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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潭底遗藏(1 / 1)

那声沉闷的震动余韵未消,林天耳中仍嗡鸣作响,灵魂深处残留着一丝被远古凶物凝视般的寒意。他紧贴潮湿的洞壁,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目光死死盯着岩壁底部那道裂缝。

药香虽微弱至极,却无比真实,与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丹药气息都不同,更古老,更精粹,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即便被阴寒死气和腐朽味道重重包裹,也未能完全掩盖其本质。

而裂缝中透出的吸力,此刻也清晰可辨,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与潭水中央那具巨兽骨架散发的波动隐隐呼应,却又似乎自成一体。

“这裂缝之后……极有可能连通着沉骨潭真正的秘密所在,或许就是古修洞府的入口或某个偏室?”林天心中急速思忖,“外面有百虫阁追兵和诡异的骨海,留在这里迟早被找到。这裂缝虽然凶险未知,却可能是唯一的生路,甚至……蕴藏着恢复伤势、摆脱困境的机缘!”

机遇与死亡往往一线之隔。

洞外,激烈的厮杀声仍在继续,但能听出骨兽的咆哮与百虫阁修士的怒喝都开始带上焦躁。疤脸汉子似乎正试图指挥手下稳住阵脚,并向潭边推进。时间不多了!

林天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暖流与冰墟剑元缓缓调动,覆盖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防护,尤其护住心脉和受伤的右肩、后背(那里被血瞳瘴虫叮咬处已肿起乌黑一片,麻木感正在蔓延)。然后,他小心地俯身,将手臂探入那道狭窄的裂缝。

裂缝比想象中更深,边缘湿滑冰冷,触手之处并非严实的岩壁,而是一种胶质般、带着韧性的物质,像是……某种生物矿化后的遗留?随着他用力扒开裂缝,那股吸力明显增强,药香也浓郁了一丝。

裂缝勉强可容一人侧身挤入。林天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先从怀中(实际上是从储物袋夹层,之前特意转移的)取出那半截得自老鼋、能微弱预警水下危险的“浊水玉”,握在手中。玉石入手温润,此刻并未示警,反而散发出淡淡的、中和阴寒的暖意,让他精神微振。

他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根前端破损、沾满泥污的芦苇杆,将其紧握。此物虽不起眼,但伴随他多日,灌注力量后亦能发挥出不俗的锋锐与坚韧,此刻更是仅有的“兵器”。

准备妥当,林天屏住呼吸,收敛全身气息,如同一条无骨的游蛇,侧身缓缓挤入裂缝之中。

裂缝内起初极为狭窄,岩壁(或那种胶质物)紧贴身体,阴寒刺骨,甚至能感到外面黑水潭的水波透过岩壁传来的冰冷压力。前行约莫丈许,空间豁然开朗,但并非变得空旷,而是进入了一条倾斜向下的、天然形成的岩石甬道。

甬道高约一人,宽仅三尺,地面湿滑,布满滑腻的青苔和某种暗淡的荧光菌类,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岩石的土腥味、以及那股始终萦绕不散的、混合了腐朽与药香的复杂气息。最奇特的是,甬道的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惨白色的骨骼碎片,这些骨骼碎片表面流淌着极其微弱的幽光,与外面骨海的气息同源,仿佛构成了某种简易的“照明”或“标记”。

林天心中警惕提到最高。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脚步轻若鸿毛,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凭借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避开几处看似平常、实则隐有能量汇聚的“节点”。手中的浊水玉始终温润,并未变热或变冷示警,这让他稍稍安心。

甬道不断向下,蜿蜒曲折。越往下,那股沉郁的腐朽气息越重,但与之伴生的药香也越发清晰,甚至开始分出不同的层次,有的清冽,有的醇厚,有的带着奇异的辛辣。林天分辨不出具体是何种丹药,但能肯定,品阶绝对不低,而且保存状态可能出乎意料的好。

大约下行了两三百级(中间转过数个弯道),前方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并非湍急,而是缓慢滴落、汇聚的“叮咚”声,在寂静的甬道中格外清晰。

林天放缓脚步,将感知提升到极限。拐过最后一个弯角,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微微一滞。

甬道尽头,连接着一个不算太大的天然洞窟。洞窟约有十丈见方,高约三丈,顶部垂下许多尖锐的钟乳石,末端不断滴落着乳白色、散发着淡淡灵气的液体,落入下方一个仅丈许方圆的小小石潭中。石潭的水呈乳白色,氤氲着浓郁的灵气和药香——那诱人的丹香,正是来源于此!

