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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整座迷宫星,如同一个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的庞大金属蜂巢,剧烈地、不祥地震动起来!
迷宫各处混乱骤起。
几个正小心翼翼走在横跨熔岩深渊的细长金属吊索上的参赛者,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彻底打乱了平衡!
“啊——!” 一人惨叫一声,直接失足坠落,身影瞬间被下方翻腾的灼热蒸汽吞没。
“抓住!!” 另一人反应极快,在坠落瞬间死死抱住了冰冷的锁链,整个人如同钟摆般悬挂在万丈深渊之上,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稳住!元力吸附!” 领头的队长大吼,脚下爆发出元力光芒,勉强吸附在剧烈晃动的锁链上,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惊骇。
金属丛林战场,两支正在激烈交火的队伍,被这剧烈的震动强行打断了战斗。
“怎么回事?!”
“地震?不对!这鬼地方是人工造物!”
“是大赛系统出问题了?还是新的陷阱?” 双方惊疑不定地停下攻击,警惕地环顾四周摇晃的金属墙壁和簌簌落下的尘土碎屑,暂时形成了诡异的停火。
重力异常区,原本就混乱的重力场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无序。一个参赛者刚跃起准备攻击元力兽,身体却突然被数倍重力狠狠拍向地面,发出沉闷的骨裂声;另一个则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抛向高空,重重撞在天花板上,晕死过去。
惊叫、怒骂、元力爆发的光芒此起彼伏。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参赛者中蔓延。这震动来得毫无征兆,带着毁灭性的气息。
核心区内,震动同样剧烈。能量管道发出刺耳的尖啸,光芒明灭不定。
核心区内,小男孩儿那带着孩童般残忍天真的声音还在回荡:“……陪我玩陪我玩!否则我就不让你们走!”
霜河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右手闪电般搭上那块悬浮的、正散发出不祥混沌波纹的漆黑石板。掌心瞬间爆发出与雷蛰同源、却更加凝练老成的光属性冰系元力,纯净的寒光裹挟着净化之力,如同决堤的冰河,疯狂涌向石板。
然而——
那足以冻结钢铁、净化黑暗的磅礴力量,在触及石板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漆黑的石板表面那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涌来的冰光,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更遑论被压制或关闭。它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冷漠地吞噬着一切试图影响它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 小男孩儿的笑声在能量紊乱的核心空间里肆意回荡,充满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没用的没用的!都说了不用再尝试啦!这一片的空间泡泡已经被我锁死啦、这块小石头现在是出不去的,你们也出不去,快点陪我玩!不然我就把泡泡戳破,大家一起消失掉哦!” 他的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带着孩童特有的任性威胁。
霜河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收回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封锁空间……连他的力量都无法撼动分毫,这个存在的可怕远超预估!
“那你想玩什么呢?” 就在这时,雷蛰冷静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泉击石,打破了绝望的僵局。他从霜河身后一步踏出,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直视着前方扭曲的能量光流,仿佛真的锁定了那道无形的意识。
小男孩儿的声音立刻充满了雀跃:“嗯——!” 他拖长了调子,似乎在认真思考,随即兴奋地宣布:“想到了!最好玩的!你俩就在这里决斗吧!活下来的那个,我就把他送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有趣?赢家通吃哦!” 孩童般的天真语气,却吐露着最冷酷的游戏规则。
霜河瞳孔骤缩!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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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之庭边缘,派厄斯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变得一片模糊扭曲、滋滋作响、完全无法听清声音的光幕。自从那个“东西”的意识出现并封锁空间后,传回的图像和声音就变成了这样。
“该死!” 他烦躁地低咒一声,手指在终端上用力敲击,试图重新建立连接,却徒劳无功。内心的天平在激烈摇晃:
【一个凡人……一个捡来的麻烦小鬼……值得我为了她去对抗神使的意志,干扰大赛程序吗?】
天使的傲慢与漫长的生命让他本能地轻视这种“短暂”的存在。她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个……有点意思的宠物?
