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玉门关。齐盛暁税徃 免沸岳黩
这座矗立在大玄西境最前沿的雄关，此刻已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兵营。关内关外，营帐连绵如海，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十五万边军精锐与五万北境调拨的铁骑已在此驻扎半月，日日操练，杀气冲霄。
关城最高处，苏定方按剑而立，望着东方官道尽头卷起的漫天烟尘。他身后，玉门关守将、副将等十余位高级军官肃立，人人甲胄鲜明，神情肃穆。
“来了。”苏定方轻声道。
话音未落，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已如闷雷般滚来，起初细微，继而汹涌，最后化为席卷天地的轰鸣！东方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洪流汹涌而出，旌旗招展，兵甲铿锵，正是从帝都誓师出发的八万中央禁军精锐！
大军最前方，玄夜一骑当先。他依旧身着玄黑明光铠，猩红披风在疾驰中猎猎狂舞，腰间【帝剑·镇岳】虽在鞘中，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散发。其左侧，是银甲玄袍、冠军戟在手的霍去病，年轻的面庞上写满锐利与昂扬；右侧，则是按刀护卫的青龙及三千锦衣卫精锐。
八万铁骑，如钢铁洪流，滚滚而至，在玉门关前三里处缓缓停下。动作整齐划一，令行禁止，展现出中央禁军天下强军的素养。
玄夜勒马，抬头望向关城上飘扬的“玄”字龙旗与“苏”字将旗，朗声道：“苏定方，开城门！”
“臣，苏定方，恭迎陛下！恭迎骠骑大将军！”苏定方在城楼上单膝跪地，高声回应。厚重的铁制城门在绞盘的嘎吱声中缓缓洞开，吊桥落下。
玄夜率军入关。
当八万禁军铁骑与关内二十万大军汇合时，整个玉门关的气氛达到了顶点。二十八万大军，这是大玄立国以来，一次性集结于单一方向的最庞大兵力！战马嘶鸣，甲胄碰撞，将士们的呼喝声与整队的号令声混杂，汇聚成一股直冲云霄的铁血战意。
关内帅府，临时改成的行营大殿。
玄夜端坐主位，下方左右，文以荀子为首，武以霍去病、苏定方、青龙等将列席。大殿中央，巨大的西域沙盘已然铺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敌军布防，皆以不同颜色标记，清晰可见。
“陛下。”苏定方作为前期统筹者，率先汇报，“玉门关现有驻军十五万，皆为边军精锐，熟悉西域地形气候。北境调拨之五万铁骑，由李存孝将军副将赵破奴统领，已于三日前抵达，现驻扎于关西三十里处‘饮马滩’，操练骑射，状态上佳。”
他手指沙盘上火焰山方向：“西域联军五十万，主力二十万为大轮寺僧兵及附属部队，驻守火焰山主峰及周边隘口。左翼十五万为小雷音寺联军，驻‘鸣沙谷’；右翼十五万为金光寺联军，驻‘月牙泉’。三国大营呈品字形，互为犄角，但据探子回报及曹督主此前情报，彼此间隔超过五十里，且巡逻范围互不重叠，戒备之意明显。”
霍去病凝神观看沙盘，眼中锐光闪烁，忽然开口道：“五十里间隔对于数十万大军而言，这个距离太远了。一旦一方遇袭，另外两方根本来不及有效支援。这不是互为犄角，这是各自为战。”
荀子点头：“霍将军所言极是。这正是三国联盟的致命弱点——互信不足。大轮寺想借联盟之力抗衡大玄，却又防著小雷音寺与金光寺坐大。小雷音寺与金光寺则不满大轮寺主导，存了保存实力、伺机而动的心思。我们的离间之计，正是要放大这个裂痕。”
“李存孝将军何时能到？”玄夜问。
苏定方答道：“按昨日传讯，最迟明日正午可至。”
“好。”玄夜看向霍去病，“霍将军，你是此战副帅兼先锋统帅。朕与荀相议定，西征首战，不求全功，但求迅捷、锐利，打出气势，更要打乱三国联军的部署与心态。你有什么想法？”
霍去病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毫不犹豫地点在火焰山与大轮寺大营之间的一片区域：“陛下，诸位请看。火焰山东侧百里，有一片名为‘黑风戈壁’的广阔区域，地形复杂，多沙丘、沟壑，不利于大军展开，但极其适合精骑隐蔽机动。”
