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几两黄酒,方才在春江楼灌的,打算路上时不时地喝一口,解解困。
“李伯,您来看看!”
方涧照例每日为东方煊灌汤药,忽然感觉他手指似乎动了下,连忙招呼李思珍来把脉。
“奇迹啊!”李思珍把完脉惊奇道:“脉搏强劲有力,应无性命之忧,不日便会醒来。”
不过若想神智清明,至少要半年之久,这期间宛如活死人。
也好,可以好好养养伤口,总好过他再生事端。
东方煊:也不是奇迹,是乱葬岗夫人唱得那首歌,太昂扬了,让他充满力量,支撑着他扛了过来。
方才似乎听到夫人劝他快投胎,她好与别的男子双宿双飞,急得他伸手想抓,下一瞬夫人便化作了泡影。
“总算有了起色。”方涧松了口气,俊朗的眉宇露出淡淡笑意:“这次多亏了渊儿夫人。”
“夫人? ”那丫头有下落了?李思珍惊掉了下巴:“你是说他的少夫人沈大小姐?!”
方涧:“正是,没想到那日在襄阳城外,遇到的乞丐会是她,后来在襄阳也遇上了两次。”
“正是跟着她才到的那片乱葬岗,才能找到渊儿。”
只是不知她为何要离开襄阳,近几日守着方渊,她的踪迹全无,待渊儿醒来,亲自去寻吧。
什么?!师兄见过夫人,那夫人可有见到他?
夫人那么多情,若见了师兄怕是要沦陷,能不能快点醒来?李伯你再使使劲儿!
然而无人能听到他焦急的心声,李思珍抚着胡须笑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有罗盘的日子果然心安,沈安离一路向南,朝着临安方向而去。
待过了这段风声,一年半载后,乔相卿忘了自己,再回来寻那位好心大侠不迟。
夜黑风高,荒郊野外,停着辆青色平顶马车。
马车外,黑衣蒙面男子拱手:“回禀公子,前面山匪已被清理干净,公子放心通行。”
“小甲辛苦,继续前行。”男子随口吩咐了句,再次陷入沉思。
男子身着绯红官袍,俊秀的眉宇紧蹙,心下不安,按日子夫人即将临盆,一个月未收到家书,不知境况如何。
妇人生子向来是鬼门关闯一遭,但愿夫人能安然无恙
宣武侯府空月轩,祁淑忐忑不已,焦急地来回踱步。
房内不时传来婆子们的声音:“少夫人,用力啊!”
黄玉昭躺在锦被下,一只手攥着小平,一只手攥着小婵,双腿蹬着床头,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前夜便开始阵痛,已过去二十四个时辰,孩子还未出来,她早已筋疲力尽。
虽早听过来人说生孩子有多痛,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自经历时还是疼得想死。
好在夫君不在身边,否则不知有多揪心。
“少夫人,”奶嬷嬷举着勺子在她口边,心疼道:“您喝点参汤,攒攒力气。”
到底是她奶大的,跟亲闺女似的,怎能不替她捏一把汗。
虽生孩子难,但像少夫人这样折腾两三日的,也是极少数的,也不知到底为何。
“少夫人再加把劲儿,”产婆鼓励道:“孩子露头了,只要头出来孩子就生出来了!”
奶嬷嬷安慰道:“头胎难,二胎易,吃了这次苦,以后都是享福。”
黄玉昭:“”我能不生了吗?
一阵剧痛袭来,产婆大喊:“就这一下了,快!用力!”
黄玉昭握紧拳头,双腿一蹬,用尽全身力气,忽然身下一阵轻松,仿佛拉了坨大的。
“出来了!出来了!”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自房内传来,祁淑与东方詹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这么些天侯府总算有件喜事了。
“恭喜侯爷主母,是位小世子!”
奶嬷嬷抱着孩子过来,祁淑喜极而泣:“全府上下,通通有赏!”
话音未落,房内传来产婆焦急惊恐的声音:“少夫人大出血,快去叫太医!”
祁淑脸色一白,还是出事了
“新增一条规矩:不赚不义之财。”
一间宽敞肃穆的厅房内,几人正在议事。
堂上男子边翻阅账簿边立规矩,忽然心头一悸,有些喘不上气。
堂下众人纷纷关怀道:“东家,你没事吧?”
“洛兄弟,喝点水。”他身旁一位年轻小伙子见状,急忙端了杯茶水过去。
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沈安离揉了揉胸口,修眉一蹙:“今日初几?”
“九月初六。”
她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嫂嫂千万不要有事!
院中旌旗招展,皓月当空。
沈安离撩起衣袍跪下,双手合十神色严峻,周围几个舵主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内心默默祝祷:愿嫂嫂平安产子,母子皆无恙。
半晌,胸口开阔了些,她起身道:“单浪,我要离开一段日子,镖局交给你打理。”
近来,呼吁废后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废后理由是三年无所出,愧对皇家,不配为一国之母。
沈安离早已听到多次,此事必定有人在背后唆使,宣武侯府可能有危险,她要出去打探消息。
她扫了眼旗帜,嫌弃道:“把这蔡鸟镖局的旗帜撤了,换成顺安镖局。”
单浪:“是。”人家明明叫蔡淼镖局。
“做好各自分内之事,暂时不要接朝廷相关的单子。”
沈安离匆忙交代了几句分舵主,扬鞭打马,一骑绝尘地离开。
宣武侯府,超然台上,东方詹紧紧攥着祁淑手臂,眼红的滴血:“长,公,主!”
二人成婚二十余年,从未如此生分过,她的夫君,她的东方哥哥,竟然叫她长公主。
祁淑心如刀绞,但此事她无从辩驳,黄玉昭今日之事,的确是她的罪过。
他也不想这么生分,但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爱的人,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竟会算计他东方家子孙!
东方詹颤抖着松开她,闭眼深深喘息了下:“您到底为何如此?”
“译儿是你亲生的,你怎能对玉昭下这种断子绝孙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