【何况,就算被湮灭回收,她的元力种子和身体数据也会被大赛系统保存修复,最终还不是会还给我?本质上……她并没有真的‘死亡’……】
这个冷酷的念头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心底深处却有一股莫名的焦躁和一丝……被压抑的冲动在翻腾,催促着他做点什么。这种不受控的情绪让他更加心烦意乱,眉头紧锁,猩红的眼底是罕见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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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玩。”
雷蛰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男孩儿提出“决斗”要求后的死寂。他蓝紫色的眼眸平静无波,直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能量光流,仿佛真的在与那道无形的意识对视。
“为什么不好玩呀?” 小男孩儿的声音充满了孩童般的不解和委屈,如同调皮的风,在核心空间里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飘荡,“明明很有趣啊!以前我这么提议的时候,那些人可都是很热情地打起来了呢!打得可精彩了!” 他的语气天真又残忍。
“因为,” 雷蛰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理性,他开始条理清晰地分析,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第一,结果单一且可预见。活下来的那个,不过是重复着‘你’设定的剧本,毫无新意。第二,过程短暂且缺乏深度。纯粹的力量碰撞,看多了也会腻。第三,参与者并非自愿,只是为了生存而被迫厮杀,他们的‘热情’不过是恐惧的伪装,何来乐趣可言?”
他顿了顿,蓝紫色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追忆之光,语调在不知不觉中放缓,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遥远记忆的暖意,“真正的游戏,应该是双方都乐于参与,充满未知的探索,协作的智慧,或是纯粹的、为了欢笑而进行的互动。”
【宽阔的训练场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哈哈哈!蛰儿,小伊,看好了!这叫‘雷光捉影’!看谁先抓住对方的光影残像!” 男人身影如电,留下道道残影,他和另一道小小的身影兴奋地追逐着,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花园里,年幼的弟弟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哥哥,再讲一个海盗的故事嘛!要那个蓝胡子船长的!” 他无奈又纵容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温和:“好,上次讲到……”
书房角落,他和妹妹趴在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描绘着未知星域的星图。好大的男人蹲在旁边,宽厚的手掌指点着星图,声音带着探险家的豪迈:“看这里,传说有会唱歌的植物森林,以后大伯带你们去探险。”】
这些模糊的、没有清晰面容只有温暖感觉和豪迈声音的片段,如同清风拂过,在雷蛰心中漾开细微的涟漪,他的声音也因此染上了几许真实的温度:“比如,合作解开复杂的谜题,在广阔的地图中进行策略性的探索与发现,或者仅仅是为了听一个有趣的故事而围坐在一起……”
小孩儿的声音安静了下来。那股弥漫在空间里的顽劣和烦躁似乎被雷蛰话语中那丝罕见的温柔和描述的“新奇”所抚平。他“感觉”到了雷蛰情绪的变化,虽然不明白缘由,却本能地被吸引。
“原来……还有这么多玩法吗?” 他的声音带着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他们只会打架……或者逃跑……” 他像个被关在玩具屋外、只看到里面人在摔东西的孩子。
雷蛰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他顿了顿,清晰地回答:“这些,是我和我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大伯一起玩的游戏。是大伯教会我的。”
“弟弟妹妹……大伯……” 小男孩儿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对他来说陌生又新奇的词,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好奇,“你……可以教我玩这些游戏吗?” 那份孩童般对“新玩具”的渴望,此刻压倒了毁灭的欲望。
霜河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湮灭程序的能量如同无形的海啸,已经逼近核心区的入口!厚重的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强行压制着冲过去的冲动,雷蛰……已经快要成功了!不能功亏一篑!
雷蛰看着前方扭曲的能量光流,蓝紫色的眼眸深处仿佛倒映着回忆中模糊的篝火温暖与星图浩瀚。那些与妹妹的追逐、弟弟听故事的依赖、与大伯一样的男人探索未知的豪情……这些没有清晰面容却充满温度和声音的碎片,让他冷硬的心防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轻轻地笑了。
并非灿烂的笑,甚至算不上明显的笑意。只是常年冰封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如同极地冰川最边缘处,被一缕罕见的、穿透厚重云层的夕阳光芒短暂拂过,冰晶折射出转瞬即逝的、近乎虚幻的暖金色光晕。
这抹淡到极致、却又真实存在的柔和,打破了他脸上永恒的冷漠,让那份惊心动魄的精致容颜,刹那间焕发出一种令人屏息的、脆弱而纯净的美。冰蓝色的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那昙花一现的暖意珍贵无比。
他轻声说:“因为家人之间,是会陪伴彼此,分享游戏和快乐的。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这是分开的两层意思。
在逻辑上清晰,但对于心智如同孩童、渴望情感连接——即使他并不真正理解的小男孩儿来说,瞬间被曲解并拼接成了一个让他无比心动的承诺:【他愿意把我当家人,所以他愿意陪我玩这些新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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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几秒,核心空间里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紊乱和不稳定。
“下次!” 小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急促和一丝不舍,“下次你再来教我吧,我回来找你!这里……这里快要坏掉了!” 他显然也感知到了那毁灭性的力量,“这块破石头一点用都没有,我也能带你们离开!——啊,但我现在太弱了……只能带走一个!”
