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视频继续,刘季要准备攻打胡陵。
当上沛公的刘季正意气风发地站在演武场,对着一众兄弟们慷慨陈词。
【我现在当了沛公,如果不干出点成绩,怎么服众,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他那副“我要干大事”的表情,配上那个经典的歪嘴笑,你还别说,有点那个意思。
【男子汉大丈夫,胃口要大,连梦想也要大】
【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我决定攻打胡陵】
画面转到城门前,刘季站在门口,跟着众将士准备出征,眼中闪烁著野心的光芒。
萧何站在一旁,眉头微皱,明显没什么底气。
【可萧何瞧着没什么底气,我告诉他大胆一点】
刘季拍著萧何的肩膀,一脸“你放心”的表情:
【轻舟都能后空翻,我还能拿不下这点事,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这话说得轻佻,但萧何脸上的担忧更重了。
刘季骑上战马,对着萧何轻松的说【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就算失败九十九次,我也要再去试一次,凑个整数】
【嘿嘿,现在打输了你又不高兴,凑个整数了你又不开心,你说怎么办吧】
天幕画面一转,果然是一场败仗。
刘季吃了败仗的众人,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沛县。
【此时此刻,唯有吟诗一首,才能抚慰我的心】
这个贱兮兮的旁白,配合上天幕里面垂头丧气的刘季等人,别提有多搞笑了。
【后来我痛定思痛,思来想去,我打败仗并不是我的能力不行,一定是刘季这个名字不行】
天幕继续播放。
败仗之后,刘季把自己关在屋里“痛定思痛”。
这理由找得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于是我让有读过一点书的萧何,帮我改个名字】
刘季对着萧何叽里咕噜的说著什么,然后萧何想了一会儿摇头晃脑的说到。
【天子万年,安家定邦】
【邦?刘邦?】
于是,从那天起,刘季改名叫刘邦。
旁白贱兮兮地响起:
【所以刘季能力不行,关我刘邦什么事】
大秦,咸阳宫。
天幕亮起后,刘季就带着扶苏赶忙回到了嬴政的身边。
嬴政负手而立,望着天际流云。
刘季此刻正垂首立于他身后一步处,目光却同样飘向那绵软如絮的云层。
嬴政忽然侧首,目光如电:“朕很好奇你看到天幕上的自己改名刘邦后在想什么?”
刘邦一个激灵,从那些市井粗鄙的联想中回过神来,下意识脱口而出:“臣在想,刘邦还真是特娘的比刘季好听。”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臣失礼!”他慌忙躬身请罪,心中暗骂自己这混不吝的性子怎么就改不了。
嬴政却并未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摆了摆手,目光重新投向远方:“无妨,你且随你的性子吧,不用太拘谨了。”
“你从下面上来,”嬴政声音平稳,“跟朕多说一说民间的事情吧。依你来看,这天底下的百姓们,最期望的是什么呢?”
刘邦心中念头飞转,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陷阱。
答得太浅,显得无能;答得太深,可能触怒龙颜。
他想起沛县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想起所有的人每天忙来忙去只为了填饱肚子。
最终,他抬起头,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市井之徒特有的讪笑:“既然陛下问了,臣就大胆说了。”
“终归结底,这下民所求者不过有一口饱饭,能活下去而已。”
嬴政微微颔首,不置可否:“还有呢,说下去。”
“此前朝堂的徭役太过频繁,不久前陛下一道诏令,免了大部分徭役,这天下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刘邦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嬴政的神色,见对方并无不悦,才继续道。
“现在依臣之见,还有一件事刻不容缓要解决。”
“何事?”
刘邦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秦法!”
这两个字像惊雷般在寂静的高台上炸响。
侍立在稍远处的李斯,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波澜。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刘邦,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警惕,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这是冲我来了。”李斯心中暗想。
秦法是他毕生心血,是他辅佐始皇帝统一六国、治理天下的根基。
如今这个从沛县泥地里爬出来的混混,竟敢在陛下面前直言秦法有问题?