他的手指顺着一条蜿蜒的虚线划过：“若臣率三万最精锐骑兵，自玉门关西北‘鬼见愁’峡谷秘密出关，沿这条古商道疾行六百里，可绕过火焰山正面防线，于四日后的黄昏时分，抵达黑风戈壁边缘。此时，大轮寺僧兵白日操练方歇，埋锅造饭，正是戒备最松懈之时。”
霍去病眼中闪烁著狼一般的光芒：“臣不要大军，只要三万擅长沙漠奔袭、耐力极强的轻骑。每人双马，只带十日干粮与清水，不带任何重甲与辎重。入夜后，以锦衣卫高手为先导，拔除哨卡，直扑大轮寺大营粮草囤积之地与马场！”
他手指重重一点：“烧其粮草，惊其战马，斩其外围将领，而后不做丝毫恋战，趁乱远遁，消失在黑风戈壁之中。待大轮寺反应过来，我军早已无踪无影。”
大殿内寂静片刻。
苏定方倒吸一口凉气：“霍将军，此计太过冒险！孤军深入敌后六百里，一旦被发现合围，便是全军覆没之局！况且，大轮寺大营有武圣坐镇，更有二十万大军”
“正因有武圣，有二十万大军，他们才想不到有人敢以三万轻骑，直插其腹心！”霍去病声音清越，带着无比的自信，“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大轮明王此刻，定然将注意力放在玉门关我大军主力动向，以及防备小雷音寺、金光寺可能的小动作上。他绝不会料到，我们会在他眼皮底下，藏着一支致命的尖刀！”
他看向玄夜：“陛下，臣需要的是速度、隐蔽和出其不意。李存孝将军勇冠三军，正面破阵无双，但他麾下多是重甲铁骑，动静太大，不适合此役。臣观北境调拨之五万铁骑，多为轻骑，其中尤以‘幽云突骑’最为精锐，擅奔袭，耐苦战。请陛下将此部骑兵，交由臣统领！”
玄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荀子：“荀相以为如何？”
荀子抚须沉吟，目光在沙盘与霍去病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上移动，缓缓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陛下亲率大军压境，是为正兵，吸引联军主力注意力。霍将军率精骑奇袭敌后，是为奇兵，乱其心，断其根。此计虽险，然霍将军用兵，向来讲究‘疾如风，侵掠如火’，昔年横绝大漠，封狼居胥，靠的便是这胆略与速度。臣以为可行。”
他顿了顿：“但有三点需注意。其一，时机需与李存孝将军抵达、陛下主力做出进攻姿态配合，方能最大限度吸引敌军注意。其二，撤退路线需规划周全，黑风戈壁地形复杂，需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其三，此战目的非歼敌，而是破坏与震慑，一击即走，不可贪功。”
霍去病抱拳：“荀相所虑周全，去病铭记。”
玄夜终于点头，眼中厉色一闪：“准！霍去病，朕便将北境五万铁骑中，最精锐的三万‘幽云突骑’交予你！另，拨锦衣卫精通西域地形者五十人为向导，擅潜行、破坏者百人随军行动。三日后，待李存孝将军抵达，大军做出正面强攻火焰山之态时，你便率军自‘鬼见愁’秘密出关！”
“臣，霍去病，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霍去病单膝跪地，声如金石。
“苏定方。”
“臣在！”
“大军继续操练，做出粮草辎重大量汇集，准备长期攻坚之态。三日后，李存孝将军一到，便让他的旗号在关前巡弋，声势越大越好！”
“臣遵旨！”
“青龙。”
“臣在！”
“锦衣卫全力配合霍将军行动，向导、情报、敌后破坏，朕要你拿出看家本领。”
“陛下放心！锦衣卫必为霍将军铺平道路，擦亮眼睛！”
一条条命令颁下，战争的齿轮开始高速转动，每一个环节都精准咬合。
两日后，黄昏，玉门关西，饮马滩。
三万幽云突骑已集结完毕。这些来自北境苦寒之地的战士，人人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胯下战马虽不如中央禁军的龙驹高大，却更显精悍耐劳。他们轻甲简装，背负强弓，腰挎弯刀，马鞍旁挂著水囊、肉干与备用箭壶，无声地矗立在渐起的暮色与风沙中，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丛林。
