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的困境与选择(1 / 1)

隔离帐篷里的第一个夜晚,苏小鱼几乎彻夜未眠。行军床硬得硌人,薄毯根本无法抵御深夜的寒意。帐篷里充斥着消毒水、汗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其他隔离者压抑的咳嗽声和呻吟声。最让她揪心的是旁边床上陆铠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悄悄起身,探一探陆铠的额头。后半夜,他还是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吓人,嘴唇干裂,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因伤痛而蹙紧眉头。苏小鱼心急如焚,不断用冷毛巾(用自己分到的少量饮用水浸湿)帮他擦拭物理降温,但效果甚微。

天快亮时,那个疲惫的医生过来巡查,检查了陆铠的情况后,脸色更加凝重。

“炎症很厉害,抗生素剂量不够,效果不好。”他压低声音对苏小鱼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库存都快见底了,优先供应巡逻队和外出搜寻队……你们新来的,只能分到这些。”

苏小鱼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陆铠烧得通红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千辛万苦来到了安全区,难道要因为缺少药品而……

不!绝不行!

她猛地想起自己空间里还有药!虽然也不多,但至少有一些备用的口服抗生素和消炎药!那是他们最后的储备,原本是打算在最危急关头使用的。

现在就是最危急的关头!

可是,怎么用?隔离区有士兵看守,到处是眼睛。她刚刚被搜过身,明面上不可能有任何药品。一旦被发现私藏药品,尤其是在这种严格管制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叹了口气,留下两片最基础的退烧药和一点干净的水,又去查看其他病人了。

苏小鱼捏着那两片微不足道的退烧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帐篷门口抱着枪、面无表情站岗的士兵,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形。

必须冒险一试!

她等到医生巡查完毕,帐篷里暂时无人注意她这边时,假装喂陆铠喝那点少得可怜的水。她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手快速而隐蔽地探入陆铠的颈后,意念一动!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铝箔药板!成功了!她极其小心地抠出两粒空间里的强效抗生素,迅速混入水中,捏开陆铠的嘴,小心地喂了进去。

整个过程她的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喂完药,她迅速将空的铝箔板收回空间,消灭证据,然后强作镇定地继续用冷毛巾给陆铠擦拭。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也许是真的缺药,也许是见惯了生死,并没有人再来特别关注他们这两个新来的“麻烦”。

或许是空间里的强效药起了作用,或许是陆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快到中午时,他的高烧竟然奇迹般地退下去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不少。

苏小鱼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和饥饿感袭来。她领到了中午的食物——依旧是清澈见底的稀粥和半个更小的杂粮馒头,几口就吃完了,胃里反而更觉得空落落的。

下午,隔离帐篷里又来了几个新的幸存者,同样狼狈不堪,面带惊恐和茫然。士兵和医生的流程重复了一遍,冷漠而高效。苏小鱼默默观察着,看到有人试图藏起一小包饼干,被士兵粗暴地搜出没收,还挨了一枪托,她更加坚定了必须隐藏空间的决心。

傍晚时分,陆铠终于清醒了片刻。他眼神涣散,花了些时间才聚焦,看到守在旁边的苏小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水……”

苏小鱼大喜过望,连忙拿出自己省下的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

“……这是……哪里?”他虚弱地问。

“安全区,军方管的。我们在隔离。”苏小鱼言简意赅地低声回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陆铠尝试动了一下,腿上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紧锁起,“……腿?”

“医生处理过了,但这里缺药,很缺。”苏小鱼凑近他耳朵,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我偷偷给你用了我们自己的药,千万别声张。”

陆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担忧,他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表示明白。

“这里……情况怎么样?”他喘息着问。

苏小鱼摇摇头,脸色沉重:“不好说。很严格,食物很少,看起来……等级分明。”她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规矩。

陆铠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尽管身体虚弱,但那股军人的警觉似乎回来了:“……谨慎……少说……多看……我们……需要信息……”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前那个对着幸存者颐指气使、穿着稍体面的中年男人,陪着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军官走了进来。军官手里拿着一个登记板。

“隔离观察时间到的,没问题的人,出来分配工作和住宿!”军官高声喊道,目光扫过帐篷里的人。

有几个比苏小鱼他们早来半天的人,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军官对照着登记板,开始念名字和分配方案:

“王富贵,身体尚可,编入建筑队,去西区围墙加固工事!”

