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江市，被一场不期而至的秋雨笼罩。雨点敲打着市委大院一号办公楼顶层的窗户，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仿佛无数的手指在叩问着这座城市的良心。
周正帆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城市轮廓。他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如同被冰水浸过。郭达的死，刘浩的被灭口，陈冬的暴露和被捕……这一连串的变故在短短一天内发生，如同一记记组合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对手的狠辣和果决，超出了他最初的预判。这不仅仅是一场权力的博弈，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战。
“周市长，‘利剑’小组急电。”于晓伟推门进来，声音沙哑，手里拿着一份刚刚解译出来的加密文件。他的脸色同样难看，眼下的乌青显示他也一夜未眠。
周正帆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文件显示，“利剑”小组根据陈冬的初步供述，结合从王海龙家中提取的陌生鞋印和工具痕迹，初步锁定了一个活跃在省边境地带的专业杀手团伙。这个团伙行事隐秘，擅长伪造意外和自杀现场，与多起悬而未决的命案有关。更重要的是，陈冬交代，他与这个团伙的联系，并非直接进行，而是通过一个代号为“鼹鼠”的中间人。至于“鼹鼠”的真实身份，以及团伙背后是否还有更高层次的指使者，陈冬表示以自己的级别并不知晓。
“鼹鼠……”周正帆咀嚼着这个代号，目光锐利。又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角色！陈冬这条线，果然还不是终点。
“专案组判断，‘鼹鼠’很可能还潜伏在江市的某个系统内，甚至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于晓伟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周正帆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摊开着江市政法系统处级以上干部的名单。他的目光一个个扫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那个隐藏的“鼹鼠”。公安、检察、法院、司法……每一个系统都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而敌人就躲藏在迷宫的阴影里。
“晓伟，通知张正华书记和‘山鹰’队长，半小时后在小会议室开紧急会议。”周正帆沉声下令，“另外，让市纪委和组织部准备的政法系统干部深度核查材料，尽快送过来。”
“是！”
半小时后，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周正帆、张正华以及代号“山鹰”的省公安厅特别行动队队长围坐在一起。于晓伟在一旁负责记录。
周正帆首先通报了“利剑”小组传来的关于杀手团伙和“鼹鼠”的情报。
“‘鼹鼠’……”张正华眉头紧锁，用力吸了一口烟，“这个代号说明对方极其善于隐藏和打洞。老巢不挖出来，我们永无宁日。”
“山鹰”队长神色冷峻：“周市长，张书记，根据我们对陈冬的审讯和现有技术监控，这个杀手团伙的反侦察能力极强，通讯使用高级别加密手段，行踪飘忽不定。我们虽然锁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但要实施精准抓捕，还需要更准确的情报，或者……等待他们再次出动，露出破绽。”
“等待太被动！”周正帆斩钉截铁地否定，“我们不能总等着对手出招，然后疲于奔命地应付！必须主动出击，把‘鼹鼠’揪出来，顺着他摸到那个杀手团伙，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可怎么主动出击？”张正华面露难色，“我们现在线索有限，政法系统内部人员复杂，大规模排查不仅效率低，还容易打草惊蛇。”
周正帆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墙面上悬挂的江市地图前，目光落在江北新区那片被重点标注的区域。“我有一个想法。”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对手最近一系列行动，核心目的都是为了掐断我们调查‘江润实业’和‘鼎丰资本’的线索。这说明什么？说明江北新区那块地，以及背后牵扯到的利益输送，是他们最致命的软肋！”
张正华和“山鹰”队长都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做文章。”周正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块代表着五百亩商业用地的地方，“我们要大张旗鼓地，重新启动对江北新区土地出让问题的调查！成立高规格的专项清查工作组，我亲自担任组长，公开进驻江北新区，查账目，查合同，查每一个环节的审批人！”
“这是……打草惊蛇？”张正华立刻明白了周正帆的意图。
“不错！就是打草惊蛇！”周正帆冷冽一笑，“我们要用最大的动静，去敲打他们最敏感的神经！‘江润实业’和‘鼎丰资本’是他们钱袋子的关键，我们摆出要彻底挖根子的架势，他们必然恐慌，必然要采取行动来阻止，来掩盖！只要他们动起来，就一定会露出马脚！那个隐藏的‘鼹鼠’，甚至那个杀手团伙，都可能被调动起来！”
“引蛇出洞！好主意！”“山鹰”队长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布下天罗地网，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监控！只要他们一动，我们就有机会！”
张正华思考了片刻，也缓缓点头：“虽然风险很大，可能会面临对手更疯狂的反扑，但确实是打破目前僵局的有效方法。总比我们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
“那就这么定了！”周正帆拍板，“清查工作组明天上午就正式成立并对外公布！我们要把声势造足，让全市、甚至省里都能听到我们的动静！”
“山鹰”队长补充道：“我们会立刻调整布控方案，将监控重点向与江北新区项目相关的人员、以及政法系统内可能存在的‘鼹鼠’倾斜。技术侦查和人力盯控双管齐下。”