霍去病一身轻便皮甲，外罩与士兵同色的灰色斗篷，冠军戟横于马鞍。他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五十名锦衣卫向导与百名擅长刺杀、爆破、纵火的锦衣卫精锐，已分散融入各队。
“将军，所有将士，皆已换成西域常见的灰褐色衣甲，武器涂抹防反光药剂，马蹄包裹厚麻布。每人配双马，干粮清水可支撑十二日。”副将赵破奴低声汇报。他本是北境悍将，最初对这位空降的年轻统帅有所疑虑，但几日接触，尤其是看到霍去病对沙漠行军、骑兵战术的精深理解与严苛要求后，已然心悦诚服。
霍去病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面孔，声音清晰传遍全军：“儿郎们！此去，深入敌后六百里，没有援军，没有退路！我们要做的，是烧光秃驴的粮草，惊散他们的战马，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佛爷知道，我大玄的刀，有多快，有多利！”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怕不怕？！”
“不怕！！”三万铁骑低吼，声音压抑却凝聚如铁。
“好！”霍去病眼中战意燃烧，“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我们是去建功立业！让冠军侯的旗号，再次响彻大漠！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能挺直腰杆说——他们的父祖，曾随冠军侯，马踏西域，火烧连营！”
“愿随将军，马踏西域，火烧连营！！”吼声震得沙尘飞扬。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自玉门关方向飞驰而来，正是青龙麾下的一名锦衣卫千户。他滚鞍下马，将一份密报呈给霍去病：“霍将军，陛下手谕，并西域最新情报！”
霍去病展开，迅速浏览，眼中精光爆闪。
密报有两部分。一是玄夜亲笔，只有八字：“时机已至，望将军凯旋。”二是锦衣卫刚刚截获并破译的密信——小雷音寺“妙音尊者”与金光寺“宝光尊者”，已应大轮明王之邀，将于明日抵达火焰山佛塔“商议要事”。而大轮寺内部，为了此次会盟的安全与彰显威仪，抽调了相当部分的精锐僧兵加强佛塔及主峰防务，外围几个次要的粮草囤积点与马场，守卫力量有所减弱。
“天助我也！”霍去病握紧密报，“三国头目聚会，大轮寺注意力内收，外围松懈真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他翻身上马，冠军戟前指，声音斩钉截铁：“全军听令——出发！”
三万铁骑，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饮马滩，向着西北方向那条隐秘的“鬼见愁”峡谷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玉门关内，战鼓擂响，号角长鸣！李存孝率三万北境铁骑，高举“李”字大旗，浩浩荡荡开至关前，与苏定方麾下大军汇合，做出检阅、誓师之态，声势浩大，尘土遮天。
火焰山方向，立刻有探马将“大玄援军抵达，主力似有异动”的消息飞报回大轮寺大营。
佛塔顶层，正在静候两位尊者的大轮明王，缓缓睁开佛眼，望向东方玉门关方向，神识感应着那冲天而起的兵戈煞气与一道格外暴烈的武圣气息。
“终于要来了么”他低声自语，枯藁的脸上无喜无悲，传令各营，加强戒备，尤其是正面防线。另，催一催妙音与宝光，让他们快些。”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玉门关前那“明显”的主力集结所吸引。至于身后那片广袤而“安全”的黑风戈壁，以及那支正如同沙漠毒蝎般悄无声息潜伏靠近的三万轻骑
他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