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闻言，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向上，那姿态像是在示意自己毫无恶意，嘴角却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哎呀，江雪殿这话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蓝紫色的微光，在月光下轻轻晃动，“我不过是让失控的小家伙暂时安静下来罢了，总不能看着他一直挥刀乱砍，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不是吗？”
江雪左文字扶着小夜的手猛地一紧，小夜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细微的抽搐，仿佛连昏迷中都能感受到外界的紧张。江雪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冷了几分：“暂时安静？他现在的样子，可不像只是‘安静’。”
月姬轻笑一声，缓步走到桐花身边，踢了踢她的衣角，动作带着几分玩味。“那你不妨看看她。”他抬眼看向江雪，蓝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小夜殿‘活着’。”
“你什么意思？”江雪的声音沉了下来，握着小夜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意思就是——”月姬弯下腰，指尖点在桐花的眉心，语气骤然变得冰冷，“他用秘法强行将小夜左文字改造成了傀儡。你以为小夜左文字刚才那股杀意是从哪里来的？是他自己的？不，那是被硬生生塞进去的、不属于他的疯狂。”
他直起身，转头看向瘫在江雪怀中的小夜，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淡漠：“被强行透支灵魂去驱动的躯壳，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月姬摊开手，指向小夜扭曲的四肢，“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术法的反噬已经快把他的身体撕碎了。如果不是我锁住了他最后一丝灵魂，现在的他早就碎掉了。”
江雪的瞳孔猛地一缩，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夜。小夜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那是力量失控的征兆。他刚才只顾着心疼，竟没察觉到这隐藏的危机。
“所以，”月姬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轻飘飘的调子，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说这个孩子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靠着残存的执念和我的锁链勉强维持的躯壳，有什么不对吗？”
他歪了歪头，蓝紫色的眼眸映着窗外的满月，“倒是江雪殿，你知道的，隔音结界挡不住你的，却在门外站了那么久，是在犹豫什么呢？”
月姬的目光落在江雪左文字腰间的太刀上，那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刀身未出，却已透出一股决绝的凛冽。他眼尾微扬，蓝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像是看穿了什么隐秘心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你今晚是来弑主的，对吗？”
空气瞬间凝固。
江雪左文字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他只是将小夜左文字冰冷的手轻轻包裹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小夜指节上因握刀而磨出的薄茧，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沉默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空气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深蓝色的袈裟垂落在地，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执拗。
月姬见状，轻笑一声，转身跃上窗台。他半坐半倚在窗框上，垂下的黑发与夜风中飘动的衣袂交织在一起，蓝紫色的眼眸映着天边的满月，忽明忽暗。“不说话吗？”他晃了晃腿，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也是，以江雪殿的性子，自然不屑于辩解。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江雪怀中的小夜身上，那抹戏谑悄然褪去，换上了一丝近乎残忍的直白：“你再握着也没用哦。这孩子体内最后一丝灵魂和执念，快要散掉了。”
江雪的动作猛地一顿，握着小夜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月姬的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那平静的表象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深藏的恐慌与挣扎。“你说什么？”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说，他快留不住了。”月姬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小夜的胸口，“你感觉到了吗？他身体里那点微弱的气息，像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会熄灭。刚才被那女人强行催起来的灵力散了，支撑他‘动’起来的东西没了，灵魂自然也就留不住了。”
江雪左文字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小夜的手臂微微发颤。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窗台上的月姬，那双素来沉静如古潭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类似孩童迷路般的无措。
刚才还紧绷的下颌线松垮下来，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小夜的体温还残留在掌心，可那丝微弱的气息却像指间沙，越是用力攥紧，流逝得越快。
月姬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的戏谑彻底敛去，蓝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清浅的涟漪，语气难得地平和了几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办法救活他，灵力从来都不是万能的。”
他抬手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划过窗棂上的木纹，“我虽能锁住他不散的魂，却救不回已经被术法啃噬得残缺的灵。生死有界，强行逆天改命的事，我可没兴趣做，也没办法做。”
江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被碾碎的沙哑：“那……”
“不过嘛。”月姬话锋一转，从窗台上跳下来，缓步走到江雪面前。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银辉，轻轻覆在小夜的眉心。那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渗入，小夜原本抽搐的身体忽然安静下来，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极浅的红晕，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能用我的灵力，为他筑一道屏障。”月姬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怀中沉睡的灵魂，“护住他最后这点残魂，不让它彻底消散在天地间。然后……送他回本灵所在之处。”
江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本灵？”
“对，本灵。”月姬的手覆在小夜左文字的眉心。银辉在他指尖凝成一点星火，又缓缓消散，“在本灵的帮助下，这个孩子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再度回来呢。”
月姬收回覆在小夜眉心的手，银辉在他指尖凝成细碎的光点，又随着呼吸轻轻散开。他垂眸看向江雪，蓝紫色的眼眸里映着对方怀中人事不知的小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
“那么，江雪左文字。”
“你的想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