会议结束后，周正帆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亲自审定了专项清查工作组的组建方案和人员名单，要求从纪委、审计、财政、国土、公安等多个部门抽调绝对可靠的业务骨干。同时，他让于晓伟起草了一份措辞强硬、态度鲜明的《关于对江北新区土地出让等领域存在问题开展专项清查的公告》，准备在第二天向全社会发布。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微微发亮。周正帆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清晨清冷的空气。一场他亲手导演的、旨在引蛇出洞的暴风雨，即将在江市拉开序幕。他知道，这步棋走下去，他将再无退路，要么将对手连根拔起，要么被对手的反扑吞噬。
但他义无反顾。
上午八点，市委市政府一号会议室，全市主要媒体记者齐聚一堂。周正帆站在发布台前，面对无数的镜头和闪光灯，神色严肃，语气铿锵：
“……基于前期调查掌握的情况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反映，市委市政府决定，立即成立江北新区土地出让等领域问题专项清查工作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对江北新区开发建设过程中，特别是土地出让、项目审批、资金使用等方面可能存在的违规违纪、利益输送问题，进行彻底、全面的清查！无论涉及到谁，无论涉及到哪个部门，都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了江市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发布会结束后，周正帆回到办公室，于晓伟就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跟了进来。
“周市长，刚刚接到多个渠道的消息，我们的公告发布后，市面上已经有了反应。”
“什么反应？”
“首先，‘江润实业’的办公地点已经人去楼空，据说昨晚就搬空了。其次，我们监控的几个与刘建国、杨天成关系密切的商人，电话要么关机，要么无法接通，似乎都在试图躲藏。最后……”于晓伟顿了顿，压低声音，“市委市政府内部，尤其是几个与江北项目审批关联较大的部门，气氛明显不对，很多人窃窃私语，神色慌张。”
周正帆冷笑一声：“蛇开始被惊动了！很好！让他们乱，让他们怕！只有他们动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但是，周市长，”于晓伟担忧地说，“这样会不会太激进？我担心……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对您不利……”他想起了之前那枚子弹的威胁。
“该来的总会来。”周正帆平静地说，“怕，就输了。”
就在这时，周正帆的保密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示意于晓伟噤声，接起了电话。
“喂，是周正帆市长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是。您哪位？”
“周市长，你好。我姓吴，吴天雄。”
吴天雄？周正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很快，他想起来了！吴天雄，省政协原副主席，已经退休多年，但在江东省政商两界，依然拥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是杨天成政治上的引路人之一！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想干什么？
“吴老，您好。”周正帆语气保持尊敬，但内心瞬间警惕起来。
“周市长，听说你最近在江市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啊。”吴天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年轻人，有魄力，有闯劲，是好事。但是，做事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要注意团结，要顾全大局嘛。有时候，水至清则无鱼啊。”
这话看似劝导，实则施压。周正帆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江北新区的事情来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开始发挥作用了。
“谢谢吴老指点。”周正帆不卑不亢地回应，“不过，我认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清除害群之马，就是最大的大局。对于违法犯罪行为，任何时候都不能讲‘团结’，不能搞‘和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吴天雄的声音略微沉了下来：“正帆同志，我刚和省里的几位老同志通过电话，大家都很关心江市的情况。稳定压倒一切，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适可而止？调查的力度和范围，是不是可以……控制一下？毕竟，牵扯太广，对江市的发展，对省里的形象，都没有好处。”
赤裸裸的施压！甚至搬出了“省里的老同志”！周正帆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升腾，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吴老，我理解您和老同志们的关心。”周正帆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但是，反腐败斗争没有禁区，也没有上限。这是中央和省委一贯的鲜明态度！我相信，只要是真正的违法犯罪，无论牵扯到谁，无论级别多高，背景多深，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这，才是对江市发展、对省里形象最大的负责！”
“你……”吴天雄似乎没料到周正帆如此强硬，语气一滞，带着一丝愠怒，“周正帆，你不要太固执！官场不是你这么混的！”
“吴老，如果坚持原则、依法办事算是固执的话，那我宁愿一直固执下去！”周正帆毫不退让，“对不起，我还有个会要开，先失陪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对于这种试图以权势压人、干涉司法公正的行为，他连一分钟都不想多浪费。
