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挠头，“这不就是骚扰吗？”
“是测试。”star纠正汉子的用词，“而且，不是胡乱发。每个人领到的账号类型不同，需要扮演的角色也不同。”
他走到电脑前，开机，调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档。
文档标题：《私信类型及表演要点》。
“所有人，先看这份文档。”star将文档投影到包厢前方的大屏幕上，“十分钟，看完后我会分组。”
鬼差们安静下来，抬头看向屏幕。
文档内容很详细，将私信分为七大类：
第一类：狂热粉丝
表演要点：情绪饱满，用词夸张，充满崇拜感。
示例：“姐姐我看了你三年直播了每天不看睡不着你就是我的光【哭】【哭】”
变体：妈粉、女友粉、事业粉。
第二类：同行联动
表演要点：专业、客气，带着利益交换的试探。
示例：“姐妹你好，我也是古风区主播，粉丝三十万，想跟你约个跨屏联动，互相导流，有兴趣聊聊吗？”
变体：品牌合作、内容共创。
第三类：黑粉挑衅
表演要点：尖锐、刻薄，专挑痛点攻击。
示例：“穿这么红是要出嫁吗？模仿‘瑶池仙姬’还没模仿够？【微笑】”
变体：人身攻击、质疑数据。
第四类：普通观众
表演要点：随意、自然，像偶然刷到的路人。
示例：“刚刷到你直播，裙子好看，链接有吗？”
变体：提问穿搭、询问背景。
第五类：情感倾诉
表演要点：脆弱、真诚，带着分享欲。
示例：“今天被老板骂了，看到姐姐直播突然好想哭……姐姐要一直开心啊。”
变体：生活烦恼、情感困惑。
第六类：技术探讨
表演要点：理性、专注，围绕专业细节。
示例：“姐姐上次直播用的打光设备能分享一下吗？显肤质绝了。”
变体：妆容教程、剪辑技巧。
第七类：无意义垃圾信息
表演要点：混乱、突兀，毫无逻辑。
示例：“在吗？拼夕夕砍一刀。”“重金求子，联系电话138xxxxxx”
变体：广告、诈骗、乱码。
每大类底下还有细分场景和常用话术，甚至标注了发送时间建议。
比如情感倾诉类最好在深夜，技术探讨类适合下午。
鬼差们看得目不转睛。
赵芸老太太摸出老花镜戴上，凑近了屏幕细看；刘烁摸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周文远则直接掏出个小本子开始记笔记……
十分钟后，star关掉投影。
“现在分组。”他说，“按文档的七大类，每人主攻一类。但记住，你不是只会发一类私信。同一个账号，可以随时间推移切换类型，但要符合账号的‘人设’。”
他开始点名。
“赵芸，你领五个账号，主攻情感倾诉类。你是老太太，说话软和，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刘烁，你领五个账号，主攻黑粉挑衅类。你生前喜欢打游戏，知道怎么戳人肺管子。”
“周文远，你领五个账号，主攻技术探讨类。你文笔好，能写出专业感。”
七十三人，很快分完组。
star将黑色木盒里的符纸按组分发下去。每张符纸对应一个账号，鬼差们领到后，需要先用手机或电脑登录，熟悉账号的基本信息：头像、昵称、过往动态。
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登录提示音。
star走到赵芸身边。
老太太已经登录了一个账号，头像是个卡通猫，昵称叫“芸芸众生”。
她正对着文档琢磨第一封私信该怎么写。
“赵婆婆。”star弯腰，语调放轻。
“写情感倾诉，最重要的是‘真’。别编太离奇的故事，就写日常小事。比如今天买菜被坑了，或者想念在外读大学的孙子。”
赵芸抬头，老花镜后的眼睛眨了眨：“就说……我想我孙子了？”
“对。”star点头，“就说：‘丫头，今天我孙子给我打电话了，说在学校很好。我听了又高兴又难受，看到你直播，突然觉得有个能说话的人真好。’”
赵芸琢磨片刻，在私信框里慢慢打字。
她打字不快，一指禅，但每个字都敲得认真。打完后，她抬头看star：“这样行吗？”
star扫了一眼屏幕。
文字朴素，但透着一股真实的哀伤。他点头：“很好。发送时间定在今晚子时，那时人最脆弱。”
他又走到刘烁那边。
刘烁领到的账号头像是个肌肉猛男，昵称“烈火烧不尽”。他正摩拳擦掌，准备开喷。
“刘哥。”star提醒，“黑粉不是无脑喷，要喷在点上。‘烛影摇红’最近被说模仿‘瑶池仙姬’，你可以从这个角度切入。”
刘烁咧嘴一笑：“懂了。”
在私信框里噼里啪啦打字：“某些人穿个红裙子就以为自己是正宫了？建议照照镜子，东施效颦四个字认识吗？【抠鼻】”
star看了，直摇头：“太直白。高级黑要带点阴阳怪气。”
俯身，在键盘上敲了几句：“姐姐今天的裙子真好看，和‘瑶池仙姬’上周那件好像呀~不过姐姐穿起来更……嗯，有特色呢【可爱】”
刘烁盯着屏幕，眼睛亮了：“卧槽，这个狠。夸着骂，杀人诛心啊！”
star直起身：“记住，黑粉的终极目的不是激怒她，是观察她会不会回、怎么回。如果她拉黑你，也是一种信息。”
他又转到周文远那边。
周文远已经写好了第一封技术探讨私信，内容是关于直播打光的色温选择，专业术语一堆，结尾还附了张自己画的布光示意图。
star扫了一遍：“可以。但语气可以再随意点，别像学术论文。”
随即动手改了几个词，将“据我分析”改成“我瞎琢磨的”，将“建议调整”改成“姐姐觉得呢”。
周文远推推眼镜：“这样，会不会太不专业？”
“要的就是这种‘业余爱好者努力装专业’的感觉。”star解释道:“太专业反而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