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齐铁嘴的第二天,寄去香港的信,终于辗转来到北京。
方秋水和巴图尔看完信,坐在凉亭里都不说话。
齐修缘去世,加上现在身边的人逐渐老去,终于让巴图尔意识到,方秋水过去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他努力想从方秋水神情中看出来一些东西,最终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小水,去越南的事情我们得缓缓。”
“嗯。”方秋水知道原因,“杜默那边怎么样?我每次去问桃儿,她总跟我说没什么。”
近年来杜默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卧病不起,他自己和桃儿非常看得开,总说人老了不中用就会这样,生老病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半晌得不到回答,方秋水转头去看人,发现巴图尔呆坐在那里,出神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秋水没有继续说话,于巴图尔而言,这个过程他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齐铁嘴联系上方秋水后,见面的地方安排在饭庄,方秋水原本还想把事情跟巴图尔说一声,见他总是凑在杜默那边,便想着过后再说。
来到见面的日子,吴老狗他们一路过来,愈发感到这里不是普通的饭庄,这样奢华的气息,反倒有种古时大户人家的感觉。
“诸位请进。”
众人刚坐下,屏风后面有人出来上茶上点心,屋里窗和门户大开着,能看到前后左右院子里的风景。
带路的管事彬彬有礼地说道:“请诸位稍等片刻,我们家姑娘已经在过来的路上,若还有其他吩咐,各位直接同侍者说即可。”
看管事离开,齐铁嘴压低声音开口,“什么情况,你们说方姑娘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
“八爷想知道的话,一会儿可以问问。”
听出解九爷话里的揶揄,齐铁嘴心说自己哪敢,别一会儿给他惹祸上身。
吴老狗环视屋子里的摆设,发现东西都十分精贵,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拍卖,那都是好几十万的物件。
几人话还没说几句,方秋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她笑着开口,“别来无恙啊,几位。”
“姑娘来了,快进——”
齐铁嘴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见到桌下蹿出去一道黑影,定晴一看,赫然是吴老狗的三寸丁。
“汪!”小狗冲方秋水叫一声,尾巴已经摇出残影来。
吴老狗尴尬得不行,不明白方秋水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五爷,这是三寸丁的儿子还是孙子?”方秋水弯腰抱起三寸丁,原本闹腾的小狗瞬间安静下来,在方秋水怀里拱着撒娇。
“让姑娘见笑了,这是三寸丁的孙子,今年才一岁半。”
方秋水刚坐下,屏风后面立即有人出来上茶。
齐铁嘴就道:“怪事儿,五爷,您家的狗怎么老缠着方姑娘?”
“说明我身上有邪祟作怪啊,小铁嘴你要不要替我看看?”
“不!”齐铁嘴义正言辞地拒绝,“姑娘,我爹的遗言就是,绝对不能给您算命!”
方秋水笑着,没有把这些话当一回事,她看向解九爷,“九爷也在,该不会是来替连环小兄弟擦屁股的吧?”
“是我管教不周,姑娘怪罪得没错。”
齐铁嘴打着圆场,“姑娘大人有大量,哪里会跟小孩子计较对吧?”
“小铁嘴今天是来凑热闹,还是来替张启山说人情?”
“姑娘您可别冤枉我,这次回来我还没见过佛爷,再说您不能老瞧着我就是跟佛爷一伙的吧?”
“你以前整天跟在张启山身后,难道不是一伙的?”
听着方秋水一口一个张启山,饶是吴二白也不禁有些无法适应,但看另外三人都没说什么,他更不会想要开口。
“那不能这么论,姑娘和齐家,齐家和九门那都是分开论。”齐铁嘴笑着转移话题,“说起来姑娘今日怎么没带着齐桁?”
“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
“我还真有点事情找他,劳烦姑娘帮个忙。”
说话间,三寸丁已经在方秋水腿上睡着,甚至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舒服的呼噜声,使得吴老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吴老狗和解九爷相视一眼,他们都看得出来,方秋水并没有把香港的事情放在心上。
“若是为了替那两位小年轻说话,倒不必如此见外。”方秋水继续说道,“年轻人闹着玩而已,我并不在意。”
“到底是我教子无方,总要给姑娘说声不是。”
“对。”吴老狗点头,“我家那个老三,跟九爷家老二走得近,这两个混小子整天厮混在一起,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年轻人么,好奇心总是旺盛一点,不完全是坏事。”
齐铁嘴适时开口,“行了,人方姑娘都说没事,你们两个老家伙就不要苦着脸了。”
“诸位要是聊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让人上菜?”
开席前,吴老狗找了个机会介绍吴二白,方秋水应对如流,使得齐铁嘴他们都认为,方秋水对小辈非常好说话。
吃到尾声的时候,方秋水把话题拉齐铁嘴身上,“这次找小齐,八爷该不会是又打算带他走一趟吧?”
听到那声八爷,齐铁嘴一口茶差点没给自己呛死。
另外三人都没想到,齐铁嘴反应会那么大,解九爷给人递手帕过去。
“姑娘,您要杀了我啊?”
方秋水脸上的笑意很浅,“这话从何说起?”
“您是我祖宗,管我叫‘八爷’那不是折煞我么,我哪儿担得起!”齐铁嘴简直欲哭无泪,又不敢说方秋水的不是。
“您是九门的八爷,怎么会担不起,说来小齐与你齐家有说不清的牵扯,就是我也说不了什么。”方秋水话音淡淡,“只是希望八爷带小齐去见识的时候,也别忘了带上我。”
“当年长沙那次真是意外,而且当时我问齐桁,要不要跟姑娘您说一声,那位爷不让,我也没办法啊。”
“自然,他有他的私心,难道八爷当初就一点私心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另外三人都听得出来,尽管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齐铁嘴当初一定有私心,否则他现在不会那么心虚。
齐铁嘴赔着笑脸,“姑娘,您莫不是今日才要跟我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