于晓伟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他没想到周正帆连吴天雄这种级别老领导的面子都丝毫不给。
“周市长，这……会不会……”
“怕什么？”周正帆看了他一眼，“邪不压正！这些躲在幕后、试图遥控指挥的人，恰恰说明他们心里有鬼！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红色电话，接通了市纪委书记张正华：“正华，刚才省政协的吴天雄给我打电话了，为江北新区的事情说情施压。”
张正华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吴老？他可是……”
“我不管他是谁！”周正帆打断他，“你记下来，这说明我们的清查打到了他们的痛处！也说明，隐藏在杨天成、刘建国背后的关系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清查工作，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大力度！就从吴天雄这通电话查起，查查他和‘江润实业’、‘鼎丰资本’到底有没有关联！”
“明白！我马上部署！”
放下电话，周正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明的，暗的，台上的，幕后的……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在试图阻止他前进。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却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想起“老钟”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反腐斗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没有退路，也不能心存侥幸。”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勇往直前，直到将所有的黑暗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市委宣传部部长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周市长，出事了！”
“什么事？”周正帆心头一紧。
“网上……网上突然出现了大量针对您的举报材料和负面帖子！说您……说您在江市搞‘运动式清算’，破坏营商环境，排除异己，甚至……甚至说您生活作风有问题，还附了一些……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周正帆的瞳孔猛地收缩。对手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卑劣！
网络上的舆论风暴，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几个知名的论坛和社交媒体平台上，几乎同时涌现出大量针对周正帆的匿名举报帖。内容五花八门，但核心指向清晰——将周正帆描绘成一个借反腐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的“酷吏”，一个破坏江市经济发展环境的“罪人”。
这些帖子巧妙地利用了部分民众对官场斗争的想象和对经济发展的担忧，将周正帆推动的专项清查扭曲为“政治运动”，将之前外资企业搬迁、经济指标下滑的责任都归咎于他“过火”的行动。更恶毒的是，那些所谓的“生活作风问题”和经过技术处理的“不雅照片”，虽然拙劣，却在短时间内极大地吸引了眼球，试图从人格上彻底抹黑他。
“周市长，必须立刻辟谣！并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宣传部部长义愤填膺，额头冒汗。舆论发酵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几个帖子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就已经有了数万的转发和评论，虽然其中明显能看到水军操作的痕迹，但负面影响已经造成。
周正帆看着于晓伟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蔑和攻击，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对手的手段，一次比一次下作，一次比一次没有底线！
但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落入对手的圈套。
“立刻做三件事。”周正帆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第一，以市委宣传部和网信办的名义，发布官方辟谣声明，明确指出网上流传的关于我个人的所谓‘举报材料’纯属恶意捏造、诽谤中伤，是别有用心者企图干扰我市正常反腐和工作秩序的无耻伎俩！要求相关平台立即删除不实信息，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第二，联系省网信办和公安网监部门，请求技术支持，全力溯源追查这些谣言的发布源头和推动力量！重点是那些水军工作室和境外ip！”
“第三，”他看向宣传部部长，目光锐利，“组织本市主流媒体和有影响力的正能量网络人士，聚焦报道我们专项清查工作的正面意义和初步进展，用事实回击谣言！重点宣传我们清查是为了维护公平的市场环境，是为了保护大多数守法企业和群众的利益，是为了江市更长远的健康发展！”
“是！周市长，我马上去办！”宣传部部长领命而去。
于晓伟担忧地说：“周市长，这种污蔑对您的个人声誉伤害太大了，是不是可以先暂停一下清查工作，避避风头？”
“避风头？”周正帆猛地看向于晓伟，眼神如刀，“晓伟，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明白吗？这就是对手想要的效果！他们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退缩，逼我停止调查！我要是现在退一步，之前所有的努力，郭达局长的死，刘浩的被灭口，就全都白费了！我周正帆个人的名誉算什么？就算被泼满身的脏水，只要能把江市的毒瘤挖干净，我也认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悲壮的坚定。于晓伟看着市长那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鼻尖一酸，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周市长！我支持您！”