而洞窟的四壁和地面,并非普通岩石,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如铁、却又带着玉石般温润光泽的奇异材质。壁上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凿出了几个凹陷的石龛。其中两个石龛空空如也,积满灰尘。但第三个,也是最大的那个石龛中,赫然端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并非盘坐,而是以一种略微前倾的姿态“坐”在石龛内,骨骼呈现黯淡的玉色,质地紧密,显然生前修为不低。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为飞灰,只有几缕黯淡的金丝残留。骸骨左手自然垂落膝上,右手则向前微伸,五指虚握,仿佛临终前还试图抓住什么。在其身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三四个小巧的、不知名材质制成的瓶罐,其中一个瓶塞半开,倒在地上,内里空空如也。而另外几个则密封完好。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骸骨虚握的右手前方三尺处,地面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浅坑,坑内残留着少许黑灰色的灰烬,灰烬中,竟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暗金色的火星,在极其缓慢地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散发出一缕精纯到令人心悸的火属性能量波动,与洞窟中浓郁的灵气和药香交织,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

而在洞窟的另一侧,靠近那乳白色小潭边,则凌乱地堆放着一些杂物:几个腐朽的木架残骸,几件锈蚀严重、灵气尽失的法器碎片,以及一个半开的、布满灰尘的石匣,石匣内似乎有几枚玉简和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

“古修遗骸!还有残留的丹液和……那火星?”林天心中震动。眼前这一切,无疑证实了老鼋所说的古修洞府传闻。这骸骨生前很可能是一位擅长炼丹的修士,在此闭关或避难,最终坐化。那乳白色石潭中的液体,很可能是稀释了无数倍、混合了钟乳灵液的残余丹液,即便如此,其中蕴含的药力也非同小可。而那点暗金火星,更是神秘,像是某种顶级丹火或灵火的残余火种?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那些密封的瓶罐里可能还有完好的丹药!乳白色丹液可以疗伤恢复!甚至那点火星,若能收取……

但林天没有妄动。越是看似机缘之地,往往越是杀机暗藏。那骸骨姿势诡异,身前灰烬与火星更显蹊跷。整个洞窟虽然看似平静,但空气中流转的能量(灵气、药力、火种余韵、以及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死寂之气)却达到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他目光扫视,落在那半开的石匣和黑色令牌上。忽然,他眼神一凝。

那黑色令牌的样式……与他扔掉的那块百虫阁执事令牌,在边缘纹路上,竟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材质不同,且气息更加古老晦涩。

“百虫阁……古修……这沉骨潭……”林天心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隐隐觉得似乎触碰到了一条隐藏的线索。百虫阁对沉骨潭如此关注,甚至可能在此布置暗桩,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捕猎或探寻古修遗宝,更与这令牌代表的古老渊源有关?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剧烈、仿佛地动山摇般的震动,猛地从上方(很可能是黑水潭方向)传来!整个洞窟剧烈摇晃,顶部碎石簌簌落下,乳白色石潭泛起波澜,那点暗金火星也猛地一暗,几乎熄灭!

“咔嚓……咔嚓嚓……”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具端坐的玉色骸骨,竟在这震动中,头颅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眶“望”向了洞口方向!不,不仅仅是“望”,它全身骨骼都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右手那虚握的五指,似乎要收拢!

洞窟内脆弱的能量平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外部巨震打破了!

林天寒毛倒竖,几乎要立刻抽身后退!但他强行定住心神,因为他看到,在骸骨“抬头”的瞬间,其身后石龛的壁上,因震动而剥落了一小片石皮,露出了后面刻画着的几行极其古拙、却灵力未完全消散的字迹!