“轰隆隆——!!!”
核心入口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足以抵御飞船轰击的合金巨门,在湮灭程序的能量冲击下如同纸糊般被撕开、熔化!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如同咆哮的巨兽,带着吞噬一切的光芒,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核心平台上的两人汹涌而来、所过之处,坚固的金属结构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哎呀!快走!不然要一起死啦!” 小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焦急。
就在雷蛰和霜河面前,一个扭曲旋转、散发着不稳定幽光的次元虫洞旋涡骤然张开!
“你俩谁来呀,想去哪里?” 男孩的声音催促道。
千钧一发!
霜河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超越了肉眼的极限!在毁灭光芒即将吞噬平台的瞬间,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猛地将身边的雷蛰向前狠狠一推!
“带她走——” 霜河的声音嘶哑而急切,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最深沉的寄托,“把她带回家——去光镜星!!!”
雷蛰猝不及防,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那个旋转的虫洞!他惊愕地回头,只看到霜河那张在湮灭强光映照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微笑的脸庞,以及那双凝视着他、充满了欣慰与诀别的、属于“眷恋”的眼神。
“光镜星?有点耳熟啊……在哪呢……” 男孩儿疑惑的嘟囔声伴随着巨大的吸力传来,雷蛰的身影瞬间被幽暗的虫洞吞噬,消失不见。
虫洞在他进入的下一秒,如同被掐灭的火星,骤然关闭!
湮灭的光芒,无情地淹没了霜河站立的地方,将他最后的身影和那句未出口的牵挂彻底吞没。
【自从那一次惊醒,他感应到妹妹的死亡,从此世界出现了空洞】
【仿佛身体被无形的手挖走了血肉,无论如何,也无法填补的空缺】
【然而霜泽是背叛者,连死都不能返回故土。家族里的人否认她的存在,连他都不能提起。】
【就算他成为了凹凸大赛的胜者,被神使选中成为管理者,也一直浑浑噩噩】
【直到天使将一个孩子扔向自己】
【他看清了孩子的容颜】
【眼前仿佛又重现了他们初见的光景——那个冰蓝长发、安静沉睡的“少女”容颜。那眉眼,那沉睡时微微蹙起的倔强弧度……与记忆中妹妹霜泽年少时的模样何其相似。】
【当他在监控比赛时,亲眼看到“她”用那纯净的、带着光属性的冰元力,轻而易举地净化掉元力种子上附着的、连裁判球都束手无策的“黑暗”污染时,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几乎将他淹没——那独一无二的血脉天赋!那只能是——霜泽的孩子、他妹妹的孩子……】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至少……我保护了霜泽的血脉……让她……回家了……】
最后一丝意识,在绝对的虚无中消散。
【小伊其实是你的化名吧?
你叫什么名字呢……
舅舅……想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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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厄斯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一片模糊扭曲、滋滋作响的光幕。小黑洞意识场的干扰让一切监控形同虚设。内心的天平剧烈摇晃:
【一个捡来的麻烦……值得吗?对抗神使?干扰程序?】天使的傲慢在低语。
【回收修复……不算真死……】冷酷的逻辑试图占据上风。
他猛地闭上眼,试图驱散那不合时宜的情绪,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片段:
赛博拉斯巨大的头颅凑近光屏照片,复眼里是纯粹的困惑:【不像啊,派厄斯。没有一个像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医疗室里,少女抬起沉静的蓝紫色眼眸,声音清冽如冰泉:【谢谢你,派厄斯大人。】
战斗区的监控画面里,她穿梭于各个险地,执行他派发的“名单”任务,眼神专注而锐利,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一丝敷衍。
……以及,那个在医疗室,当他许诺“通过后两轮就放你自由”时,她脸上绽放出的、如同冰川初融、昙花一现的、纯粹而带着希冀的……【笑】。
那个笑容的画面,在他紧闭的视野中异常清晰地定格、放大!
“啧!” 派厄斯烦躁地咂了下嘴,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理解的决断和……破罐子破摔的恼怒。
“麻烦死了!”
他不再犹豫,身影瞬间从神使之庭边缘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元力涟漪。
“嗯?” 力量神使赛勒克恩的投影微微转向派厄斯消失的位置,心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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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台】
奢华观战厅的主屏幕,原本聚焦核心区的画面,在湮灭光芒爆发前的一瞬,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骤然变成了一片漆黑!紧接着,所有关于迷宫星核心区域的监控信号全部中断!