网络上的舆论战如火如荼，而现实中的较量也并未停歇。专项清查工作组按照计划，大张旗鼓地进驻了江北新区管委会，开始调阅大量档案资料，约谈相关审批部门和企业的负责人。周正帆甚至亲自到清查工作组驻地坐镇，表明市委市政府的坚定决心。
这一系列强硬的举动，果然进一步刺激了对手的神经。
当天下午，周正帆在从清查工作组返回市委的途中，接到了林晓薇带着哭腔的电话。
“正帆！爸妈……爸妈他们出事了！”
周正帆的心猛地一沉：“爸妈怎么了？慢慢说！”
“刚才……刚才有几个人跑到爸妈家楼下，用红油漆在墙上写了……写了很多骂你的话，还……还砸了他们家的窗户！妈当时正在阳台晾衣服，被碎玻璃划伤了手，受到惊吓，血压升高，已经送去社区卫生站了！”林晓薇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周正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拳头瞬间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对手竟然卑劣到对他的家人下手！去骚扰他年迈的父母！
“爸呢？爸没事吧？”他强压着滔天的怒火问道。
“爸还好，就是气得够呛……正帆，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么无法无天？！我们报警了，派出所的人也来了，做了笔录，可是……”林晓薇的声音充满了无助。
“晓薇，别怕，有我在。”周正帆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但这冷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你照顾好爸妈，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加强安保。其他的，交给我。”
挂断电话，周正帆直接对前排副驾驶的于晓伟和司机说道：“掉头，去我父母家所在的社区卫生站！”
“周市长，您的安全……”于晓伟急忙劝阻。
“执行命令！”周正帆低吼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子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城郊的旧居民区疾驰而去。周正帆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对手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被刷新，从威胁他个人，到灭口证人，再到骚扰他的家人……这已经超出了政治斗争的范畴，这是赤裸裸的犯罪！是黑恶势力的行径！
他意识到，隐藏在杨天成、刘建国背后的，不仅仅是一个腐败网络，更可能是一个与黑恶势力勾结的、更加庞大和危险的犯罪集团！那个代号“鼹鼠”的人，以及那个专业的杀手团伙，很可能就是这个犯罪集团伸向江市的黑手！
来到社区卫生站，周正帆看到母亲手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输液，父亲则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不停地踱步。林晓薇和小雅也都在，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
“爸，妈！”周正帆快步走到床前，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正帆，你……你怎么来了？”母亲看到他，虚弱地想要坐起来，“我没事，就是划了个小口子，你工作忙，别耽误正事……”
“妈，别说了，是我不好，连累你们了。”周正帆看着母亲手上的伤和惊魂未定的样子，心如刀绞。
父亲停下脚步，看着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正帆，你在外面做事，爸不懂。但爸知道，你做的肯定是正道上的事。这些人这么搞，说明他们怕你了！你更不能怂！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和你妈，有晓薇和小雅，我们扛得住！”
父亲朴实而坚定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注入周正帆的心田，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他用力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你们放心，邪不压正！”
他安排于晓伟立刻联系市公安局，抽调绝对可靠的干警，对他父母家和林晓薇、小雅的住处进行二十四小时秘密保护。同时，他将父母受骚扰的情况直接通报给了“山鹰”队长，要求将其纳入对那个杀手团伙和“鼹鼠”的调查范围。
从卫生站出来，坐进车里，周正帆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和坚定。家人是他的底线，对手触碰了他的底线，那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回到市委办公室，他立刻召见了张正华和“山鹰”队长。
“对手已经狗急跳墙，开始不择手段了。”周正帆将父母受骚扰的情况告知二人，语气森冷，“这说明我们的‘引蛇出洞’奏效了，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才会如此疯狂地反扑。这也证明，江北新区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牵扯的利益集团，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庞大和凶残！”
张正华和“山鹰”队长都面色凝重。
“周市长，我建议，立刻对‘江润实业’和‘鼎丰资本’在江市的所有关联账户、不动产进行冻结和查封！防止他们转移资产！”张正华提议。
“可以！立刻办！”周正帆同意，“同时，加大对之前控制的那几个与刘建国、杨天成关系密切商人的审讯力度，撬开他们的嘴！重点追查资金流向，特别是流向境外的部分！”
“山鹰”队长汇报：“技术侦查方面，我们对陈冬以及几个重点嫌疑人的通讯监控，发现了一些异常信号活动，但对方很狡猾，使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技术，暂时还无法准确定位。不过，我们监测到，在您父母出事前后，有一个经过伪装的信号，与江市本地一个虚拟号码有过短暂联系。我们正在全力追踪这个虚拟号码的来源。”
