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没动。
他站在房间的阴影里，短刀紧贴着小臂，刀身上的世界之种力量像呼吸一样微微起伏。门口那个“艾伦博士”的身影被走廊灯光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地板上。
“博士这么晚还来？”陆尘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闲聊，“有事？”
“哦，就是来看看新客人住得习不习惯。”假艾伦走进房间，动作很自然，就像真的主人巡视自己的地盘。他在书桌前停下，拿起那份金属文件夹翻了翻，“任务简报看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陆尘说，“照片上那个死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
假艾伦笑了。那笑声很轻，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指甲刮过玻璃。
“哎呀，被发现了。”他转过头，脸上还是那副职业微笑，但眼睛深处闪过一抹暗红的光，“我还以为能多演一会儿呢。”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假艾伦把文件夹扔回桌上，“重要的是，你是基金会要的人，也是‘主人’要的人。我们来谈个条件怎么样？”
“什么条件？”
“把你体内的时间之心给我。”假艾伦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蠕动的黑雾，“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在零号世界平安度过一个月，然后送你回九号世界。你的守墓人，你的圣女，都会完好无损。”
陆尘盯着那团黑雾。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触手在扭动，散发出的气息和噬光之暗一模一样，但更……纯粹，像是直接从本体剥离出来的碎片。
“你是噬光之暗的祭司。”陆尘明白了，“或者说，是被祭司控制的傀儡。”
“聪明。”假艾伦鼓掌，“但纠正一点——不是控制，是合作。基金会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帮基金会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比如，处理掉某些不听话的外来者。”
他向前一步，房间里温度骤降。墙壁上开始凝结冰霜，空气变得粘稠，像沉入深海。
“时间之心在你手里太浪费了。你不知道怎么用它，只会用来暂停时间、加速时间这些粗浅的把戏。”假艾伦的声音开始重叠，像好几个人同时说话，“把它给我，我能用它逆转九界的时间，让一切回到噬光之暗诞生之前——那样所有悲剧都不会发生，所有世界都会和平。”
“听起来不错。”陆尘点头，“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撒谎。”
话音未落，陆尘动了。
他根本没拔刀，而是直接甩出了三张scp规则拓印！一张scp-173，两张scp-096，三张纸呈品字形飞向假艾伦，在空中同时燃烧！
假艾伦脸色一变，身体瞬间雾化，想要散开躲避。但scp-173的规则已经生效——只要被视线锁定，就无法动弹。
而陆尘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
黑雾凝固在半空，维持着人形的轮廓。雾里的触手疯狂挣扎，试图挣脱规则束缚。同时，scp-096的规则也开始生效——假艾伦的“脸”被看到了，虽然那只是一团雾，但在规则判定里，那就是他的脸。
“你……怎么敢……”假艾伦的声音扭曲变形，“在基金会的站点里……用收容物的规则……”
“因为你们给了我权限。”陆尘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圆盘——那是艾伦博士（真的那个）在电梯里偷偷塞给他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发现异常，用这个。”
圆盘贴在黑雾上，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光芒中传来凄厉的尖叫，黑雾像被火烧的虫子一样剧烈收缩，最后凝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掉在地上。
球体还在蠕动，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的人脸。
陆尘捡起球体，入手冰凉。他看向房间角落的摄像头——红灯亮着，表示正在工作。
“看够了吗？”他对着摄像头说。
几秒后，房间的灯重新亮起。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冲进来，手里的武器对准陆尘。
“放下收容物！”领头的队长吼道。
陆尘没动：“先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什么？”
“那不是你该问的。”队长上前一步，“把球体交出来，然后跟我们走。你违反了站点安全条例，擅自使用收容物攻击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陆尘笑了，“你确定那是你们的工作人员？”
