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识海伴随着波涛，逐渐被淡淡的黑色浸染。
陆苍内心毫无波动的接下赤成正面斩来的重剑，身体好似翩翩的蝴蝶一般倒飞——
能听到赤成的咆哮与呐喊声。
但那声音却离自己好象很远。
同时，还能看到在倒飞后，赤红的身影象是鬼一样追杀而来。
这本应该是兴奋至极的战斗。
但为什么内心，却是如死水一般平静呢？
破损的身体在修复，但是陆苍也感觉到一阵的剥离与湮灭。
恢复的速度变慢了。
周围的现实，如抽丝剥茧一般被剥离。
脑中还思考着战斗的应对方式，身体还如本能一般行动，但是却又感觉一切都距离自己那么遥远。
轰——
赤色的斩击，与自己凝聚的战矛相撞。
但陆苍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好象失去了触感，感受不到任何的实感。
当——当当当??当——
噗！
陆苍的肢体被巨力打得四分五裂，若是在正常情况下，或许自己会惊叹，会感慨，会震惊？
在静止的时间中。
陆苍望着明明前一瞬间还在自己正前方，后一瞬间就已经抵达身后的赤成。
心中。
却生不起多少波澜。
甚至，对遥远处的伊兹，竟是心中也没有什么波澜。
“怎么了？”
“感觉不尽兴吗？”
时间继续流动，陆苍应对着来自赤成的攻击，远处的伊兹，周身则是升起四彩的光！
然而脑海中，却传来了璐璐薇的声音。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战斗，变强，战斗，变强。”
“难道感觉没意思了？”
……
“死！”
轰！
不知何时，赤成的面部已经虚化，如红面的恶鬼，每一击都包含着仿佛解放一般的力量！
陆苍的胸口被一击轰穿！
当然，又在倾刻间完成了复原。
冥冥之中能感觉到一股毁灭的规则，在抑制着自己的身体复原。
但是……
如今的陆苍身体之强韧，哪怕陆苍自己想死，都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学习赤成的战斗方式。
思考他为什么会那么强。
陆苍心中这样想着。
但是，很快一股倦怠感却涌上心头，和那种被污染之后感到的纯粹完全不同，这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有什么意义呢？”
“徜若当初留在地球，徜若没有接触到这广阔的世界，难道我就变成了一个失败的人吗……”
“变强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受到威胁，能随心所欲的生活。”
“但是……徜若我本身就有办法得到真正的幸福。”
好似是旁人在耳边说话，又好似是自己心中的声音。
赤成的愤怒明明近在眼前。
但又感觉无比遥远。
远处的伊兹只是一直抬着法杖，他原本凝聚出了许多的攻击性魔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停下了。
只是看着赤成对自己攻击。
咕噜——
仿佛意识坠入深海一般的感觉。
好烦啊……又是精神攻击。
陆苍知道自己受到了精神攻击。
口中崩碎了几颗药丸，药效流入腹中，但精神只是微微一振……但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好转。
“你还觉得，这是一种攻击吗？”
“我可从来没有攻击你。”
“是你自己在攻击你自己……”璐璐薇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脑海。
在赤成的连续攻击之下，陆苍的身体一直在崩碎和完好如初之间游走。
砰！
见到赤红色的光芒在身体四周一闪炸裂！
赤成也在变强。
他的力量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强，陆苍可以感觉得出，就好象对方拥有能够无限增长的力量。
但是，陆苍此时却提不起兴趣思考，这到底是赤成的哪个能力？
是他的天赋，还是另外的底牌？
呼——
只感觉身体被轰穿，倒飞而出的过程中，双目望向湛黑的夜空。
眸中所幻视，却好象同时看到了万万千千个自己。
“我活得好辛苦。”
“不论走到哪里，都一直在遇到危险，我的命运中似乎根本就没有安宁可言。”
“我的家乡也已经不复存在。”
“父母，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原样。”
……
“真的走入深地，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宛若是自己的心声，也宛若是璐璐薇的声音，两个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你以为的攻击，实际上不过是千千万万个你的呼唤。”
“他们在幸福的世界看着你。”
“呼唤着你……让你不要再继续这样疲累下去了。”
突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安苏的声音：“哪怕变得更强又如何？”
“再强，也依旧有做不到的事情。”
“发生的历史无法更改，无论能仿真再多次的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是不会改变了。”
“做不到的事情，变得再强也做不到。”
“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着不可能的事。”
呼——
陆苍的双目空洞。
几乎凭借着本能，招架着赤成的攻击。
“我是有很强的天赋，但也不过只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偶然能得到这样好象网文金手指一般的天生能力……但我本身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和伊兹那种真正的天才，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难道还不是精神攻击？让我产生那么多消极的想法……
陆苍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却控制不住脑海中，这好象是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陆苍内视自身识海。
此时的识海，是五颜六色的斑烂色彩，一切所有经历的不幸，可能经历的不幸，此刻都逐渐具化。
“徜若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徜若不是遇到伊兹，徜若不是运气稍微好一点。”
“我都可能会活得非常艰难。”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年会发生什么？还要这样继续赌运气，提心吊胆的活着吗？”
陆苍明明没有这样想，心中却传来如此回音。
好象心中有一个想法，代替了陆苍思想。
滋啦——
眼前不断击砍自己的赤成，虚幻之间，竟是幻化如冷清莹一般的样貌。
她胸口巨大的血洞，流淌着鲜血。
嘴角同样溢血，匕首愤怒的划过自己的皮肤，自己坚韧的皮肤就好象纸一样被她划破。
“执着下去，还会失去更多。”
“尤娜远去了，璐璐薇受到了污染，被自己杀死，冷清莹与自己决裂。”
“或许有朝一日，会听到伊兹他们的噩耗。”
“你还打算要在这个世界面对什么？得到简单的幸福难道不开心吗？”
“这是最伟大的仪式哦。”
“一个能完美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仪式，进入深地的机会，只给你唯一的一次。”
“你不但能得到幸福，还能在深地中得到另类的永生。”
“徜若你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不让你去了。”
“你真的要放弃这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吗？”
唰——
眼前一半赤成一半冷清莹的生物，突兀停了下来，整个世界，也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