“李翠花,会缝补,编入后勤缝纫组!”

“赵小毛,年轻,编入外出搜寻队预备役,先参加训练!”

被念到名字的人,有的麻木,有的略带欣喜,但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出去。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是个类似“工头”的角色,对军官点头哈腰,对幸存者则趾高气扬。

军官的目光落到了苏小鱼和陆铠这边,皱了皱眉:“苏小鱼?陆小鱼?新来的?哥哥重伤?”他翻看着登记记录,“女的,身体看起来还行,登记说无特殊技能?男的,等伤好了再说。”

他转向旁边那个“工头”:“老刘,这女的先编入清洁队,负责内区公共厕所和垃圾清理。男的伤好了再看情况分配重体力活。”

清洁队?清理厕所和垃圾?苏小鱼的心猛地一沉。这无疑是最脏最累、也最没有地位的活儿。

那个被称为老刘的工头嫌恶地瞥了苏小鱼一眼,撇撇嘴:“行吧,总算来个能干活的。不过这男的需要人照顾吧?总不能白吃饭?”

军官似乎有些不耐烦:“规矩不能破!隔离期结束就必须劳动换取食物!这样,女的白天去干活,晚上可以回来照顾。每日食物减半,直到男的可独立或参与劳动!”

命令不容置疑。老刘嘿嘿一笑,对苏小鱼招招手:“听见没?跟我走吧,带你去领工具和认地方!真是,一来就是个拖累。”

苏小鱼看着虚弱不堪、根本无法自理的陆铠,又看看那张冷漠的军官面孔和幸灾乐祸的工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如果去干那些重活,陆铠怎么办?谁给他喂水喂药?谁照顾他?那点减半的食物,根本不够两个人生存!而且清洁队……意味着要在内区活动,接触很多人,暴露的风险也会增加!

“长官,”苏小鱼鼓起勇气,声音发颤地恳求,“我哥哥伤得很重,离不开人照顾……能不能宽限几天?或者……有没有更轻省一点的活?我……”

“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军官冷硬地打断她,“每个人都必须劳动!不想干可以,立刻离开安全区!”

老刘在一旁阴阳怪气:“哟,还挑三拣四?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赶紧的!”

离开?外面是丧尸和那些可能还在搜寻他们的暴徒,离开就是死路一条。

苏小鱼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看向陆铠,陆铠也正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愧疚、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硬抗。

屈服吗?去干最脏最累的活,换取微薄的食物,看着陆铠因为缺乏照顾和营养而伤势恶化?

不!她不甘心!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帐篷帘子又被掀开,早上那个医生走了进来,似乎正要巡查。看到这场面,他愣了一下。

军官见到医生,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张医生,你来看看,这个重伤员大概多久能恢复?”

张医生检查了一下陆铠的伤势和状态,皱眉摇头:“感染控制住了,但失血过多,伤口深,至少需要卧床静养一周才能勉强走动,完全恢复至少要半个月以上,而且需要营养跟上。”他看了一眼苏小鱼和军官,“让他现在去劳动是不可能的。”

军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觉得这是个麻烦。

苏小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对医生说:“医生,我需要照顾我哥哥,我不能去清洁队,那里活太重,我根本没时间照顾他……求您跟长官说说情……”

张医生看了看苏小鱼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陆铠,叹了口气,对军官说:“王排长,情况确实特殊。清洁队的活太重,她去了,她哥没人管肯定撑不下去。要不这样,让她暂时留在医疗站帮忙?这里也缺人手,打扫卫生、帮忙照顾伤员、清洗绷带什么的,活也不轻,但至少能就近照顾她哥。你看怎么样?”

王排长沉吟了一下。医疗站确实一直人手紧缺,尤其是愿意干这些脏活累活的人。让这个女的在这里干活,既解决了用工问题,也省得这个重伤员死在这里添麻烦。

“行吧,就按张医生说的办。”王排长最终点了点头,对老刘挥挥手,“这人医疗站要了,你那边我再找别人。”

老刘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反驳军官和医生,嘀咕了几句,瞪了苏小鱼一眼,悻悻地走了。

王排长又对苏小鱼严厉地说:“既然留在医疗站,就好好干活!照顾你哥是你自己的事,别耽误工作!食物配额按最低标准发,表现好再说!”