“怎么回事?” 星际财团会长摇晃酒杯的动作顿住,粉眸微眯,闪过一丝锐利。
“喵嗷!我的漂亮铲屎官喵!画面呢喵?!” 喵星大总管直接从软垫上蹦了起来,尾巴炸毛,金色猫瞳瞪得溜圆,焦急地扒拉着会长的座椅。
“砰!!” 伊诺莫斯巴格重重一拳砸在合金桌案上,震得杯盘乱跳,“搞什么鬼?!老子的乐子呢?!信号呢?!” 他粗声怒吼。
紫堂家主眉头紧锁,影军统领斯兰德曼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沉了。不安的议论声在观战团中蔓延。
突然,连观战台也隐隐振动了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愤怒的虫族贵族伊诺莫斯巴格。
“不是、都看我干什么?!这次不是我啊、我拍桌子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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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区的湮灭如同按下了一个毁灭开关。摧毁了核心后,毁灭性的能量并未进一步扩散,但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席卷了整个迷宫星!
所有能量管道的光芒彻底熄灭,低沉的运行嗡鸣归于死寂;
奔涌的熔岩河流瞬间冷却、凝固,变成崎岖丑陋的黑色岩石;
极寒区域的冰川无声地开始融化、崩塌,水流在停滞的管道中淤积;
紊乱的重力场彻底消失,一切归于正常重力,但许多悬浮平台失去了动力,开始缓慢下坠;
所有游荡的机械守卫和元力兽如同被拔掉电源的玩具,瞬间僵直不动,眼中的红光熄灭;
原本不断移动、变化组合的金属巨构和迷宫通道,全部停止了运转,固定在最后的状态,整个迷宫星变成了一座巨大而冰冷的金属坟墓。
幸存的参赛者们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死寂。战斗的喧嚣、环境的险恶、元力兽的嘶吼……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和满目疮痍。
就在这时,所有幸存参赛者的终端,同时亮起,弹出一条冰冷而简洁的系统提示:
【本轮比赛结束。】
【存活者,通过。】
提示消失的瞬间,一道道白光从天而降,笼罩了每一个幸存的参赛者。他们的身影在迷茫、惊愕、庆幸或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中,迅速变淡,被传送离开这座已然“死亡”的迷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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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厄斯凭借着对雷蛰终端最后微弱信号的强行追踪及天使对空间坐标的敏锐感知,强行撕裂空间传送到迷宫星核心深处时——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的、吞噬一切的漆黑。
湮灭程序的光芒早已褪去,留下的只有彻底的虚无。曾经轰鸣运转的能量核心、精密的仪器、流转的光流……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这里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抹去,只剩下空旷到令人心悸的、仿佛宇宙初开时的混沌黑暗。连构成迷宫星基础的金属结构,都在湮灭的绝对力量下化为了最原始的粒子尘埃,什么都没有剩下。
死寂。冰冷。绝对的虚无。
派厄斯悬浮在这片刚刚诞生的“真空”中,猩红的瞳孔扫视着这片荒芜。他脸上惯有的慵懒和烦躁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凝固的沉寂。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的光芒,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后一颗将熄的星辰,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缓缓降落,靠近那光源。
那是一颗……元力种子。
种子通体由最纯净的寒冰构成,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流动的星尘在缓缓旋转。它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冰蓝色光晕,光芒中隐隐透着一丝纯净的、温暖的金色光点——那是光属性的气息。
在这片绝对的虚无黑暗中,它如同一个小小的奇迹,顽强地存在着。
派厄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元力包裹住它,将它托在掌心。触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脉动。
派厄斯的心猛地一沉。
他认知里,只有那个麻烦的小鬼拥有如此独特、融合了光属性的冰系元力。在湮灭之下,连裁判长霜河都彻底消失了,她的身体显然未能幸免……只有这蕴含着本源力量的种子,残留了下来。
若他再晚几步,连种子都要被大赛回收了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涩、烦躁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窒闷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紧紧握住手中这块冰冷的、发光的种子,猩红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来晚了】
【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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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之庭】
七神使的意志投影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
裁决神使那毫无波澜的声音淡淡响起,回荡在寂静的维度:
【此次意外,根源在于裁判长霜河存有私心,擅离职守,干预大赛进程。】
他的意念扫过那片被彻底抹去的核心区域。
【为确保大赛绝对公正与效率,此后甄选裁判长,应优先考虑改造为次代天使。彻底洗去过往记忆与情感羁绊,方能成为真正公正无私的“裁判长”。】
冰冷的宣告,为牺牲者盖棺定论,也为未来定下了更无情的规则。力量神使的投影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默许。其他神使的意志投影则如同冰冷的磐石,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