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瘟疫,不过短短一夜,就借着天机阁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以及无数江湖人士的嘴皮子,疯狂地席卷了整个沧澜大陆。
“喂,听说了吗?大萧那个新登基的小皇帝,疯了!”
在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风雨楼”分舵里,一群背着刀剑的武者正唾沫横飞地议论着,脸上的表情精彩得跟看了场大戏似的。
“你是说他要收编宗门那事儿?嗨,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帝,每隔几百年总得冒出来一两个,最后还不都是被宗门的大佬们教做人?没啥新鲜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不屑地撇撇嘴,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显然没把这当回事。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炸了天了!”
报信的那个瘦猴急得直拍桌子,眼睛瞪得溜圆,“那小皇帝不仅要收编,他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手下狠狠抽了云岚宗特使的大嘴巴子!听说抽得那叫一个惨,牙都崩飞了满地,脸肿得跟那刚出锅的猪头似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噗——!”
络腮胡大汉刚喝进去的酒直接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多……多少?抽了云岚宗特使?还是在金銮殿上当众抽的?”
“可不是嘛!这还不算完呢!”瘦猴越说越兴奋,仿佛那个动手打人的是他自己一样,“那小皇帝还放了狠话,给了云岚宗宗主三天期限,让他一步一叩首去皇宫请罪!要是敢不来,就要发兵踏平云岚山,让世上再无云岚宗!”
这话一出,整个酒楼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张大嘴巴,一脸的呆滞……。
踏平云岚山?
让宗主一步一叩首?
这特么是喝了多少假酒,才能说出这种不要命的梦话来?那可是云岚宗啊!屹立大陆千年的武道圣地,连前朝皇室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存在!
短暂的死寂之后,便是轰然爆发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这小皇帝是嫌命长了吧?敢跟云岚宗叫板?他以为他是谁?武圣转世吗?”
“估计是刚登基,手里握着点兵权就飘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等着看吧,不用三天,云岚宗的执法堂长老就会下山,到时候这大萧皇朝,怕是要换个听话的皇帝喽!”
大部分宗门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都和这些江湖散修差不多。
在他们眼里,皇权虽然世俗力量强大,但在真正的武道宗门面前,那就是个稍微大点的蚂蚁窝。你见过哪只蚂蚁敢指着大象的鼻子骂街的?
然而,在那些真正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顶级势力眼中,这事儿却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天机阁…剑老…武王陨落……”
在一处云雾缭绕的深山道观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手里捏着刚传来的密信,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就是之前在金銮殿上被吓得磕头求饶的青羊老祖的师兄,也是这青羊观真正的底蕴所在。
“师兄,这大萧新皇如此狂悖,咱们要不要联络其他几派,给他点颜色瞧瞧?”旁边一个年轻道士愤愤不平地问道,“要是真让他开了这个先河,以后咱们宗门还怎么在世俗立足?”
老道士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蠢货!你只看到了他的狂妄,却没看到他背后的底气!”
“青羊师弟虽然为人圆滑了些,但一身大宗师修为可是实打实的。连他都被吓得当众下跪,甚至连皇室那位隐藏了五百年的武王老祖都被一剑斩了……这新皇手里,绝对握着一张咱们看不懂的王炸!”
“传令下去,封山!这趟浑水,咱们青羊观不蘂!让云岚宗去当那个出头鸟,咱们只管看戏!”
类似的一幕,在几个顶级宗门的密室里同时上演。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精明得很,虽然嘴上喊着“维护宗门尊严”,但身体却很诚实地选择了观望。毕竟,能干掉武王的存在,那已经是触及到了这片大陆战力天花板的怪物,谁也不想拿自家的百年基业去给别人探路。
于是,整个江湖呈现出一种极其分裂的态势。
底层的小门小派叫嚣着要“清君侧、诛暴君”,一个个义愤填膺;而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大宗门,却诡异地保持了沉默,像是一群躲在暗处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饿狼。
时间,就在这种暗流汹涌的氛围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第一天过去了。
京城依旧风平浪静,皇宫的大门依旧敞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云岚宗那边毫无动静,没有使者前来请罪,也没有大军压境。
但江湖上却开始流传出一些小道消息,说是云岚宗宗主雷霆大怒,已经召回了在外游历的所有长老,甚至开启了护宗大阵,摆出了一副要与大萧皇朝不死不休的架势。
“听说了吗?云岚宗放话了,说那新皇若是现在肯自缚双手,跪在云岚山脚下忏悔七天七夜,或许还能给他留个全尸。否则,就要血洗皇宫,让大萧皇室断子绝孙!”
茶馆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说得唾沫横飞。
这种狠话,无疑是在本来就紧绷的弓弦上,又狠狠加了一把力。
百姓们人心惶惶,生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更是一个个愁眉苦脸,上朝的时候腿都在打哆嗦。
陛下啊陛下,您这次是不是真的玩大了?
那可是云岚宗啊!真要打起来,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扛得住人家的飞剑法宝?
然而,面对外界的纷纷扰扰,作为风暴中心的萧远,却淡定得让人发指。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御花园里陪着黎清月喂鱼。
“夫君,云岚宗那边……”黎清月看着池中争食的锦鲤,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若他们真的倾巢而出,虽然有天机阁在,但京城百姓恐怕难免遭殃。”
萧远撒下一把鱼食,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倾巢而出?借他们十个胆子。”
“这些所谓的修仙者,越是活得久,就越是怕死。他们现在估计正在家里商量着怎么试探我的底细呢。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帮老乌龟是不会把头伸出来的。”
他拍了拍手,转身看向黎清月,眼中的冷意瞬间化为温柔。
“放心吧,好戏才刚刚开始。云岚宗这盘菜,咱们留着最后慢慢吃。现在嘛……”
他抬头看向北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了那遥远的地平线上。
“先上一道开胃小菜。”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京城高大的城墙上时。
守城的士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忽然感觉大地在微微颤抖。
“地震了?”
他疑惑地探出头去,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张得老大,像是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队伍,正缓缓向着京城逼近。
那不是军队。
没有杀气腾腾的战鼓,也没有寒光闪烁的兵刃。
那是一支送礼的队伍。
数百辆装满箱子的大车,连绵不绝,几乎堵塞了整个官道。而在队伍的最前方,一面巨大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那是北燕皇室的图腾!
但这只雄鹰,此刻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因为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那个身穿龙袍、却被五花大绑、跪在一辆囚车上的中年男人,正是不可一世的北燕皇帝!
而在他旁边,那个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挥舞着马鞭,一脸得意洋洋负责押送的人,赫然正是前几天被套了狗项圈、此时却狐假虎威的北燕使者耶律宏!
“快!快开城门!”
耶律宏扯着嗓子,对着城楼上的守军大喊,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兴奋和讨好。
“告诉大萧皇帝陛下!我把我们家皇帝给押来了!”
“让他老人家赶紧出来验收!要是晚了,这老东西跪得腿麻了,姿势不标准,我可担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