“很好！这很可能就是‘鼹鼠’或者杀手团伙在活动！”周正帆精神一振，“盯死这条线！另外，加强对政法系统内部，特别是能够接触到我们行动部署和技术侦查信息的人员的暗中排查！‘鼹鼠’很可能就隐藏在其中！”
就在这时，周正帆的办公桌电话响了起来，是省委秘书长秦怀远打来的。
“正帆同志，网上关于你的那些舆论，还有你父母受到骚扰的事情，省委主要领导都知道了。”秦怀远的语气严肃中带着一丝关切，“罗书记和刘省长都很关心，让我转告你，要顶住压力，注意安全，省委是你坚强的后盾！对于不法分子的猖狂行径，必须坚决打击，毫不手软！”
省委主要领导的明确支持，让周正帆心中一定：“谢谢秘书长，请转告罗书记、刘省长，我一定不辜负省委的信任和重托，坚决完成任务，维护江市的稳定和正义！”
“好！有什么困难，及时向省委报告！”
放下电话，周正帆感到身上的压力轻了一些，但肩上的责任却更重了。他不仅仅是在为江市而战，也是在回应省委的期待和信任。
接下来的两天，江市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网上网下，明里暗里，较量在每一个角落进行着。
专项清查工作组取得初步突破，审计发现“江润实业”在获取江北新区土地的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虚假注资和评估报告造假问题，而为其提供担保和便利的，涉及国土、规划等部门的数名官员。
张正华那边，通过对控制商人的审讯，也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姓王的商人交代，他曾通过刘建国的妻弟王海龙，向杨天成的情妇转移过巨额资金，用于“打点”省里的关系。虽然他没有直接提及吴天雄的名字，但其描述的“省里老领导”特征，与吴天雄高度吻合。
而“山鹰”队长领导的技侦小组，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成功定位了那个与虚拟号码联系的伪装信号源——它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竟然在市委市政府大院附近！
这个消息让周正帆和张正华都感到一阵寒意。“鼹鼠”竟然可能隐藏在市委市政府内部！而且距离如此之近！
“范围能不能再缩小？”周正帆问。
“信号很短暂，而且对方使用了反定位装置，只能确定大致范围在市委大院东侧辅楼以及相邻的机关宿舍区这一片。”“山鹰”队长回答。
市委大院东侧辅楼，主要是宣传部、统战部等几个部门办公的地点，而机关宿舍区则居住着不少市级机关的干部和家属。
“鼹鼠”就隐藏在这片区域里！他可能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机关干部，也可能是某个部门的负责人，甚至可能是……周正帆不敢再想下去。
“继续监控！重点排查这个区域内的所有人员，特别是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人员！”周正帆下令。
风暴眼似乎正在向着市委大院内部收缩。周正帆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网的中心，可能就是他自己。
第三天晚上，周正帆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于晓伟已经被他强行命令回去休息，整个楼层静悄悄的，只有他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
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感到一阵极度的疲惫袭来。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窗外，市委大院里路灯昏黄，树影婆娑，一片静谧。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对面辅楼三楼的某个窗户后面，好像有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那红光极其微弱，而且瞬间消失，如果不是周正帆恰好看向那个方向，几乎无法察觉。
那是什么？是摄像头的光？还是……？
周正帆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股莫名的警觉让他瞬间睡意全无。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窗户，那是市委宣传部下属网络舆情中心的一间资料室，平时很少有人去。
他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想拨打市委保卫处的号码，但手指在按键上停顿了一下。保卫处……里面的人就一定可靠吗？“鼹鼠”可能隐藏在任何一个部门。
他放下电话，改为拨打“山鹰”队长的加密手机。
“山鹰，我是周正帆。我发现异常情况，在市委大院东辅楼三楼，网络舆情中心资料室方向，刚才有可疑红光一闪而过。请你们立刻派人，秘密前往核查！注意，不要惊动任何人！”
“明白！我们的人就在附近，三分钟内到位！”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周正帆站在窗边，紧盯着那个漆黑的窗口，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隐藏的洞穴，但同时，也可能正被猎物暗中窥视。
三分钟后，他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山鹰”发来的信息：“已控制目标房间，发现疑似远程监控设备，正在进一步排查。现场未发现人员。”
远程监控设备？有人在秘密监控市委大院？监控的目标是谁？
周正帆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对手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这里！这市委大院，还安全吗？
市委大院内发现远程监控设备的消息，如同一个炸雷，在“利剑”小组和专案组内部引发了极大的震动。设备被悄无声息地拆除并送去进行技术鉴定，所有行动都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进行，连市委保卫处都没有惊动。
