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麟定会查到织羽馆,沈安离随便找了家铺子买衣裙。
与叶孤鹰同路不好着女装,便打扮成商人模样,戴了个白狐面具。
只可惜春江楼的好菜好酒,吃不上了。
二人随便吃了家路边摊,待天色渐晚,叶孤鹰带沈安离去了个胡同口。
“昨日大约这个时辰曾在这里见他经过,不知今日还来不来。”
他指了指旁边的编织笼:“钻进去,不能让那人见到我。”
吼吼!好刺激!
到底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沈安离期待极了。
只是二人悄摸摸地等到天都黑了,街边小贩儿收了工,也未见那人出现。
忽然一阵娇软的声音传来,两人拧了拧眉毛,不远处走来一对男女。
见这条胡同黑乎乎的,方才还道貌岸然的男子,立刻大胆了起来,将女子推至墙边,搂着腰便啃:“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那声音,听着怪黏糊的。
沈安离、叶孤鹰:“”
男子边啃边呢喃:“能不能跟他和离?”
女子轻吭一声:“那你先休了我姐姐那黄脸婆。”
沈安离瞳孔巨震:卧槽,三观炸裂。
“好好好,都听你的。”男子边哄边上手撩她衣衫:“我的心肝儿小宝贝儿。”
吧唧一声,男子头埋了进去,沈安离脸瞬间红透,这可比看话本子刺激多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叶孤鹰低声道:“沈兄弟脸红的模样,像极了女子。”
他内心补充道:还是极好看的那种。
“”沈安离转头眨了眨眼。
往日只觉得叶孤鹰脸上虽有道疤,但遮不住英俊,此刻不仅英俊,还满满的男子气概
不行不行不行!
不能任由两人表演下去,她怕叶大哥把持不住,更怕自己把持不住。
沈安离搓了把脸,嘴角一咧,露出一条缝隙。
男子正要撩开衣袍,忽然听到一阵阴险又尖锐的笑声:“嘿嘿嘿火烧屁屁咯~嘿嘿嘿”
“”
“什么人?!”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黑乎乎的小胡同,两人当即提起衣衫,连滚带爬地离开。
“停停停!”两人走后,叶孤鹰立刻喊停:“太瘆人了!”
沈安离仿佛玩儿上瘾了,不停地笑,别说燥热地血脉偾张了,叶孤鹰冷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什么阴间鬼笑。
“嘘——”
叶孤鹰手指在唇边做了个手势,沈安离方想起来他们要草丛蹲人,立刻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站住!”
拎着豆腐经过一条小胡同,一阵低沉冷峻的声音传来,男子浑身一震,拔腿便跑。
叶孤鹰脸色阴沉,掀开笼子飞身而上,抽刀拦住那人去路:“休想逃走!”
蹲了两日,总算蹲到了他。
沈安离见状,也跟了上去,走近才发现那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而是个手无寸铁的老头。
看样子也不是个会杀人的角色,她疑惑道:“叶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姓叶?
老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男子,片刻后他瞳孔一震:“是你?!你竟然没死!”
叶孤鹰冷哼一声,抖了抖手中关公刀:“害死我一群兄弟,自己却活得好好的,天理何在?”
“他们又不是我害死的。”老头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颤抖哭诉道:“我只是听命行事,要报仇你去京城,别找我啊。”
叶孤鹰沉默了,老头所言非虚。
杀满寨子的人是宗主,是他无能,杀不了他,甚至找不到他的踪迹。
但说到底,他也是罪人,又能将谁绳之以法?
他甚至不知真正的仇人是谁。
见他出神,老头趁机后退,而后拔腿离开。
看了眼老头的背影,又看向叶孤鹰,似乎并不打算追上去,沈安离问道:“叶大哥,你跟他到底是什么仇?”
此事定不简单,牵扯到满寨子兄弟,又是听命行事,还与京城有关,直觉告诉她有大瓜。
但见叶孤鹰失魂落魄,沈安离没追问。
叶孤鹰没回答,径直去了旁边的一家无人的酒肆:“掌柜的,来壶酒。”
沈安离连忙道:“再加两盘小菜!”
“好嘞!”
酒上来后叶孤鹰闷头喝了一杯。
当年遇上灾荒落草为寇,本想着活下来后去投军,像宣武侯一样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谁知那群草寇并非十恶不赦的歹人,而是一群绿林豪杰,惩奸除恶,劫富济贫。
他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苦命人,却比亲兄弟还亲,待他如父如兄,时间一久,他习惯了这里日子,便不再想投军。
没想到一件自以为可以建功的事,却毁了整个黑龙寨,七百六十一名弟兄,只剩他一人活了下来。
他恨透了自己。
见他眼底猩红,越喝越凶,沈安离连忙按住他倒酒的手:“叶大哥,这样喝酒伤身。”
“别拦我!”叶孤鹰猛地甩开沈安离,酒坛脱手砸旁边墙上,碎了一地。
“是我无能!是我没能替他们报仇,是我害了他们”他双手捧着脸呜咽起来。
沈安离无从安慰,只好坐在一旁默默陪着,到底经历了何事,能让一个硬汉哭成这样?
“叶大哥!”
忽然一阵刀啸声传来,叶孤鹰抓起关公刀,反手砍向胸膛,沈安离眸光一紧,抬脚踹向他的手。
刀滑着叶孤鹰脸颊而过,飞向空中,沈安离一跃而起,接过刀柄落下。
她气急败坏道:“叶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
叶孤鹰被她吼回了神,跌坐在凳子上,肩头塌陷,目光呆滞。
见状,沈安离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解:“你若是死了,谁替你那些兄弟报仇?不管发生何事,总能过去的,你不能总活在过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怕再等三年,乃至三十年,那些歹人不可能永远逍遥。”
叶孤鹰眼神动了动,沈安离将刀往桌上一搁:“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这仇我帮你报!”
沈安离不知,那一脚已被不远处一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