他举起金属圆盘，按下侧面的按钮。圆盘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正是刚才假艾伦走进房间、雾化、被收容的全过程。
影像最后定格在黑色球体上，旁边跳出扫描数据：
三个安保人员沉默了。
“现在，”陆尘收起圆盘，“带我去见真正的话事人。或者我自己去找，但那样可能会……造成一些破坏。”
队长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然后按下耳麦：“b2层207室，异常已收容。目标要求见高层。”
耳麦里传来模糊的回应。
队长点头，放下武器：“跟我来。但球体要交给我们保管。”
“可以。”陆尘把黑色球体递过去。队长用特制的收容盒装好，密封，贴上标签。
四人离开房间，这次没坐电梯，而是走楼梯往下。楼梯很深，连续下了五层，每一层的金属门都比上一层更厚、更重。
最后停在一扇纯黑色的门前。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个虹膜扫描仪。
队长扫描眼睛，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个会议室。长桌两侧坐着六个人，有男有女，穿着各异的制服——有基金会的白大褂，有军方的迷彩服，甚至还有个穿长袍的修道士。主位上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深蓝色西装，眼神锐利得像鹰。
“坐。”老者指了指空着的第七个座位。
陆尘坐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但精神力场都很强，最弱的也相当于九号世界的元婴期修士。
“我是o5-3，负责零号世界的外联事务。”老者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首先，为刚才的袭击道歉。那个侵蚀体伪装成艾伦博士混进站点，我们也是看到他给你的任务简报才发现的——真正的艾伦博士昨晚就牺牲了。”
“然后你们将计就计，用我当诱饵？”
“是的。”o5-3坦率承认，“我们不确定侵蚀体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所以需要试探。你表现得很好，不仅识破了伪装，还成功收容了它。”
他指了指桌上的收容盒：“祭司级侵蚀体，这是我们在零号世界发现的第三个。前两个在收容过程中自毁了，你是第一个活捉它的。”
陆尘没接话，等下文。
“你的任务需要调整。”o5-3推过来一份新文件，“调查site-17内部渗透情况，优先级提高到最高。我们可以给你更高的权限，包括临时调用部分safe级和euclid级收容物。”
“条件呢？”
“条件是你必须在一周内找到所有渗透者，并且……找出他们来零号世界的目的。”o5-3身体前倾，眼神凝重，“我们怀疑，噬光之暗在找某样东西。一样藏在site-17深处，连我们都不完全了解的东西。”
陆尘翻开新文件。第一页是站点地图，b7层以下标着大片红色区域，备注写着“未完全探索”。第二页是已确认的异常事件列表，最近一个月就发生了十七起，其中九起涉及人员失踪或死亡。
“你们自己人查不出来？”
“查过，但每次接近真相，线索就会中断。”坐在o5-3右手边的女军官开口，她的肩章显示她是少将，“我们内部可能有……内鬼。”
“所以需要一个外人。”陆尘明白了，“一个和零号世界所有势力都没关系，但又足够强的外人。”
“没错。”o5-3点头，“基金会给你圣痕修复方案，给你情报，给你资源。而你，帮我们清理门户。”
陆尘沉思片刻。
这个任务风险极大，可能要面对整个站点的暗流。但反过来想，这也是深入了解基金会、获取更多情报的机会。
而且，如果真能找到噬光之暗在找的东西，也许能解开很多谜团。
“我接受。”陆尘合上文件，“但我要先联系九号世界，确认那边的安全。”
“可以。”o5-3示意旁边的人操作，“通讯室在b3层，给你十分钟。但提醒你一句——跨世界通讯可能被监听，注意说话内容。”
陆尘起身，在安保人员的陪同下离开会议室。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回荡。经过一扇标着“scp-106”的门时，陆尘忽然感到怀里的时之怀表剧烈震动。
他停下脚步，看向那扇门。
门牌下方有行小字：“切勿长时间注视。该异常会通过视觉接触进行精神污染。”
“怎么了？”安保人员问。
“没什么。”陆尘摇头，继续往前走。
但他记住了那个位置。
十分钟后，通讯室。
陆尘拨通九号世界的专线。信号很差，杂音很多，等了足足三分钟才接通。
“老大？”墨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那边……怎么样？”
“我还好。”陆尘握紧话筒，“家里呢？小婉呢？”
“圣女还在治疗中……稳定仪运行正常……但……”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墨文？墨文！”
几秒后，信号恢复，但传来的不是墨文的声音，而是一个嘶哑的低语：
“……陆尘……”
“……我们在等你……”
“……快回来……”
“……否则……”
信号彻底断了。
陆尘放下话筒，手在微微发抖。
那声音他很熟悉——是王虎、李青、赵小六三个侵蚀体的混合音。
他们在九号世界。
而且，可能已经控制了通讯站。
安保人员推门进来：“时间到了。”
陆尘深吸一口气，走出通讯室。
现在，他不仅要查清零号世界的阴谋，还要尽快结束这里的事，赶回九号世界。
而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