“是!谢谢长官!谢谢医生!”苏小鱼连忙鞠躬道谢,心中一块大石暂时落下。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避免了最坏的情况。

王排长登记了一下,便离开了帐篷。

张医生对苏小鱼淡淡地说:“不用谢我,也是看你哥伤得实在重。跟我来吧,给你安排活。”

苏小鱼感激地看了医生一眼,又快速对陆铠使了个“放心”的眼色,赶紧跟着张医生走出了帐篷。

医疗站其实就是几个相连的大帐篷和一个半倒塌的仓库改建的简易房屋。条件极其简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脓臭味和消毒水味。伤病员不少,大多伤势严重,缺医少药,呻吟声不绝于耳。仅有的几个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地,脸色疲惫而麻木。

张医生递给苏小鱼一个破旧的围裙、一副橡胶手套和一个口罩,指着堆成小山、沾满血污和污物的绷带、床单、病号服说:“以后你主要负责清洗这些。那边有水井和木盆,洗完了要用开水烫过,尽量晒干。还有,帮忙打扫帐篷卫生,倒便盆,给重伤员喂水喂饭。有事随时叫我或者护士。”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恶臭的污物,苏小鱼胃里一阵翻腾。这活计丝毫不比清理厕所轻松,而且更加恶心,还要直接接触病人,感染风险极高。

但她没有露出任何嫌弃或犹豫的表情,只是默默地接过东西,戴上手套和口罩,低声道:“我知道了,医生,我会做好的。”

张医生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平静,多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忙了。

苏小鱼走到那堆污物前,深吸了一口口罩过滤后的空气,开始了她在安全区的第一份工作。

冰冷刺骨的井水,粗糙的碱皂,沉重的湿布料,难以洗净的血痂和污渍……每一项都是对体力和意志的考验。她咬紧牙关,埋头苦干,努力忽略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和触感。她必须做好,必须留下来,必须获得医生的认可,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一点保障。

清洗间隙,她不时跑回隔离帐篷查看陆铠的情况,喂他喝水,偷偷给他喂药。陆铠大部分时间依旧昏睡,但情况似乎没有继续恶化。

傍晚,她领到了两人的食物——依旧是稀粥和馒头,分量确实很少,根本吃不饱。她把自己那份粥的一大半都拨给了陆铠。

夜幕降临,医疗站点起了昏暗的油灯。苏小鱼终于清洗完了那堆积压的污物,腰酸背痛,双手被冰水和碱皂泡得红肿发皱。她还要负责擦拭地面,收拾垃圾。

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隔离帐篷,坐在陆铠床边时,几乎立刻就能睡着。

陆铠似乎清醒了一些,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和红肿的双手,眼中充满了心疼和自责:“……辛苦你了……”

苏小鱼摇摇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比去清洁队好……至少能看着你……张医生人好像……还不坏……”

她压低声音,把今天听到看到的一些信息告诉陆铠:安全区由一名姓林的团长负责,实际管理似乎很混乱,物资极度匮乏,士兵和普通幸存者待遇差别很大,有一个“管理委员会”由军官和几个早期来的、有技能的幸存者头头组成,老刘那样的人就是底层小管事,欺压普通幸存者是常事。外出搜寻队伤亡很大,但带回的物资往往优先供应上层和士兵……

陆铠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这些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这里并非净土,只是一个在崩溃边缘艰难维持的微型社会,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上演。

“……隐忍……积蓄力量……你的……能力……绝不能用……”他艰难地叮嘱。

“我知道。”苏小鱼郑重地点头。空间的秘密是他们最后的底牌,绝不能暴露在这个看似安全实则危机四伏的地方。

她看着陆铠,又看了看帐篷外那片被高墙围住的、灰暗的天空。他们暂时安全了,但陷入了新的困境。食物、药品、陆铠的伤势、严苛的管制、潜在的欺压……每一个都是迫在眉睫的难题。

是安心待在这个压抑但至少能抵御丧尸的堡垒里,忍受剥削和匮乏,慢慢熬下去?还是等陆铠伤好后,再次冒险离开,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更美好的“希望之地”?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而现在,他们还没有选择的资本。

当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并让陆铠尽快好起来。

苏小鱼握紧了口袋里的木牌,那上面冰冷的数字仿佛刻进了她的命运。她看了一眼身边终于安稳睡去的陆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无论多难,她都要守住他,守住他们的秘密,在这高墙之下的夹缝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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