嬴政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云层的目光似乎更深邃了些。
而天幕上这时的弹幕也开始了议论。
【刘季就是这样,别人努力到出类拔萃,他就是懒得乐知天命】
【可不是,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我名字不行,我要改个名字】
【要不说人家能一统天下呢,这心态真是没谁了】
【所以说刘邦永远不会骨子里清高至极,性格上软弱无比】
【我吃了败仗,不是我能力不行,是我名字不行,所以我现在叫刘邦,哈哈哈】
【这下才是真的,恭迎大汉天子,太祖高皇帝-刘邦】
天幕上的话语还在咸阳上空回荡。
那句“所以说刘邦永远不会骨子里清高至极,性格上软弱无比”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在很多人心上。
扶苏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他感觉这话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从小饱读诗书,满口仁义道德,可遇到事就犹豫不决,遇到人就客气退让。
这不就是“清高又软弱”吗?
“扶苏,你在想什么?”
刘季的声音把他从自省中拉回来。
扶苏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羞愧:“仲父,扶苏是被这话深深触动到了,正在反省。”
“反省?”刘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反省什么?”
“反省往日中做的不好的地方,正如这天幕所言,扶苏感觉就好像我不是仲父这样的人。”
扶苏恭敬地回答,语气诚恳得让人心疼。
刘季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你反省个屁!”他毫不客气地骂道。
扶苏愣住了。
连嬴政都侧目看了过来。
刘季正了正神色——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干活的时候到了。
他看着扶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嬴政会让他来教导这个长公子。
这性子,也太软弱了!
“你可是大秦的长公子,你反省什么?要反省的是别人!”刘季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扶苏眼睛瞪大了:“仲父,这”
“这什么这?”刘季打断他,“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多找找别人的问题,少找找自己的原因。”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咸阳宫前,所有大臣包括嬴政都惊呆了。
多找别人的问题?少找自己的原因?
这这是什么歪理?
可偏偏,这话从刘季嘴里说出来,竟然有种诡异的说服力。
“殿下可能不知,”刘季继续道,“这天底下的黔首们,哪一个不是终日奔波不得安歇?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就好了吗?”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这些话你自己可以说,但不能是别人来说,明白吗?”
扶苏似懂非懂:“仲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刘季咧嘴一笑,“你可以说自己不好,但不能让别人说你不好。你可以反省,但不能让别人逼你反省。这他妈是尊严问题!”
说完这番话,刘季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笑话。
他刘季一辈子浪浪荡荡活了半辈子,招谁惹谁了?
他就愿意这么活。
他就是天幕上说的那种人。
可是那又咋了?
至少,他活得自在,活得痛快
扶苏这性格是肯定需要改变的,毕竟他是大秦长公子,是要继承这个庞大的帝国的。
“仲父”扶苏看着他,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
刘季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你是长公子,将来要当皇帝的。你要自己去发现自己的路。”
“那学生该”
“该学我这种心态。”刘季认真道,“但不是学我这种活法。你要学的,是‘多找别人的原因,少找自己的问题’这种思维方式。”
他凑近扶苏,压低声音:“比如你爹不喜欢你,你就不能总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得想——‘是不是我爹的问题?是不是他要求太高?是不是他不懂我?’”
扶苏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爽?
“多找别人的原因,少找自己的问题”
扶苏喃喃重复著这句话,只感觉心神豁然开朗。
对啊!
他以前总是想,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是不是自己太仁慈?是不是自己太软弱?
所以父皇不喜欢他,所以大臣们不支持他。
可为什么不能是别人的问题?
是父皇要求太高——既要他仁德,又要他果决,既要他亲民,又要他威严。这怎么可能?
是大臣们太苛刻——既要他听劝谏,又要他有主见,既要他守礼法,又要他懂变通。这怎么可能?
是这世道太矛盾——既要他爱民如子,又要他杀伐决断,既要他光明正大,又要他懂权谋术数。这怎么可能?
想通这一层,扶苏只觉得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轰然碎裂。
他眼眸微抬,看了一眼远处的嬴政。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不被父王喜欢是他自己的原因。
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找找父王的问题?
嬴政正巧转过头,与扶苏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嬴政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这眼神不对劲。
怎么有种“我终于想通了,原来都是你的错”的感觉?
把扶苏交给刘季教导,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