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被夕阳映成了橘红色。
两岸高楼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魔都的夜，也随着悄然降临。
江面上那艘破渔船“突突突”的响着，终于和豪华游艇“圣汐号”会晤成功。
苏白光着脚，没穿上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上还沾着几片鱼鳞。
他手里提着两大桶活蹦乱跳的江鲜，对着游艇上的人咧嘴。
“各位老板！货到了！接货！”
那架势，说他是来送货的，都比说他是来参加派对的可信。
顾瑾言和张子越刚喝完“还魂汤”。
人是不晕了。
但看着苏白这副德性，眼角还是抽了抽。
“苏白你就打算这样上来？”
顾瑾言指了指他那条满是鱼腥味的大裤衩。
苏白低头扫了眼，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上的水。
“嫌味儿大啊？行，那我先去冲个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鱼离开水久了就不鲜了，待会口感不好，可别赖我。”
一听这话，吃货白甜甜立马急了。
“别别别！苏白哥哥你快上来！鱼要紧！我不嫌弃！”
苏白动动嘴皮子。
顾瑾言和张子越就成了苦力，一百多斤的鱼获总算搬上了游艇那光洁的柚木甲板。
游艇的厨房是顶配。
德国进口的橱柜，双开门大冰箱，还有专业的烤箱蒸箱。
平时这里都是米其林大厨做精致凉菜的地方。
今天，它迎来了与之完全不同的待遇。
但也是它的高光时刻。
苏白一进厨房，跟进了自己地盘没两样。
“那个谁，张少，别在那杵着，过来刮鱼鳞！”
“顾律，会拿手术刀吗？不会？那剪刀会吧？把虾线挑了！”
“甜甜，洗葱姜蒜！洗干净嗷！”
原本的座上宾，瞬间成了苏白手下的杂工。
张子越一边刮鱼鳞，一边嘟囔。
那鱼尾巴甩了他一脸水。
“我花了几十万投资，就是为了来刮鱼鳞的？”
顾瑾言更惨。
他那双签过亿万合同的手，正哆哆嗦嗦的跟一只大闸蟹搏斗。
苏白则站在案板前，左右手各一把菜刀。
哆哆哆哆哆！
刀光闪动，一条十斤重的大胖头鱼瞬间被分解。
鱼头分两半，鱼身切成透明的薄片，鱼骨剔出来熬汤。
起锅，烧油。
滋啦！
那股子辛辣的烟火气，霸道的窜进鼻腔，直接盖过了游艇上那股淡雅的香熏味。
苏白一边颠勺，一边指挥。
“火大点！再大点！这燃气灶怎么软绵绵的没劲！”
“剁椒呢？给我那一整罐都倒进去！不够辣怎么吃？”
“豆腐！嫩豆腐！轻点放，别碎了！”
一个小时后。
游艇顶层的露天甲板上，长条桌被一个个巨大的不锈钢盆占满。
正中间，是一盆剁椒鱼头，红艳艳的剁椒铺满白嫩的鱼头，热油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光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旁边是盆金黄的鲫鱼豆腐汤，奶白色的汤汁在灯下泛着光。
还有红烧大草鱼，清蒸大闸蟹，香辣爆炒螺蛳。
哪有什么游艇派对。
这纯粹是把江边最火的大排档，搬到了黄浦江中心。
“开饭！”
苏白解下围裙，吼了一嗓子。
一群人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什么餐桌礼仪了。
张子越第一个下筷子，夹了块鱼头上的月亮肉。
鲜，辣，嫩，滑。
“卧槽！绝了！”
张子越瞪大眼睛，话都说不清楚。
“这比我家私厨做的还好吃！这鱼是活的吧？竟然还在嘴里跳！”
顾瑾言本来只想尝一口。
结果喝了口鱼汤后，勺子就没放下过。
“这汤怎么这么鲜？应该没放味精吧？”
苏白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嘿嘿一笑。
“味精？低级玩意儿。我这是用鱼骨煎到两面金黄，大火冲出来的高汤！懂不懂什么叫技术？”
白甜甜更夸张，左右开弓，一手螃蟹腿，一手夹鱼片，吃的满嘴是油。
“苏白哥哥，这个汤汁拌饭肯定很好吃！我要吃两碗饭！”
就连一向吃得少的林清冷，也默默吃了半条鱼，还把最辣的螺蛳吸得有滋有味。
她额头冒着汗，嘴唇红润，就是停不下来。
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苏白露出了奸商的慈祥笑容。
他敲了敲桌子。
“各位，吃的开心吗？”
“开心！”
众人异口同声。
“那咱们来算算帐。”
苏白掏出他的小本本。
“食材是免费的，但我的加工费，独家秘方费，还有刚才的‘还魂汤’药费”
“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一口价。”
“每人五百！转帐还是现金？”
全场动作一顿。
张子越嘴里的鱼肉差点喷出来：“五百？苏白你抢钱啊！这鱼还是我帮你刮的鳞！”
苏白挑了下眉：“你刮的那条鱼鳞没干净，扣你工钱了。这剁椒鱼头是独家秘方，收你五百贵吗？”
“不贵！”
