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千凉州步卒扛着简陋的木筏、盾牌,在李暹的督促下,嚎叫着分兵多处,从各个渡口和灞桥进攻。
南岸,吕布军严阵以待。
吕布并未亲自上桥,而是坐镇中军指挥。
他下令道:“魏续、宋宪,你俩率陷阵营和步兵营前出,依托桥头工事防御!侯成,弓弩营覆盖射击,阻止敌军靠近!”
“诺!”
魏续率领一千陷阵营重步兵,如同磐石般堵在灞桥和各个渡口。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大盾和环首刀,身后则是掩护攻击的轻步兵。
侯成的弓弩营则分布在营寨前沿和各个渡口的箭楼上,随着侯成一声令下,千弩齐发!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北岸冲来的凉州兵。
凉州兵装备极差,许多人身穿布衣,手持木盾甚至无盾,在强劲的弩箭面前,如同割麦子般一片片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部分凉州兵冒着箭雨冲到桥头,与陷阵营撞在一起。
“杀!”魏续大吼,身先士卒,一刀将一名冲上来的凉州兵劈翻。
陷阵营士兵训练有素,三人一组,互相掩护,盾牌格挡,长枪突刺,环首刀劈砍,配合默契。如有人想从旁侧击,则会遭到宋宪步兵营的拦截。
凉州兵虽然人多,但个体战力、装备和配合远不如陷阵营,冲锋如同海浪拍击礁石,撞得头破血流,却难以撼动分毫。
李暹在北岸看得心急,连连催促,甚至斩杀了两名畏缩不前的士兵,但也无法突破陷阵营的铁壁防御。
战斗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凉州军在桥头遗尸数百,各个渡口被半渡而击、伤亡落入水中者更多,士气低落,再也无力进攻,狼狈退回北岸。
首战失利,李傕脸色不太好看。
郭汜骂道:“废物!”
贾诩平静道:“吕布军防守严密,器械精良,强攻确实不易,还是等左右两路消息吧。”
李傕无奈,只好下令大军在北岸扎营,与吕布军隔河对峙,同时派人催促樊稠和李利加快进军速度。
南岸,吕布军初战告捷,士气大振。
吕布对魏续、宋宪和侯成褒奖了一番,随后对众将道:“李傕受挫,必等两翼消息。我们不能干等。文远!”
“末将在!”张辽出列。
“李利右路军动向如何?”
“回将军,李利率军两万,已抵达霸陵以东,正在搜集船只,制作木筏,看样子准备明日强行渡河。
“好!”吕布眼中寒光一闪,“你率轻骑营,连夜潜行至其渡河点上游隐蔽。待其半数渡河,阵型混乱之时,突袭其渡河部队!将其赶下灞河喂鱼!”
“末将明白!”张辽领命,立刻出帐点兵。
“成廉。”
“末将在!”
“命令亲兵营,饱食酣睡,养精蓄锐!明日,随我冲阵,看是否能一举斩将夺旗!”
“诺!”
吕布又对郝萌吩咐:“郝萌,你守好蓝田县城河峣关,此两地乃我们的退路。守备营务必多派斥候,严密监控樊稠左路军动向,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末将遵命!”
安排完毕,吕布走出大帐,望向对岸连绵十里的李傕军营火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李傕,郭汜,明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重骑兵冲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八月廿八,拂晓。
另一段灞河之上,雾气弥漫。
李利率领的两万右路军,在霸陵以东约五里的一处河滩,开始了紧张的渡河作业。
上百艘搜刮来的渔船和临时扎制的木筏,载着士兵,一拨一拨地向南岸驶去。
河面嘈杂,人喊马嘶,秩序颇为混乱。
李利骑在马上,在北岸督促,心中有些焦急。
叔父李傕命令他尽快渡河,威胁吕布侧翼,配合主力进攻。
但这灞河水流不算慢,渡河效率低下。
两个时辰后,已有超过八千士卒成功登上了南岸。
他们乱糟糟地聚集在滩头,军官们大声呼喝着整理队形,但效果甚微。
就在南岸凉州兵乱成一团,后续部队仍在河心挣扎之时——
“呜——呜——呜——”
低沉而有力的牛角号声,突然从上游雾气中传来!
紧接着,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骑兵,是吕布的骑兵!”南岸的凉州兵惊恐地大叫。
只见雾气中,如同鬼魅般冲出了一支骑兵洪流!
打头的正是“张”字将旗,张辽一马当先,手持长刀,面容冷峻。
两千并州轻骑紧随其后,如同决堤洪水,沿着河岸,向着拥挤在滩头的凉州兵拦腰冲杀过来!
“放箭!”张辽大喝。
并州轻骑在宾士中张弓搭箭,一片箭雨泼洒向混乱的凉州兵阵中,顿时射倒一片。
“冲锋!杀!”箭雨过后,骑兵已然冲近,雪亮的马刀、长矛映着晨光,狠狠撞入了凉州兵的人群!
“啊!”
“快跑!”
“挡不住啊!”
滩头地形狭窄,凉州兵根本无法组织有效防御,瞬间就被并州铁骑冲得七零八落。
人挤人,马踏人,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许多刚爬上岸的士兵,又被吓得跳回河水中。如游泳技术不佳,极易被河水冲走溺亡。
北岸的李利看得目眦欲裂,嘶声大吼:“顶住,给我顶住!后队加快渡河,支援,支援!”
但河面上的船只木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有的试图靠岸,有的想往回划,互相碰撞,更加混乱。
张辽根本不与北岸敌军纠缠,他的目标就是南岸这八千渡河部队!
他率领骑兵来回冲杀,将试图结阵的凉州兵一次次冲散,刀劈枪刺,如同虎入羊群。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屠杀。
不到半个时辰,南岸滩头已是尸横遍野,河水被染红。
八千渡河凉州兵,被阵斩超过一千,伤亡无数,无数人崩溃跳河或跪地乞降。
李利在北岸,眼睁睁看着南岸部队全军覆没,气得几乎吐血,却无可奈何。
他手中只剩下一万多人,渡河器械损失大半,士气崩溃,再也无力组织进攻,只能一面收拢溃兵,一面向李傕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