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棕榈叶的缝隙筛下来时,我正蹲在砖房的工具架上整理渔具。指尖划过昨晚刚磨好的铁鱼钩,冰凉的触感带着一种踏实的厚重——这是我用铁砂在炼铁炉里铸造出来的,比起最初用贝壳磨的钩、用树枝削的钩,简直是天壤之别。工具架的角落堆着晒干的椰棕绳,是我一点点撕成纤维、搓捻而成的,韧性十足,用来绑鱼钩再合适不过。我选了一大一小俩个鱼钩,又往背篓里塞了一包用棕榈叶包起来的,切成细条的鲸肉当饵,然后装上干粮跟水,这才直起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黑豹,走了!”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就箭一般窜了出来。走在最前头的是黑豹,它是三只黑猫里体型最大的,毛色油光水滑,像一匹迷你的小豹子,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透着股机灵劲儿;跟在它身后的是煤球,像个滚动的黑毛球;最后是墨点,最胆小也最黏人,总爱贴着我的裤腿蹭来蹭去。它们三个是我在荒岛上最亲密的伙伴,自从黑豹生出它俩后,我们就再也没分开过。
我背上背篓,一手拎着鱼竿,踩着清晨微凉的露水,沿着新修的砂石路往老营地的方向走去。这条路是我花了将近一个月才修通的,从现在的主营地出发,蜿蜒穿过一片树林,翻过一道不算高的土坡,再绕过一片开满黄色小花的草地,就能抵达海边的老营地。以前没修路的时候,往返一趟得在灌木丛里钻来钻去,不仅耗时,还容易被带刺的藤蔓划伤,现在好了,砂石路被我用石头、海沙填充的平整坚实,最窄的地方也能容下我和三只猫并排走,两旁还砍去了碍事的树木,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春天的荒岛像是被谁打翻了颜料盘,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颜色。树林里叫不上名的树枝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叶片舒展着的新芽,叶片舒展着,在风里轻轻摇晃;路边的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花开得热热闹闹,黄的、紫的、白的,星星点点的,凑近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湿润气息,混着草木的芬芳,深吸一口,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黑豹在前面跑着,时不时停下来,用爪子扒拉一下草丛,惊起几只飞虫,煤球跟在它后面,学着它的样子扒拉草丛,却总是扑空,惹得黑豹回头看它一眼,像是在嘲笑它的笨拙。墨点则慢悠悠地跟在我脚边,时不时抬起头,用脑袋蹭蹭我的脚踝,发出软软的呼噜声。
这条路在修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少次了,可每次走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我看着路边被我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杂草树木,看着路上石头均匀的纹路,看着两侧被我砍倒的树干码放的整整齐齐,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是我用双手一点点打造出来的路,是我征服这片荒岛的证明。
走了约莫不到一小时,前方传来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我知道,礁石区快到了。老营地就在礁石区旁边,以前我刚流落荒岛的时候,就是在那里搭了个简陋的棕榈帐篷,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被海啸摧毁后,我发现了现在的主营地,那里有淡水溪流,有平整的空地,更适合长久居住,就搬了过去,老营地就成了我收集海货、椰糖、椰子的地方。
礁石区的石头被海浪冲刷得圆润光滑,上面长满了墨绿色的海藻,踩上去有点滑。我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礁石坐下来,黑豹、煤球和墨点立刻围了过来,蹲在我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的鱼竿。我笑着拍了拍黑豹的脑袋,给鱼竿挂上一块鲸肉条,然后把鱼线甩了出去。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扑通”一声掉进了海水里。
石斑鱼最喜欢躲在礁石堆浅水区觅食,这是我摸索了很久才摸透的规律。以前用贝壳钩钓鱼的时候,经常会因为钩子不够锋利,让上钩的鱼挣脱逃走,现在换成了铁鱼钩,情况就好多了。我握着鱼线,感受着水下的动静,耳边是海浪的声音,身边是三只猫咪的呼噜声,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没过多久,鱼线突然传来一阵拉力,我心里一喜,立刻握紧鱼线,慢慢往上拉。一条肥硕的石斑鱼被拉出了水面,它甩着尾巴,溅起一串水花,银灰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黑豹立刻站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条鱼,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我笑着把鱼甩上岸,煤球和墨点立刻扑了上去,围着鱼闻来闻去。
我把鱼解下来,用棕榈叶包裹起来放进背篓里,又挂上一块鲸肉条,继续甩钩。石斑鱼的咬钩很猛,一条接一条地上钩,不到俩个时辰,背篓里就躺了四五条石斑鱼,最大的那条足足有两斤重,最小的也有一斤左右。我看了看鱼篓,觉得差不多了,就收起了鱼线。
黑豹、煤球和墨点围着背篓,急得团团转,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我的裤腿。我笑着挑出最小的三条石斑鱼,扔给了它们。三只猫立刻扑了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把最大的那条石斑鱼和剩下的一条中等大小的鱼放进背篓,心里盘算着下午的菜谱。最大的那条鱼烤着吃,味道肯定鲜美,剩下的那条,晚上可以和海带一起炖个鱼汤。