周正帆站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已然恢复平静的东辅楼，内心却波澜起伏。对手的肆无忌惮和渗透能力，让他感到震惊，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彻底铲除这颗毒瘤的决心。这不是普通的腐败案件，这是一场涉及权力核心、带有某些特殊色彩的严峻斗争。
第二天上午，技术鉴定结果出来了。“山鹰”队长亲自向周正帆汇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周市长，设备是市面上最先进的微型无线摄像和信号传输装置，自带电源和存储，可以通过特定频率远程激活和获取数据。”山鹰将一份简要报告放在周正帆桌上，“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设备的外壳上，提取到一枚残缺的指纹。经过与数据库比对……这枚指纹，与王海龙死亡现场窗外提取到的那个陌生鞋印旁边发现的半枚模糊指纹，认定同一！”
周正帆“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市委大院内的监控设备，竟然与杀害王海龙的凶手有关联！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职业杀手团伙，或者至少是其中的成员，曾经潜入过市委大院安装设备！或者说，那个隐藏的“鼹鼠”，本身就具备调动这个杀手团伙的能力！
“能追踪到信号接收方吗？”周正帆急问。
“对方很狡猾，使用了多个海外代理服务器中转，最终信号消失在境外。无法直接定位。”山鹰摇了摇头，“但是，我们分析了设备的监控角度和范围，其主要覆盖区域，正是您办公室的窗户，以及您从办公楼到宿舍楼的必经之路！”
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他周正帆来的！对手不仅在网络上污蔑他，骚扰他的家人，甚至直接对他进行物理监控！这是要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寻找下手的时机吗？
一股冰冷的杀机从周正帆心底升起。他感到自己仿佛在悬崖边上行走，四周都是看不见的敌人和陷阱。
“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除之而后快了。”周正帆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好啊，那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周市长，您的意思是？”山鹰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他们想监控我，想掌握我的行踪，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周正帆目光锐利，“你们技术组，能不能在保证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反向利用或者替换这个监控设备，传递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信息？”
山鹰眼睛一亮：“理论上可行！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技术准备！”
“尽快去办！”周正帆吩咐道，“同时，对外放出风声，就说专项清查工作组取得了重大突破，已经掌握了‘江润实业’和‘鼎丰资本’向境外转移资产的关键证据，我将在三天后，亲自带队去省国税局和外汇管理局，协调核查相关跨境资金流水。”
这是一个诱饵！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周正帆要以自身为诱饵，引诱那个杀手团伙或者“鼹鼠”再次出动！从市委大院到省城，这段路程将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周市长，这太危险了！”山鹰立刻反对，“我们不能拿您当诱饵！”
“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周正帆态度坚决，“不把他们引出来，我们永远只能被动挨打！难道要等着他们再次对我的家人，或者对其他的干部群众下手吗？执行命令吧！”
山鹰看着周正帆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们一定做好万全准备，确保您的安全！”
计划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紧锣密鼓地展开。技术小组成功反向控制了那个监控设备，开始传递一些精心编排的、关于周正帆即将去省城“汇报重大进展”的“真实”信息。同时，“山鹰”调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对从江市到省城的主要路线进行了秘密勘察，并制定了周密的安保和抓捕预案。
张正华领导的纪委调查也取得了重大进展。那个姓王的商人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政策感召下，终于松口，承认他通过王海龙向杨天成的情妇转移的资金中，有一部分明确是“孝敬”给吴天雄的，以感谢其在“江润实业”获取江北新区土地过程中提供的“关键帮助”。虽然还是缺乏直接的书证，但人证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吴天雄的问题，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但周正帆和张正华都清楚，以吴天雄的身份和地位，没有铁证，根本无法动他分毫。而且，吴天雄很可能也只是这个庞大网络中的一环，甚至可能还不是最核心的那一环。
风暴来临的前夜，江市显得格外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即将爆发的雷霆。
第三天清晨，天色微亮。周正帆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办公室。他知道，今天将是决定胜负的一天。于晓伟明显有些紧张，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晓伟，放松点。”周正帆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平静地说，“该来的总会来。相信组织，相信‘山鹰’他们。”
“周市长，我……我就是担心……”于晓伟声音有些干涩。
“没什么好担心的。”周正帆笑了笑，“邪不胜正，这是真理。”
