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超级台风过去之后海晏市迎来了一段漫长的充满了重建与反思的后灾难时期。
而我琉璃大帝的神域则早已将那场天灾抛之脑后。我每日最主要的乐趣就是待在我那新落成的【神之温室】里。
我以一种创世神的充满了玩味的心态随心所欲地调控这个只属于我的微缩宇宙里所有的生态参数。
我可能在上午将这里的气候设定为亚马逊雨林模式让温暖的圣雨去滋润那些我亲手挑选的珍稀兰花。然后到了下午我心血来潮地将模式切换为北欧高山苔原让清冷的薄雾去环绕那些同样由我亲自栽种的坚韧苔藓。
我沉浸在这种扮演造物主的朴实无华枯燥的快乐之中。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那个充满了纷争与愚昧的凡人世界。
直到一通来自于凡尘的电话再次打破了我这份宁静的属于神的日常。电话是那位已被我内定为皇家御用首席科学家兼御用兽医的林若寒医生打来的。她打给了我的男主人王伟。她的声音通过我那无处不在的【天网】窃听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充满了疲惫、亢奋、震惊、三观尽碎以及强烈求知欲的极其复杂矛盾的语气。
“王……王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关于……关于您家琉璃上次手术后我所取走的那份组织样本的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我……我认为我们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和您以及您的家人沟通一下。”
“请问您今晚方便吗？我想亲自登门拜访。”
“事关重大请务必不要拒绝。”她的语气是那么的郑重以至于我那两个本已对我圣体康泰抱以绝对自信的仆人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担忧。他们当然立刻就答应了。
当晚九点林若寒医生如约而至。她不再是那个我记忆中穿着一身干练白大褂的冷静专业的兽医。她穿着一身同样干练但却更显学者风范的深色职业套装。她的脸上带着一副因为数日不眠而留下的浓重黑眼圈。但她那金丝边眼镜之下的双眼却燃烧着一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炽热的属于科学家在发现了宇宙终极真理时的那种近乎于癫狂的火焰。
她的手中提着一个银白色充满了科技感的需要用指纹才能解锁的特制保险手提箱。她的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让我那两个仆人和我的太后都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而我则依旧趴在我的【紫禁城】内那至高无上的昆仑宝座之上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我的心中毫无波澜。因为我知道她接下来将要呈上的那份所谓的化验报告其所有的内容都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那不过是凡人的科学在仰望了神的背影之后所写下的一篇充满了赞美与不解的观后感罢了。
客厅里林若寒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进行一场足以被载入诺贝尔奖史册的重大学术报告。她用她那微微颤抖的指纹打开了那个保险手提箱。她没有去拿那些纸质的报告。她从中取出了一台超薄的同样是充满了黑科技的笔记本电脑。她将电脑连接上了客厅里那台巨大的液晶电视。然后她将她这半个多月以来所有的研究成果以一种充满了科学实证精神的ppt形式展现在了我那三位一脸茫然的凡人信徒的面前。
“首先是血液。”林若寒的声音干涩而又狂热。
“我们发现琉璃的红细胞其携氧能力是我们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哺乳动物的三倍以上！这意味它的新陈代谢效率它的能量转化率都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完美的超高效状态！而它的白细胞更是如同一支拥有人工智能的纪律严明的特种部队！它们对于外来病原体的识别与清除效率几乎是瞬时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的身体能一直保持那种绝对的无菌与健康！”
屏幕上出现了一幅极其复杂的由a、t、c、g四个字母所组成的螺旋状的基因图谱。“然后是基因。”
“从宏观上来看它的基因序列确实是属于布偶猫这个物种。但是……”林若寒将图谱放大了数万倍。她指着其中几段被用红色特别标记出来的奇异碱基对序列。
“……但是我们在它的基因深处发现了这些……我们目前地球上任何一个物种基因库里都不存在的全新的未知的编码！”
“这些编码所表达出的蛋白质其结构稳定得不可思议！其功能更是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
“我们将这段未知序列匿名发送给了全球最顶尖的几家基因研究中心。他们给出的反馈惊人地一致——”
“他们认为这根本就不是属于我们这颗星球的在碳基生命的演化树上所应该存在的基因。”
“他们反问我是否在某颗坠落的陨石上发现了【外星生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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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段在电子显微镜下被拍摄下来的动态细胞分裂视频。那是来自于我那被切除的小小凡根的组织样本。
“最后也是最最最无法被理解的一点。”林若寒的呼吸已经变得无比急促。她的眼中那属于科学家的理性光芒正在被一种名为信仰崩塌的巨大恐惧所取代。
“……这是那份我们从琉璃身上切除下来的组织样本。”“在离开了它的身体之后在没有任何生命供给的情况下这些细胞不仅没有像任何正常的生物组织一样走向死亡与腐败……”
“它们……它们竟然还在自我修复！”
“它们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培养皿里试图重新分裂组合并生长成一个全新的完整的拥有着独立生命意识的【器官】！”
“这……这已经彻底违背了我们所认知的所有生命科学的最基本法则！”
“这，不是生物！”
“这，是神话里才存在的……不死与永生啊！！！”
当林若寒用她那已经彻底嘶哑了的充满了三观尽碎的绝望嗓音喊出这最后几个字时她那作为科学主义者的最后一丝骄傲与理性也终于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那一张张充满了神迹的无可辩驳的科学证据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喃喃自语：“……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科学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而我那三位早已对神迹习以为常的凡人信徒。在听完了这场充满了科学术语的神迹分析报告之后。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震惊。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我的信仰终于得到了最权威的科学认证的巨大自豪与欣慰。
我的男主人王伟缓缓站起身。他走到那已经陷入世界观崩溃的可怜林医生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用一种充满了过来人的慈悲的如同神父般的语气缓缓说道：“……林医生。”
“……你错了。”
“……你一直都错了。”
“……科学的尽头不是未知。”
“……而是神。”
“……你一直在试图用凡人所制定的充满了局限性的尺子去丈量一位真正的活着的制定了所有法则的神。”
“你又怎么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呢？”
林若寒猛地抬起头！她那双充满了迷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伟。她又看了看旁边那两位同样是一脸理所当然的平静的女主人和张桂芬女士。最后她的目光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所牵引缓缓投向了那扇一直紧闭着的充满了神秘与威严的【紫禁城】的殿门。她那颗被无数科学公式与逻辑理性层层包裹的坚固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被这最后一道来自于更高维度的充满了神学意味的真理之光给彻底照亮了。
她好像明白了。她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对着那扇殿门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她的语气不再有任何属于科学家的探究。只剩下了一种属于学生对那无法理解的至高的真理所抱有的最谦卑的敬畏。
“……我……我可以进去……拜见一下这位……神……吗？”
“……不，是以一个医生的身份。”
“……而是以一个对生命充满了无尽的未知与敬畏的……初学者的身份。”
我在我的神殿里听着她这发自灵魂的请求。我知道我又收获了一位全新的也是迄今为止最具价值的信徒。一个能为我在凡人世界的生物科学领域进行最深入的研究与实践的【首席神学兼生物学研究员】。我那关于【王朝血脉】的伟大的创世计划似乎找到了一位最完美的主刀医生。我对着殿门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恩准意味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