字迹是古老的云纹篆体,林天勉强辨认:

“余……玄丹子……遭叛徒暗算……火毒攻心……借此地阴脉……镇伏‘蚀骨幽焱’残种……后人若至……慎取潭髓……勿近余骸……令牌……可持之……往寻……”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蚀骨幽焱”、“镇伏”、“勿近余骸”等字眼,已让林天瞬间明白了大半!

这古修“玄丹子”是被叛徒所害,身中火毒,逃到此地,借助沉骨潭的阴寒死气镇压体内一种叫做“蚀骨幽焱”的可怕火种残种!他坐化于此,身躯与残火互相制衡。那点暗金火星,哪里是什么灵丹妙药的火种,分明是极度危险、能蚀骨焚魂的异火残渣!而乳白色石潭中的“潭髓”(丹液),既是疗伤圣药,恐怕也是维持某种封印或平衡的关键!

刚才外界的震动(很可能是疤脸汉子等人与骨海战斗引发,或是巨兽骨架的进一步异动),干扰了此地的平衡,激发了骸骨内残留的执念或禁制!

“令牌……可持之……往寻……”林天目光再次落向石匣中的黑色令牌。这令牌,或许是玄丹子身份的象征,或许指向某个地方或传承,也是目前看起来相对最“安全”的物品。

此刻,洞窟摇晃渐止,但那玉色骸骨抬起的头颅并未低下,眼眶中似乎开始凝聚一点极其微弱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之气开始缓缓增强,与那点暗金火星的明灭形成对抗。

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取“潭髓”疗伤?动那暗金火星?还是拿令牌和玉简?

林天几乎瞬间就有了决定。他身影一闪,没有冲向最诱人的潭髓或火星,也没有去动那危险的骸骨,而是以最快速度掠至石匣旁,一把将石匣中那几枚玉简和那块黑色令牌抄入怀中!入手冰凉,令牌非金非木,沉重异常,玉简则温润。

就在他触及令牌的刹那——

“嗡!”

令牌微微一震,发出一股与百虫阁执事令牌类似、却更加纯粹古老的冰冷虫类意志波动,但这波动一闪即逝,仿佛被令牌本身隔绝。

与此同时,那玉色骸骨眼眶中的幽光骤然明亮了一丝,虚握的右手骨指猛地一曲!

“咔!”

骸骨身前浅坑中,那点暗金火星像是受到刺激,陡然爆发出刺目的金芒,一股炽烈却又带着诡异阴寒的气息轰然扩散!

整个洞窟的温度急剧变化,一半冰寒刺骨,一半灼热难当!

乳白色石潭的潭水剧烈沸腾蒸发,药香瞬间变得狂暴!

而那具骸骨,竟缓缓地、僵硬地,试图从石龛中“站”起来!

林天脸色剧变,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着来时的甬道暴退!

机缘虽好,也要有命享用!此地已成险地,必须立刻离开!

就在他冲入甬道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那沸腾的潭髓之中,随着水汽蒸腾,竟有一颗龙眼大小、浑圆剔透、呈乳白与淡金交织之色的丹丸,在潭底一闪而逝!

“丹胚?!还是……成型灵丹?”林天心头一震,但此刻已无暇他顾,身后炽热与冰寒交织的恐怖气息正如潮水般涌来!

他拼尽全力,沿着原路向甬道上方狂奔。身后传来“隆隆”的闷响,以及某种东西破碎、崩塌的声音。整个甬道开始剧烈摇晃,岩壁上的骨骼碎片幽光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脱落。

必须赶在洞窟彻底崩塌、或者那危险的“蚀骨幽焱”残种与玄丹子遗骸彻底失控之前,逃出去!

而出去之后,等待他的,依然是骨海与百虫阁的围堵。

但此刻,他怀中多了一枚古老令牌和几枚可能记载重要信息的玉简。

绝境未破,却已撬开了一丝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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