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悲痛。
“菲菲,我错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菲菲一阵冷笑。
“孩子哭了你知道奶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你知道甩了。”
“方志浔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就在这时候,棋牌室门口那边一阵躁动。
只见一个穿着貂吊儿郎当、满身脾气的男人,带着一帮混子走了进来。
顿时不少棋牌室里的痞子纷纷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冲着男人喊了一声。
“南哥!”
这排场,整得跟铜锣湾那位南哥似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男人虽然并不是铜锣湾的南哥,但也不是好惹的。
因为他叫霍司南,跟蹇涛、张宝山都是把兄弟,也是罗江县少数能够跟着神龙集团的大混子之一!
霍司南来了后,冲着跟他打招呼的混子们点了点头,微笑示意问好,满脸的春风得意。
接着他径直来到了菲菲的面前,一把手伸进了菲菲的胸口。
“菲菲,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他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个邪气凛然的笑容。
一旁的方志浔看到这一幕,火气“噌”的就上来了,那种感觉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很多人都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头上带点绿。
但真的头上带点绿的时候,只怕所有正常人都不乐意了。
霍司南离方志浔很近。
他自然感受到了方志浔的眼神。
“你看啥,方乌龟!”
“咋的,我摸你媳妇你有意见啊?”
四周的人哄堂大笑。
“南哥,你摸菲菲,是菲菲的荣幸,方乌龟他敢有个屁的意见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方乌龟,南哥摸你媳妇,你有意见吗?”
顿时不少混子凶神恶煞的看向了方志浔。
墙倒众人推。
破鼓万人捶。
这世道向来如此。
方志浔攥紧了拳头,当着想要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可想到霍司南这群狗贼的背景,想到自己那年幼的女儿。
他放弃了。
不是他没有了血性。
而是他承担不起血性暴发后的代价。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放弃一切冲动的勇气。
“我……没有意见。”
他最难开口,说出了人生到现在最难以启齿、最耻辱的话。
四周的混子们脸上凶煞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嘲笑。
“一个男人窝囊至此,还不如死了算了!”
“方乌龟,听说你以前也是小百户道方集团方家的人,你跟方娄什么关系?”
“看看人家方娄,如今跟了咱们陆寻寻爷,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前几天他还请南哥吃饭咧!”
……
霍司南目光余光看向了低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要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的方志浔,咧嘴露出了一个十分邪气的笑容。
“方乌龟,你可以回去了,今天晚上菲菲不回去了。”
菲菲面色微微一变。
“南爷……”
然而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霍司南便已经不满的“嗯”了一声。
顿时,菲菲不敢再说什么了。
在罗江县这一亩三分地,凡是跟着神龙集团混饭吃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能够得罪的起。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你真要跟这些不择手段的大地痞、大流氓杠上了,日子还不过不过了?
方志浔刚刚已经忍了,此时自然不可能再冲冠一怒。
“知道了,南爷,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四周的人们重新刷新了对窝囊废的定义。
……
……
这一定是方志浔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他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不到三千块的余额,脑海中忍不住浮起了当年自己所拥有的,再联想到了霍司南那些人开着的七八十万的豪车,住着县中心百万的房子,嘴角只是一阵苦笑。
他来到了附近的小卖店,买了一瓶南冲小米酒,买了些许下酒的熟食,然后又买了一包大紫云,回到了市郊的老房子。
当年那四室两厅的房子,已经被他抵债卖了!
现在他只剩下了这栋老房子。
老房子里没有父母,只有父母留下的一条老黄狗。
他打开了门,老黄狗当即亲切的扑了上来,拼命的摇着尾巴向他撒娇。
他蹲下了身子,摸了摸老黄狗的头。
“现在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一句话。
一个苦涩的笑容。
道尽的是数不胜数的心酸。
黄狗不知道理不理解主人的心情,它舔了舔方志浔,欢快的吠叫了两声,然后在方志浔的面前撒起了娇。
看着这只父母留下来的黄狗,方志浔内心竟然被小小的治愈了一下。
他愈发理解,当代很多人无法从人身上找到慰藉,于是便喜欢从宠物身上找到慰藉这句话了。
大多时候,从宠物身上,确实比从人身上,更容易找到慰藉!
少顷,他站起身来,提着买回来的东西,回到了客厅,一一摆放好,然后开始吃着熟食,抽着烟,独饮了起来。
此时一个成年人最高级的孤独感,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酒精从口中流淌入腹,最后被吸收。
白酒猛灌,度数也在四十度以上,那种微醺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脑海中再次忍不住回忆汹涌。
恍惚间,桌前又热闹了起来。
那群兄弟又回来了!
菲菲还是以前那个菲菲。
他们谈笑!
他们意气风发!
他们说携手要共闯一个辉煌的未来。
只可惜……
“砰砰!”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的大红漆铁门忽然被敲响了。
大黄狗并没有吠叫,而是摇起了尾巴。
方志浔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里一动,情绪汹涌。
难道是菲菲回来了!
他心中这般想着,眼眸里迸发出了星星般明亮的光彩,当即站起身来满怀期待的拉开了门。
然而下一刻,他便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