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霍纳村的屋脊时,烛火正映着窗棂里交叠的身影。三天来北岸诸事渐稳,杨祀戎难得歇下忙碌,此刻正搂着奥利维亚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梢,嗓音裹着夜色的温软:“丹尼斯海岸的土地确实肥沃,你说建农场,倒是个极好的主意。”
奥利维亚侧躺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底漫开柔色,指尖轻轻勾着他的衣襟:“那些难民流离失所,给他们土地耕种,既能饱腹,又能为霍纳村添收成,收编过来也能添些人手,一举多得。”她说着抬头望他,眼尾带着几分娇俏,“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个主意好,还是觉得……该顺着我?”
杨祀戎低头啄了下她的唇角,笑意漫在眼底:“自然是主意好,又该顺着你。”他抬手抚过她的脸颊,指腹蹭过她细腻的肌肤,语气认真,“明日我便让人去勘测土地,调些种子农具过去,尽早把农场建起来。你想做的事,我都陪着你。”
奥利维亚心里一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得像棉花:“就知道你疼我。”她仰头吻上他的喉结,轻轻咬了一下,感受着他身体的紧绷,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杨祀戎,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守着喜欢的人,做些踏实的事,就够了?”
“于我而言,是。”杨祀戎扣紧她的腰,将她搂得更紧,嗓音低沉磁性,“有你在,有兄弟们在,守着北岸安稳,看着村民安乐,便足矣。”他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星光,也盛着他的整颗心,“可于你,若还有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去做。”
奥利维亚眼底的柔色晃了晃,指尖攥了攥他的衣角,轻声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陪着你。”她说着凑过去,吻上他的唇,柔软的唇瓣带着温热的气息,将满心的缱绻都揉进这个吻里。杨祀戎扣着她的后脑加深了吻,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旖旎,细碎的情话混着轻软的呼吸,漫过寂静的夜晚。
闹到后半夜,两人才沉沉睡去。杨祀戎睡得很沉,连日操劳让他难得卸下防备,眉头微微舒展,呼吸均匀而平稳,手臂紧紧环着怀里的人,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奥利维亚睁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望着他的睡颜。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温顺。这些日子,从生死相搏到安稳相守,那些并肩冒险的时光,那些彼此守护的瞬间,一一在脑海里闪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着,泛着酸涩的柔软,眼底不自觉漫起一层湿意。
可下一秒,叔父赖安那张阴狠的脸骤然浮现,父亲英格玛倒在血泊里的模样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心口的柔软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杨祀戎的眉眼,眼神一点点冷硬下来,眸底燃起灼人的仇火。
她轻轻挪开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醒他。起身整理好衣物,脚步放轻走到门口,抬手推开一条缝,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动静。夜色深沉,霍纳村静得只剩虫鸣,凯撒、查克和魏特林早已歇下,唯有泰德守夜,正沿着村道巡视,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奥利维亚眸色一动,悄悄掩上门,沿着墙根快步走向村道,远远朝着泰德招了招手。泰德瞥见她,脚步一顿,快步走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小姐,您怎么还没休息?”
“泰德,”奥利维亚看着他,语气凝重,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我们就走。”
泰德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满是震惊,下意识压低声音:“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现在就走?”
奥利维亚垂眸,指尖攥得发白,声音里裹着刺骨的寒意:“我永远忘不了,叔父赖安亲手杀死了父亲,忘不了父亲倒下时的模样。父亲的仇,我必须报,一刻也等不了了。”她抬眼看向泰德,眼神锐利,“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去,没关系,我自己去,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让赖安父子血债血偿。”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泰德急忙开口,语气激动又带着浓重的恨意,“英格玛大人于我有再造之恩,他待我如亲人,却被赖安那贼子残忍杀害,此仇不共戴天,我怎么可能不恨!”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犹豫,“我只是觉得,若是告诉杨祀戎大人,还有凯撒、华纳他们,以他们的能力,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胜算也大些。”
奥利维亚转头望向卧房的方向,月光下,那扇窗棂静静立着,里面躺着她此刻最牵挂,却也不能牵扯的人。那些生死与共的情谊,那些温柔缱绻的时光,让她眼底再次漫起柔色,可恨意很快便将这份柔色吞噬。她缓缓摇头,语气决绝:“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仇,是我父亲的仇,该由我自己来报。杨祀戎有他的霍纳村要守护,有北岸的村民要守护,我不能把他牵扯进我的仇怨里,不能让他为了我陷入险境。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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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又想起英格玛大人的恩情,犹豫片刻,猛地攥紧拳头,单膝跪地,语气铿锵:“英格玛大人是我的恩人,我既是他的仆人,便也是小姐的仆人。他的仇,就是我的仇,小姐的事,便是我的事。从今往后,我泰德誓死追随小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助小姐报仇雪恨!”
奥利维亚看着他决绝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伸手扶起他,语气郑重:“好,有你在,我便多了几分底气。等我拿到哥布林号角,我们就出发。”
泰德点头:“一切听凭小姐吩咐。”
“跟我来。”奥利维亚转身朝着书房走去,脚步轻快又沉稳。泰德紧随其后,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确保没有惊动任何人。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一片昏暗,奥利维亚点燃桌上的油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不大的书房。她走到书架前,按照杨祀戎说的,轻轻推开一侧的书架,果然,书架后藏着一个暗格,不大不小,刚好能放下东西。
指尖抚过暗格的木板,奥利维亚心里一阵复杂。他果然没有骗她,哪怕是这样隐秘的东西,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想到这里,她心口又是一阵酸涩,眼底泛起湿意,在心里暗暗发誓:杨祀戎,今日我不告而别,实属无奈。若我能活着报仇回来,定当向你赔罪,无论你要我怎样,我都认。若我不能回来,便算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伸手从暗格里取出哥布林号角。号角通体黝黑,刻着复杂的纹路,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她握紧号角,转身看向泰德,语气坚定:“走吧,我们出发。”
泰德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书房,轻轻掩上门,两人朝着村口快步走去。
村口的守卫见两人走来,连忙上前询问,语气恭敬:“泰德大人,奥利维亚小姐,这么晚了,您二位要去哪?”
泰德神色平静,语气自然:“夜里安静,我带着小姐在村子周围巡逻一圈,看看有没有异常。”
守卫闻言,没有多想,笑着说道:“要不要属下派几个人跟着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奥利维亚轻轻摇头,语气平淡:“不用了,我想趁着夜色散散心,人多了反倒拘束。有泰德在,不会有事的。”
守卫见状,便不再勉强,笑着点头:“那您二位小心些,若是有情况,随时招呼我们。”
“好。”泰德应了一声,和奥利维亚并肩走出村口,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朝着北方快步走去。
走出霍纳村的范围,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夜色如墨,星月无光,只有脚下的路在黑暗中延伸。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复仇之路布满荆棘,可她终究要咬牙走下去。或许人生便是如此,有恨,有爱,有执着,有放下。经历过黑暗,才能更加珍惜光明;经历过离别,才能更加懂得陪伴的珍贵。往后的路,或许依旧漫长,可只要心里有牵挂,有守护的人,便有了前行的力量。奥利维亚心里清楚,她的人生,从此刻起,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