林清冷拿出手机，“滴”的一声转了过去。
“再给我加一碗饭。”
老板娘都带头了，其他人只能含泪掏钱。
一顿饭，苏白净赚两千五。
加之之前的捕鱼分红，今天这一趟，又赚麻了。
酒足饭饱。
游艇缓缓在黄浦江上开着，两岸的灯光在江水里晃动。
大家瘫在甲板的沙发上，吹着凉飕飕的江风，都挺放松的。
节目组很识趣的放起了舒缓的爵士乐。
这种气氛下，连苏白都难得的安静下来。
“时间过的真快啊。”
许墨端着一杯红酒，看着远处的东方明珠塔。
“一个月前，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无聊的实验。没想到”
她看了一眼正在剔牙的苏白，笑了。
“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群有趣的人。”
顾瑾言往后一靠，陷进沙发里，看着星空，语气很放松。
“是啊。以前生活就是工作，报表，案子。这段时间，虽然被折腾的够呛，但确实解压。”
他转头看向苏白，举了举杯。
“苏白，虽然你这人贪财，粗俗，没品位。”
“哎哎哎！夸人就夸人，别夹带私货啊！”
顾瑾言笑了：“但你活的比我们都真实。这杯敬你。”
苏白举起白开水碰了一下。
“好说。以后有官司记得给我打八折。”
轮到林清冷了。
她坐在苏白旁边，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苏白。
在酒精和夜色的掩护下，她眼神里的温柔不再藏着掖着。
“苏白。”
“恩？”
苏白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如果你以后真的成了世界首富”
林清冷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要被风吹散。
“你会变吗？”
苏白愣了下。
他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吧。”
“毕竟”
他指了指桌上那盘剩下的螺蛳。
“就算我有一百亿，我也觉得这盘没吃完的螺蛳倒了可惜。肯定得打包回去当宵夜。”
林清冷笑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就好。”
“只要你还是那个会心疼螺蛳的苏白就好。”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几声巨响打破了安静。
天上，炸开了无数绚烂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整个江面。
这是节目组准备的惊喜。
“哇！烟花！”
白甜甜兴奋的跳起来指着天。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那片极致的美丽。
光影交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
苏白也看着烟花。
心里却在飞快计算。
这一发烟花得好几千吧？这一轮下来几十万没了？败家！太败家了！直接把钱给我多好？
正心疼着，他感到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转过头。
林清冷没有看烟花。
她一直在看他。
烟花的光映在她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那一刻，她眼里的光，比天上的烟花还亮。
四目相对。
周围的吵闹声瞬间远去。
只剩下江风吹过耳朵的声音。
苏白的心跳，猛的空了一拍。
他本能的想说句骚话破坏这暧昧的气氛，比如“林总你眼屎没擦干净”之类的。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
“林总你看我干嘛？我脸上贴钱了？”
她身子微微往前，凑近苏白，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要命的意味。
“恩。贴了。”
“贴了无价之宝。”
轰！
苏白的老脸有点发烫。
这女人！太犯规了！
这是在撩我？这绝对是在撩我吧？
稳住！苏白！你要稳住！
你是要成为首富的男人！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他干咳两声，战术后仰。
“咳咳那个无价之宝就算了。你要是真觉得我值钱，以后记得多来光顾我的生意就好了。”
林清冷愣住，随即笑得浑身发颤。
她伸出手，轻轻戳了下苏白的额头。
“财迷。”
语气里，却全是宠溺。
烟花散去。
游艇开始返航。
这一晚的黄浦江，见证了一场最土的江鲜宴，也见证了一颗叫“心动”的种子，在那个财迷心里，发了芽。
当然，对苏白来说。
今晚最大的收获还是——
“嘿嘿，净赚三千！加之打包的剩菜，明天伙食费也省了！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