上午八点整，周正帆坐上了他那辆牌照为“江a00002”的黑色轿车，在于晓伟和一名秘书的陪同下，准时驶离市委大院，前往省城。车队按照预定计划，选择了车流量相对较大的高速公路。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周正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但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于晓伟和前排的秘书则显得有些紧张，不时地看着窗外。
“山鹰”队长坐在后面一辆伪装成民用车的指挥车里，紧盯着监控屏幕，随时与各行动小组保持联系。
“目标车辆已上高速，一切正常。”
“各组报告位置。”
“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狙击小组已占据制高点。”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车队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进入了有一段山路和隧道的相对僻静路段。按照预案，这里是风险较高的区域，所有人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在车队即将驶入一个较长隧道的时候，异变陡生！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车队最前面开道的警车左前轮胎突然爆裂，车辆瞬间失控，猛地撞向旁边的护栏！
几乎同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隧道入口上方传来！无数巨大的石块和泥土轰然落下，瞬间将隧道口堵塞了将近一半！烟尘弥漫，视线受阻！
“报告！遭遇袭击！开道车受损！隧道口被炸塌部分封堵！”“山鹰”队长在指挥车里厉声吼道，“各小组注意！目标出现！按第二预案行动！保护周市长！”
周正帆乘坐的轿车一个急刹，稳稳停住。司机显然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立刻将车辆停在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周市长！您没事吧？”于晓伟脸色煞白，急忙问道。
“我没事！”周正帆沉声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弥漫的烟尘。对手果然出手了！而且手段如此激烈，直接炸隧道！这是要将他彻底困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嗒嗒嗒……！”一阵急促的枪声突然从侧面的山坡上响起！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周正帆的座驾！车窗玻璃虽然是防弹的，但在密集的射击下，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低头！”周正帆大喝一声，将于晓伟和秘书按倒。司机也迅速伏低了身体。
“山鹰”队长指挥的行动小组立刻展开了反击。数名特警凭借车辆作为掩体，与山坡上的枪手展开了激烈的对射。狙击手也在寻找机会清除对方的火力点。
现场枪声大作，如同爆豆一般。对方火力很猛，而且占据了有利地形，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策划和埋伏。
“对方人数不少，而且有自动武器！”“山鹰”的声音从加密通讯器里传来，“周市长，请务必待在车内！我们正在清剿！”
周正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相信“山鹰”和同志们的专业能力。他担心的是，对手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发动武装袭击，必然还有后手！
果然，就在公路上的枪战陷入僵持的时候，周正帆的加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市委办公厅的座机号码。
周正帆心中一动，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声音，而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而诡异的电子合成音：
“周市长，山路崎岖，不好走吧？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周正帆瞳孔一缩：“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电子合成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重要的是，如果你再不回头，你的宝贝女儿周小雅，可能就要在学校里出点‘意外’了。比如，不小心从教学楼的楼梯上摔下来？或者，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正帆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小雅！他们竟然对小雅下手了！？
“你们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周正帆对着电话低吼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呵呵，周市长，别激动嘛。”电子合成音有恃无恐，“现在掉头回去，宣布停止所有调查，或许还来得及。否则……嘿嘿，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记住，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半个小时一过，后果自负……”
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周正帆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臂上青筋暴起。一股锥心的疼痛和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女儿是他最大的软肋，对手精准而残忍地掐住了他的命脉！
“周市长？出什么事了？”于晓伟看到周正帆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的样子，惊慌地问道。