我带着三只猫,慢悠悠地沿着新路往主营地走。回去的路上,夕阳已经开始西斜,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土路两旁的野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娇艳,三只猫跟在我身后,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回到主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我先把背篓放进木屋的阴凉处,然后去灶台把最大的那条石斑鱼处理干净,用清水冲洗了一遍,然后在鱼身上划了几道口子,抹上一层盐,又撒上一些捣碎的野葱——野菜地的野葱经过一个月的生长,已经跟平时吃的韭菜差不多高了。包了几层棕榈叶,我往灶膛里添了几块木炭,等炭火变得通红,就把鱼放在灶膛口的火星上。
烤鱼的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砖房,黑豹、煤球和墨点蹲在灶台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喵喵的叫声。
等鱼烤得金黄酥脆,我又去了库房取来一罐葡萄酒,陶罐里的葡萄酒发酵了好几个月了,味道比新酒更酸甜醇厚,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还在二层陶盆里抓了一大把葡萄干,这是我用菜地种植的野葡萄晒成的,吃起来又甜又有嚼劲。
我把葡萄酒、葡萄干、黄金酒杯、炸木薯片和烤好的鱼都装进一个背筐里,然后拎着背筐,往了望塔走去。
我爬上了望塔,走在石台边,然后把背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夕阳已经落到了海平面上,把大海染成了一片金红色,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礁石区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安静,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音。那条新修的土路,像一条褐色的绸带,蜿蜒穿梭在绿色的草木之间,从了望塔上看下去,格外清晰。
我倒了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口,酸甜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然后拿起一块烤鱼,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鱼肉的鲜美混合着野葱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黑豹、煤球和墨点蹲在我身边,我把烤鱼上的肉撕下来,分给它们,三只猫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我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大海的咸味和草木的芬芳,拂过我的脸颊,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我看着那条蜿蜒的砂石路,看着路两旁生机勃勃的草木,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我想起刚流落荒岛的时候,一无所有,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这片荒岛上,建起这么舒适的营地,修起这么平整的路,还能有三只可爱的猫咪陪伴在身边,能吃上烤得金黄酥脆的石斑鱼,喝上自己酿的葡萄酒。
这一切,都是我用双手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从最初的打磨石器,到后来的炼制铁器;从最初的搭建棕榈棚,到后来的建造砖房和了望塔;从最初的海边赶海,到后来的种植作物和饲养家禽。
我又抿了一口葡萄酒,目光落在那条蜿蜒的砂石路上。这条路,不仅仅是一条连接主营地和老营地的路,更是一条我从生存走向舒适的路,是一条我在这片荒岛上,用汗水和努力铺就的希望之路。
黑豹吃完了鱼,跳到我的腿上,用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发出软软的呼噜声。煤球和墨点也凑了过来,蹲在我的脚边,仰着脑袋看着我。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黑豹光滑的皮毛,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星星开始一颗颗冒出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大海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晚风轻轻吹过了望塔的灯台。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安宁和满足。
或许,这就是幸福吧。不是锦衣玉食,不是高楼大厦,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打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有温暖的砖房,有美味的食物,有可爱的伙伴,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路,通向远方的大海和无尽的希望。
我又倒了一杯葡萄酒,举起杯子,对着远方的星空,对着那条蜿蜒的砂石路,也对着身边的三只猫咪,轻轻说了一声:“敬这片荒岛,敬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