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脚步没有停。她沿着地图上那条暗红色的路径继续向前，风衣下摆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手环贴在腕骨上的温度还在，像一块烧热的铁片压着皮肤。她知道终点就在前面，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她放慢呼吸，把意识沉下去。不能急，也不能慌。刚才在商场、在餐厅、在街头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这一刻——让系统觉得她对财富没兴趣，对权力没欲望，只是一个随手花钱又随时放弃的普通人。
她走到一片塌陷的围墙边，抬脚跨过断裂的水泥块。里面是废弃冶炼厂的旧址，地面裂开几道缝隙，杂草从缝里长出来。空气中有股金属锈蚀的味道，混着潮湿的泥土气。
她站在原地，闭眼三秒。再睁开时，已经摘下了手环。手腕一甩，装置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左侧十米外的碎石堆上。落地瞬间，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电流穿过空气。
力场出现了。
她能感觉到面前有一层东西，看不见，但存在。它在扫描靠近的目标，判断是否符合条件。她不动，等了几秒，看到手环落点附近的空间轻微扭曲了一下。那是力场在锁定干扰源。
机会来了。
她贴着墙根移动，身体紧靠斑驳的墙面。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钢板，发出轻微响声。她顿住，等了五秒，确认没有触发反应，才继续往前滑行。
七步，八步，九步。
她的右脚踏入一个圆形区域。地面有微弱的红光亮起，像是从地底透出来的。紧接着左脚也踏进去。两道光线交汇，形成一个完整的圈。
手环自动飞回，扣回她手腕。
没有声音，也没有提示弹窗。但她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信息，直接进入神经末梢，清晰得像自己想出来的一句话：
“资格认证通过，终极权限解锁。”
她没动，站在原地消化这句话。下一秒，体内源力开始翻涌。不是以往那种缓慢提升的感觉，而是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原本散在各处的能量全部向心脏位置汇聚，然后炸开。
她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一股反冲力从胸口直冲头顶，太阳穴突突跳动。她咬住牙关，手指抠进地面裂缝。这不是疼痛，更像是一种撑胀感，仿佛身体被注入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忆之前那次交易。三千万买的艺术装置，签完合同就取消交付。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麻烦，不想接手后续流程。那份随意和不在乎，成了现在唯一的锚点。
她把那段记忆反复回想，像调取一段视频。源力随着思维重新排列，不再乱冲，慢慢归顺成一条流动的线。
眩晕感退去。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手环屏幕亮了，显示一行字：
【新异能解锁：源力具现化】
下面还有说明：可将消费转化的源力凝为实体形态，用于攻击或防御，形态由使用者意志决定。
她抬起右手，试着集中注意力。掌心发热，一点银光浮现，逐渐拉长成弧形。她握紧，那道光变成一把短刃的样子，边缘锋利，握感扎实。
她低头看了看，松开手。刀刃消失。
很好，能用。
她刚准备收手，眼角忽然扫到右侧废料堆有动静。一堆生锈的铁皮箱后面，一台机械缓缓立起。表面覆盖着灰尘和油污，看起来像报废的工程机器人。但它关节转动的声音很顺畅，不像是坏掉的状态。
接着左边也动了。第三台从地下管道口爬出来，第四台直接从一堆钢筋中站起。四台傀儡呈包围之势，朝她逼近。
她没跑，也没喊。这些不是普通监控设备，是清剿单位，专门处理闯入者。如果她表现出逃跑意图，只会激发追击模式。
她站在原地，等它们靠近。
最近的一台距离她不到十米时，突然加速冲来。手臂变形，伸出一根尖刺，直刺她胸口。
她侧身一闪，同时右手虚握。银色短刃再次出现，顺势横切。刀锋划过机械臂连接处，火花迸溅，整条手臂应声落地。
机器失去平衡，前冲几步摔倒在地。其余三台立刻调整阵型，分散站位，不再贸然冲锋。
她喘了口气，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不少源力。这能力不能连着用，得省着点。
她把短刃收回，改用另一种方式。蹲下身，手掌贴地。将微量源力注入地面裂缝，顺着之前战斗残留的能量轨迹，悄悄扩散出去。
三台傀儡开始围拢。一台从正面逼近，另外两台绕后。
就在它们即将合围的瞬间，她猛然发力。
藏在地下的源力同时引爆，地面轻微震动。三台机械脚步不稳，动作错乱。她抓住时机，冲向最左边那台，一掌拍在它背部接口处。源力顺着缝隙钻进去，直接破坏主控芯片。
机器僵住，冒烟倒地。
剩下两台立刻转向她。她不等它们出手，转身就跑。不是真逃，而是引它们进入更狭窄的区域。前方有一排老旧厂房，中间通道仅容一人通过。
她闪身进去，两台傀儡紧随其后。
第一个弯道口，她猛地停下，反手甩出一道源力刃。正中第一台头部传感器，对方视线受阻，撞在墙上。第二个来不及刹车，被同伴挡住去路。
她趁机绕到后面，双手按地，再次引爆预埋的源力。震荡波让两台机器同时失衡。她冲上前，逐个击破核心节点。
最后一台倒下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自毁前的警告。
四周安静下来。
她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四台傀儡全部瘫痪，没有一台能再启动。她走过去，依次检查每台机器的内部结构，在数据芯片位置停留片刻，然后调动源力，从指尖释放高温，把所有存储部件彻底蒸发。
不留痕迹。
做完这些，她掏出备用手机。定位缓存还在，她手动删除，关闭所有联网功能。屏幕黑下去后，把它塞进外套内袋。
她开始往回走。不走大路，专挑小巷和居民区穿行。路过一处菜市场后门时，拐进一条窄道，借着昏暗路灯脱下风衣，叠好搭在臂弯。里面的卫衣是普通的灰色款，胸前印着一只卡通猫。
她看起来和任何一个下班回家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地铁站入口就在前方。她停下脚步，抬手整理衣领。指尖微光一闪，一枚比米粒还小的结晶嵌入风衣夹层。这是她为自己设的应急信标，只要激活，就能瞬间召唤源力。
她把风衣穿上，拉链拉到一半。
走进地铁站时，人不多。她刷了卡，穿过闸机，站在黄线外等车。列车从隧道里驶来，带起一阵风。灯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平静的表情。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环。数值正常，源力稳定。刚才那一战留下的波动已经平息。
车门打开，她走进车厢，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对面玻璃映出她的影子。短发，素脸，眼神沉静。
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黑卡。这张卡还在，额度也没变。但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靠刷卡来证明什么了。
列车启动，窗外灯光快速掠过。她闭上眼，感受体内流转的源力。比以前更沉，更实，像有了形状。
她知道自己变了。
不再是那个坐在家里打游戏，靠系统提示一步步走的宅女。也不是那个被人欺负了才想起来反击的冲动女人。
她睁开眼，看向车门上方的线路图。
下一站，市中心。
她坐直身体，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膝盖。
列车还在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