周正帆没有回答，他猛地抬起头，透过布满裂纹的车窗，望向枪声传来的山坡，眼中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退？不可能！他一旦退缩，不仅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郭达、刘浩、王海龙等人的血就白流了，江市将彻底沉沦，他和他的家人，将来也永无宁日！
进？女儿命悬一线！他不敢想象小雅受到伤害的情景，那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是坚持正义而牺牲至亲，还是为了家人而向邪恶妥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方的枪战还在继续，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而煎熬。
周正帆的脑海中，闪过女儿天真烂漫的笑容，闪过父母担忧的眼神，闪过妻子林晓薇憔悴的面容，也闪过郭达、魏长明、张正华这些战友和部下期盼的目光，闪过金光化工受害者家属悲愤的脸，闪过江北搬迁户拿到钥匙时激动的泪水……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痛苦地挣扎！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拿起加密手机，快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不是打给“山鹰”，也不是打给张正华，而是直接打给了“老钟”！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老钟，我是周正帆！情况紧急！对手狗急跳墙，在半路伏击我，同时以我女儿周小雅的安全相威胁，限我半小时内停止调查！”周正帆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我请求‘利剑’小组立刻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我女儿的安全！我本人，绝不后退半步！重复，我绝不后退！”
电话那头的“老钟”沉默了一秒钟，只回了一句话，声音沉稳如山：
“收到。小雅的安全，交给我们。你，做你该做的事。”
电话挂断。
周正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将所有的信任，都寄托在了“老钟”和他背后强大的组织身上。
他再次拿起加密通讯器，接通了“山鹰”
“山鹰，我是周正帆。对方挟持了我女儿作为人质。”
“什么？！”“山鹰”队长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但是，‘利剑’已经介入处理。”周正帆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决断，“我们的任务不变！彻底消灭眼前的敌人！给我抓活的！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指挥这一切！”
“明白！”“山鹰”队长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气，“全体注意！总攻开始！坚决消灭敌人，保护周市长安全！”
随着命令下达，行动小组的火力骤然加强，同时有特警从侧翼迂回，向山坡上的枪手发起了猛攻。对方的火力被逐渐压制。
周正帆坐在车内，目光冰冷地看着窗外的战斗。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也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他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所有的敌人，彻底碾碎！
就在公路上的战斗接近尾声，负隅顽抗的枪手即将被全部清除的时候，周正帆的加密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市内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周市长，半个小时到了。看来，你是选择了你所谓的‘正义’，放弃了你女儿的性命了？”还是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戏谑和残忍。
周正帆的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如同冰山般的笑意。
“你以为，你赢了？”他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就在这时，周正帆从听筒里，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有力的呼喝：“不许动！放下武器！”以及一个女孩受到惊吓的哭声——那是小雅的声音！
周正帆的心脏猛地一抽！但随即，“老钟”那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目标安全。疑犯三人，全部落网。”
成功了！“利剑”小组成功救下了小雅！
周正帆悬着的心瞬间落地，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欣慰涌上心头。他对着那个还未挂断的电话，用无比冰冷、带着无尽杀意的声音说道：
“听到了吗？你的戏，该落幕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一片死寂，以及隐约传来的、似乎是因为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电话被猛地掐断了。
周正帆放下手机，缓缓地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窗外，枪声已经彻底停歇。“山鹰”队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报告周市长，伏击枪手共计八人，击毙三人，生擒五人！我方两人轻伤！战斗结束！”
周正帆睁开眼，眼中精光四射。
“清理现场，押解俘虏，按计划继续前往省城！”
他想看看，当他把这些活口，以及可能从绑架小雅的疑犯嘴里撬出来的情报，一并摆在某些人面前时，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雷霆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