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望着黑瞎子离开的背影，凭他多年看人的直觉，立即意识到这个人是一头凶狠的猛兽。
而拷着这只猛兽的枷锁钥匙，很显然拿在方秋水手里。
方秋水坐在车里玩着贪吃蛇，看黑瞎子吃饱以后，是准备在车里休息，“别跟我挤车里，出去搭帐篷睡。”
黑瞎子放下靠背安逸地躺下，“你不怕今晚出人命？”
此话一出，方秋水果然没了声响，她可不想黑瞎子这个时候突然成为通缉犯， 那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
“小水你不休息吗？”
“打完这把。”
车里很快安静下来，方秋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的长蛇，而后打破了自己的新纪录。
【宿主，你刚才是怕黑瞎子晚上睡到一半去杀赖子？】
【应该不会，但我还真有点怕瞎子起杀心。】
主要是当时她去拉黑瞎子，看到了黑瞎子眼底的狠戾，那绝不是把赖子当人看的眼神。
认识这么多年，尽管知道黑瞎子是什么性格，方秋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暴露情绪的时刻，导致方秋水不敢确定，黑瞎子会不会趁着夜黑风高把赖子弄死。
【看来宿主你以前不让黑瞎子听到这些话是对的。】
跟着黑瞎子整天混迹在复杂的人群里，方秋水总是能收到许多恶意，而她几乎不会让黑瞎子撞见，通常都是自己去教训那些人。
【本质上这些其实和瞎子没关系，在任何哺乳动物的社会关系里，弱者天生容易被强者轻视。
我从外表看是个弱者，所以会被人看轻、会招人欺负，容易遇到不公平对待，只不过刚好我有实力应付而已。】
系统并不完全能理解这些话。
【可今天那个赖子求饶的时候，他为什么是看黑瞎子的脸色？】
【在不知情人眼里，我和瞎子站在一块，别人会觉得他是我的靠山，我们两个人之间他一定是主导方。
所以我这个弱者受辱的时候，主持公道的依然得是强者。
再说了，雀儿你见过有人向弱者求饶吗？】
【以貌取人也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相比之下，那个领队对待宿主你的态度就很正常。】
【没错，很聪明嘛，作为一个没有情感的系统来说，雀儿你学得很快。】
【宿主你又把我当电脑看。】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电脑啊。】
系统很不满意这句话，然而它必须遵守系统规则，并不能跟方秋水说太多。
一夜无话。
第二天车队出发前，黑瞎子还好心地去看望赖子，说是担心他伤势恶化，撑不到离开沙漠的时候。
领队把黑瞎子叫走，说他要是再去关心赖子，人就真的要撑不住被吓死在这里了。
半天等不到黑瞎子回来，坐在驾驶位的方秋水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来了。”黑瞎子朝方秋水一边招手一边往回走，完全不给她开口骂人的机会。
车子缓缓启动，方秋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忘记自己的正事了是不是？”
“没忘啊，那给小水你出气也很重要。”黑瞎子看不出个正经模样，“再说在沙漠里出点意外死个人，报备很容易过的。”
“你不怕到时候自己背上个杀人犯的罪名？”
黑瞎子勾起嘴角没有接这句话。
“要是你变成通缉犯，以后我们出行会很麻烦。”
“那我努力不让自己留下线索被捉住。”
“你要是变成通缉犯，以后我搭飞机你去坐火车汽车，大家各自安好，在目的地碰面就行。”
“这么无情？小水你都不跟我同甘共苦一下？”
方秋水夸张地叹一口气，“我可吃不了苦，小王爷您再另外找人同甘共苦去吧。”
回到内蒙古市内，二人对着装蛇的竹筒干瞪眼，去机场到一半路的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这玩意带不上飞机，除非他们提前去报备。
而这玩意儿显然不能去报备。
“看来小水你只能跟我去同甘共苦了。”
看黑瞎子幸灾乐祸的模样，方秋水冷笑一声，“你送去呗，我自己坐飞机回北京。”
“那不行，我们要有难同当！”黑瞎子掰着方秋水的肩膀把人往回带，“师傅，我可离不开你，万一我半路上把蛇弄丢怎么好，到时候我们的尾款又收不上来，还是一起去比较稳妥！”
二人坐着火车一路换乘，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到达杭州。
路过的风景逐渐和记忆中的故土重合在一起，方秋水望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失神。
“小水，你好像是第一次来杭州？”
“嗯。”
之前黑瞎子接过吴二白派的活儿，但每次都是他自己来谈，方秋水并没有跟着一起来杭州。
“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在这边玩几天怎么样？”
“再说吧。”方秋水收回视线，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沉默地打起游戏。
再站在吴山居门口，方秋水感到熟悉又陌生，此时店里空无一人，但门却大开着。
“好像没人？”
方秋水恢复得很快，“我要是偷走一件古董，会被发现吗？”
“有监控吧，不太好偷，可以先把这条街的电源拉断，那个时候机会很好。”
“贼踩点不是这么踩的，起码得距离我的店门口二十米以外，偷偷观察一段时间，确认这家店里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才最适合。”
黑瞎子回头去看吴邪，“这么有经验，你做过贼？”
“没做过，但起码我不会站在人家店门口，还冲着监控大声讨论，生怕主人家没发现。”
“我们想着万一你这个监控是摆设呢。”方秋水面不改色地指一下摄像头，“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做，装个摄像头吓唬人，其实连电都没插上。”
吴邪没想到这两个人，会那么正经地和自己讨论这些，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时，吴邪心里相当诧异，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黑瞎子和方秋水。
黑瞎子笑着开口，“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吴邪自己先走进去，他冲柜台那边喊道，“王盟，赶紧起来接客，再睡店都要被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