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德利端坐亚克堡垒的领主宝座上,指尖划过冰冷的扶手,眼底翻涌着无人察觉的惊涛骇浪。掌权数月,他遣出无数密探,穿梭在霍纳河两岸与索伦城的街巷,收集霍纳人的蛛丝马迹。可每一份传回的情报,都像淬毒的匕首,刺穿他仅存的希冀。
霍纳河两岸,迦南人的村落星罗棋布,炊烟袅袅,孩童的嬉笑声回荡在昔日霍纳人的土地上,却寻不到半个霍纳人的身影。密探回报,当年迦南人的“三光”政策狠辣至极,残存的霍纳人要么死于矿洞苦役,要么被贩卖至远方,杳无音讯。索伦城那边更是传来绝望消息:霍纳人仅存零星后人,隐姓埋名苟延残喘,昔日繁盛的族群,已然濒临亡族灭种的绝境。
“好,好一个迦南人!”布雷德利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淋漓。他仰头狂笑,笑声里满是凄厉与疯狂,“既然你们赶尽杀绝,就休怪我化身魔鬼,拉你们一同下地狱!”哪怕无法屠戮所有迦南人,他也要让亚克堡垒、霍纳河两岸的迦南人付出血的代价——这些人,都是当年刽子手的后代,他们的幸福本就建立在霍纳人的尸骨之上,绝不能让他们安稳度日!
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布雷德利开始厉兵秣马。他整顿守军,请来最好的教官日夜操练,将军队打造成虎狼之师。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政令传遍两岸:对所有迦南人村落施以重税,税额高到寻常百姓根本无力承担。
政令一出,村落里一片哀嚎。农户们掏空谷仓、变卖财物,也凑不齐税款。每当征税期限一到,布雷德利的士兵便如狼似虎地闯入村落,将交不起税的迦南人铁链加身,拖拽着送往矿洞贬为奴隶。
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侵略者后代,如今终于尝到了当年霍纳人所受的苦难:矿洞昏暗潮湿,皮鞭如雨落下,他们像牲口一样被驱使着挖矿,稍有懈怠便遭毒打,无数人在绝望中倒下,尸体被随意丢弃。布雷德利站在矿洞入口,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复仇的快意。
一日,士兵在矿洞深处捕获了一批哥布林。这些丑陋的生物尖牙咧嘴,却在酷刑面前不堪一击。烙铁灼烧、利刃割肉,一番拷打后,一名哥布林首领终于崩溃,颤抖着吐出惊天秘密:“哥布林的圣器……号角……藏在霍纳河两岸的隐秘之地……那号角能召唤千万哥布林大军,它们身含剧毒,还能散播瘟疫……”
布雷德利闻言,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哥布林大军!这正是他复仇路上最需要的力量!有了这支军队,他便能掀起更大的风暴,让更多迦南人葬身地狱。于是,他愈发变本加厉:一方面继续横征暴敛,将更多交不起税的人贬为矿奴;另一方面,下令所有矿奴全力挖矿,不仅要开采矿石,更要一寸寸搜寻哥布林号角的踪迹。
矿洞内的惨叫声、哥布林的哀嚎声、士兵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霍纳河两岸的迦南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布雷德利的复仇之路,正朝着更黑暗、更疯狂的方向延伸。他知道,一旦找到号角,这片土地,将沦为真正的炼狱。
咸涩的海风凝在奥利维亚的发梢,带着难民营特有的霉味与绝望气息。她攥紧腰间磨得发亮的短剑剑柄,身旁的仆人泰德正用力掸着粗布外衣上的尘土,两人刚踏出丹尼斯海岸难民营的破败木栅栏,便被正午的阳光晃得眯起了眼。
“小姐,我们先去镇上的酒馆问问吧?”泰德的声音带着沙哑,连日颠簸让他眼下泛着青黑,却依旧挺直背脊。
奥利维亚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眼中闪过一丝坚毅:“酒馆人多口杂,最容易打探到消息。记住,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别露了破绽。”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如同潜行的孤狼,穿梭在丹尼斯海岸周边的村镇市集。他们在铁匠铺旁听着铁匠挥锤时的抱怨,在杂货铺借着买干粮的由头与老板攀谈,甚至趁着夜色潜入村长小院,偷听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秘密。
零碎的信息渐渐拼凑出一张狰狞的图景。酒馆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夫灌着劣质麦酒,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亚克堡垒的新领主布雷德利,简直是恶鬼投胎!赋税加了一倍又一倍,我们掏空家底都凑不齐。交不上的,全被拖去矿洞当奴隶,听说那矿洞里,就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不止呢!”旁边一个猎户插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矿洞深处闹妖怪,是那种绿皮尖耳的哥布林,好多矿奴都被它们拖走了,连尸骨都找不着!”
