下达了指令,但下一秒,他的眉头就锁紧了。
舰队的阵型正在溃散。并不是因为遭受了攻击,而是因为这里的物理法则失效了。
在左侧翼,一束原本直线传播的星光,突然像蛇一样扭曲了起来,毫无理由地绕过了几艘战舰,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圆圈。引力常数在这里失去了恒定性,战舰之间时而产生巨大的斥力,将彼此推开,时而又产生巨大的引力,差点撞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热力学定律的崩塌。芬里尔亲眼看到,一块漂浮在虚空中的冰晶碎片,正在真空中熊熊燃烧,释放出刺眼的蓝光。而远处一颗散发着高能辐射的恒星残骸,却向周围释放着绝对零度的冻气,将靠近它的探测器瞬间冻裂。
“引擎输出功率波动异常。”“燃烧室反应效率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五百之间随机跳变。”旗舰ai的报告声中充满了逻辑混乱的杂音。在这里,“燃烧”这个物理现象不再必然产生“推力”,它可能产生“推力”,也可能产生“阻力”,甚至可能什么都不产生。
这片星域没有法则。或者说,这里的法则就是“随机”。
“织女阵列,锁定干扰源。”龙渊的声音切入频道。
在神级算力的强行校准下,一副混乱而宏大的画面呈现在了全息屏幕上。在这一切物理法则失效的中心,盘踞着一团不可名状的高维迷雾。
它不是生物,也不是天体。它没有固定的体积,也没有固定的质量。它在疯狂地变化。
上一秒,它看起来像是一颗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下一秒,它就崩解成了无数条挥舞的触手,在虚空中抽打出规则的裂痕。再一眨眼,它又坍缩成了一个完美的几何体,散发着理性的冷光,却又在瞬间炸裂成漫天的混沌烟尘。
它每秒钟变换着亿万种形态。它没有逻辑,没有目的,甚至没有自我。它是“熵”的具象化。它是这个宇宙中最纯粹的无序。凡是它触及的地方,秩序就会崩塌,确定性就会消亡。
“命运干涉系统,启动。”陈锋的声音在最高指挥中心响起。面对这种极致的混乱,常规的物理手段已经很难奏效。既然这里的规则是随机的,那就用锚点城刚刚获得的权柄,强行“编辑”它的概率。
“目标:混乱之源。”“设定脚本:形态坍缩,自我毁灭。”林婉在控制台上输入了指令,试图用因果律武器为这个怪物编写一个死亡的结局。
金色的命运波纹横扫而出,冲向了那团高维迷雾。但是,预想中的“巧合”并没有发生。
“警告!预测结果无穷大。”“警告!因果链无法闭合。”织女阵列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龙渊看着屏幕上那疯狂发散、指向了无数个可能性的预测模型,脸色凝重。“命运是基于因果的。”“有因才有果,有逻辑才能被编辑。”“但是这个怪物它没有因果。”
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变化,都是绝对随机的。它前一秒的形态决定不了后一秒的变化。它的过去不决定未来。
在这样一片绝对无序的混沌中,锚点城引以为傲的“全知”算力,变成了无法聚焦的散光。那足以改写命运的干涉系统,就像是一个在强磁暴中疯狂旋转的罗盘。它找不到方向。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方向。
“全知失效。”“命运失效。”龙渊给出了诊断。“我们瞎了。”
那支断裂的羽毛笔,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收容舱中央。它不再躁动,也不再散发那种令人绝望的悲剧气息。在注入了锚点城的宏大史诗后,它通体流淌着纯净的金色光辉。
它偶尔会动一下。在虚空中轻轻划过,写下一个个金色的词汇:大捷、突破、奇迹。它不再诅咒,它在赞美。
“接入完成。”龙渊站在控制台前,看着织女阵列上点亮的一个全新图标。那是一个金色的天平,一边是概率,一边是意志。【命运干涉系统】。
,!
“这不是预知未来。”龙渊看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因果律模型,给出了精准的定义。“预知是被动的,是看到即将发生的事。”“而这个系统是主动的。它是编辑。”
“我们可以为战场设定‘有利巧合’。”“我们可以为敌人编写‘厄运脚本’。”“从今天起,概率不再是随机数,而是我们手中的棋子。”
“实战模拟启动。”“载入高维敌军模板。”
芬里尔再次站在了虚拟演习场中。他的对手是一艘全副武装的神级战舰,拥有完美护盾和必杀主炮。按照常规推演,双方的胜率是五五开。
“启动命运干涉。”“设定脚本:敌方厄运,我方天命。”林婉下达了指令。
战斗开始。敌舰的主炮充能完毕,锁定了芬里尔的旗舰。。就在开火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敌舰内部的一条备用能量回路,突然因为“未知原因”发生了短路。微小的火花引爆了主炮的聚能环。轰!敌舰的主炮炸膛了。这是亿万分之一的低概率故障,但在这里,它变成了必然。
趁着敌人混乱,芬里尔随手一击。那一炮原本只是试探,角度并不刁钻。但敌舰的护盾发生器恰好在那一微秒出现了频率波动。光束穿过了护盾的缝隙,精准地击中了反应堆的散热口。暴击。秒杀。
芬里尔看着那一团炸开的烟火,有些发愣。这赢得太轻松,太诡异,太不讲道理了。
“这不是运气。”林婉看着满屏绿色的反馈数据,嘴角上扬。“这是概率在拉偏架。”“在这片宇宙里,运气现在姓陈。”
最高指挥中心。
龙渊的汇报简洁有力。“议长。”“叙事权柄已完全解析。”“命运干涉系统实装。我们拥有了批量制造‘主角光环’的能力。”
陈锋坐在王座上,看着霸权星图。随着第二十四个坐标的熄灭,锚点城的版图再次扩张。现在,他手中握着时间、空间、逻辑、定义、抹除,以及命运。几乎所有的权柄都已集齐。
但星图并没有被完全点亮。在真理之海的最深处,也是最危险的“深水区”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漩涡。那里连“命运”都是破碎的。那里是所有混乱的终极源头,是连“全知”都无法看穿的盲区。
“很好。”陈锋的目光穿透了虚空,锁定了那个最后的阴影。那是旧时代最后的堡垒,也是新神登基前最后的试炼。
“修整。”“然后,去那里。”
陈锋的手指点在那个漩涡的中心。“第二十五次狩猎。”“目标:混乱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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