这话让奥利维亚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泰德在一旁悄悄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她冷静。当晚,两人在破庙里生火取暖,泰德凑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小姐,我今天在矿场附近遇到一个逃出来的矿奴,他说……矿洞里不仅有哥布林,领主还逼着他们找一样东西,像是……像是号角。”
“哥布林号角!”奥利维亚眼中骤然亮起光芒,那正是她苦苦寻觅的东西。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短剑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泰德,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赶往亚克矿洞。”
泰德应声点头,迅速打包好干粮与水囊。夜色如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山脉的小径上,身后是丹尼斯海岸的点点灯火,身前是未知的凶险与深埋矿洞的希望。山风呼啸,仿佛已经传来矿奴的呜咽与哥布林的怪叫,而他们的脚步,却从未有过半分迟疑。
纳哥村的“锈蚀酒桶”酒馆里,橡木桌案上还留着昨夜的酒渍,混杂着麦饼碎屑与淡淡的煤烟味。华纳将杯中最后一口麦酒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未能驱散眉宇间的沉郁。他对面,凯撒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斧柄,杨祀戎则低头擦拭着心爱的长剑,剑身倒映出他冷冽的眼眸。
三人已在此处落脚三日,名为休息,实则每日都在暗中打探消息。酒馆里往来的旅人、农夫与匠人,都成了他们获取情报的来源。
“那布雷德利,就是个疯子!”一个断了腿的老兵啐了口唾沫,声音里满是愤懑,“我那邻居,就因为少了半袋谷子,全家都被拖去了亚克矿洞,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酒保端着酒杯走过,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被人听了去:“何止是征税!但凡有人敢说他一句不是,不出三日准保消失。上回西边村落闹反抗,整整二十户人家,全被押走了,哭声在山里飘了三天三夜。”
“更狠的是连坐!”老兵又灌了一口酒,声音愈发低沉,“一人反抗,全家为奴;街坊知情不报,同罪论处。现在村里的人,见了他的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喘。”
杨祀戎擦拭长剑的手猛地一顿,剑刃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他眉头紧锁,冷声道:“苛政猛于虎,这布雷德利的所作所为,比以前的迦南领主还要狠毒。压迫越深,反抗越烈,他就不怕引火烧身?”
“怕?他根本没把人命放在眼里!”酒保苦笑一声,“听说那些镇压村民的士兵里,有不少是周边村落的同乡。有人不忍对亲友下手,被他抓了去,第二天就在堡垒广场上剥皮示众。那惨叫声,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凯撒猛地站直身体,战斧在手中攥得咯咯作响,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意:“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暴君,留着就是祸害。”
华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我们来这里,本是为了查明纳哥村的苦难根源,如今看来,一切都指向这个布雷德利。他不仅压榨村民,还在矿洞里搜寻哥布林号角,一旦让他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杨祀戎将长剑归鞘,站起身,目光锐利如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以为靠暴政就能巩固权力,殊不知,百姓的怒火一旦点燃,足以焚毁一切。”
三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心中已然有了共同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