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现青冥本源与浩然剑气交融可削弱绝灵压制后,林天便进入了新一轮的苦修。他将更多时间用于两种剑意的交融与感悟上。
掌心的浩然剑佩成了他最珍贵的“修炼资源”。他不再刻意区分青冥与浩然,而是将两者视作同根同源、却又各具特色的剑道分支。青冥剑意,侧重于斩破虚妄、洞穿幽冥的凌厉与冰寒,更偏向于“破”与“杀”;而岳凌云的浩然剑气,则侧重于堂皇正大、涤荡邪祟的刚正与守护,更偏向于“守”与“正”。
在绝灵谷这剥离了外在灵力干扰、只剩下最纯粹“意”与“势”的环境中,这两种剑意的交融与互补,给林天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他盘坐于无音潭边,心神沉入中丹田。那滴本源液体,如今已不再是纯粹的冰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深邃夜空般的“暗蓝金色”,核心处一点凝练的冰蓝(青冥)与外围流转的淡金(浩然)和谐共存,相互滋养。
他尝试以意念驱动这本源,不再追求剑气的外放与杀伤,而是将其缓缓弥散于四肢百骸,与肉身、与筋骨皮膜、乃至与周围这片死寂的天地,尝试建立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起初,进展缓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感觉到不同。身体似乎变得更加“通透”,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不再仅仅依赖于五感和剑意,而是一种更加整体、更加模糊,却又更加本质的“场”的感应。他能“感觉”到无音潭水的沉静死寂之“势”,能“感觉”到周围枯木顽石历经岁月侵蚀后残留的沧桑之“势”,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远处石殿古阵散发的那种古老、封禁、同时又隐含一丝不甘与期待的复杂“势”!
这便是……“剑势”的雏形吗?或者说,是剑意与天地万物之势初步融合的体现?林天想起岳凌云战斗时,那煌煌如日、仿佛能引动天地正气加持的浩然剑势,心中有所明悟。
绝灵谷虽绝灵气,却不绝“势”。这里的“势”,因灵气的缺失而更加纯粹、更加直观。
他开始尝试,在缓慢练习《青冥剑气诀》基础动作时,将这种对“势”的感悟融入其中。一招一式,不再追求速度和力量(在这里也追求不了),而是追求与自身本源之“势”、与周围环境之“势”的契合与引导。
刺,便如寒潭水底暗流,无声而凝聚。
削,便如枯叶随风,轨迹难测。
划,便如石上青苔蔓延,连绵不绝。
挡,便如古木盘根,稳如山岳。
没有灵力加持,这些动作缓慢、无声,甚至显得有些可笑。但林天却能感觉到,每一次动作,都仿佛在搅动周围那无形的“势”,让自身的“势”与环境的“势”产生微妙的交互与共鸣。长期坚持下去,或许当离开绝灵谷、恢复灵力之时,他的剑法将发生质变,不再仅仅是灵力的堆砌与招式的模仿,而是真正蕴含了“势”的剑道!
同时,他也开始尝试,以这种交融后的新本源和初步领悟的“势”,去更加谨慎地探查石殿古阵。
他不再直接以剑意感知触碰核心石珠,而是先从外围阵法纹路开始。将本源之“势”缓缓贴近那些暗金色的阵纹,如同以心神去“抚摸”历史的脉络,去感受其中残留的、早已微弱不堪的阵法韵律与意图。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工程。上古阵法博大精深,远超他现在的理解范畴。但他并不气馁,只将其当作一种另类的“观想”与学习。每“读懂”一丝极其微弱的阵法流转趋向,每模糊感受到一处符文节点的作用,都让他对阵法之道的认知提升一分。
他渐渐发现,这座古阵的“封禁”之意,并非针对外界,而更像是……针对阵法本身的核心,也就是那颗灰色石珠!似乎是为了防止石珠的力量外泄,或者防止外界能量干扰石珠的某种状态。而“转化”之意,则似乎是将绝灵谷中无处不在的那种惰性“地脉沉气”,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方式,转化为维持石珠最基本存在所需的某种特殊能量。
这更像是一个维持性的封印法阵,而非攻击或防御性阵法。它的目的,似乎是让石珠在无尽的岁月中,保持一种“不生不死”、“不增不减”的特殊沉寂状态。
那么,石珠本身,究竟是何物?为何需要如此严密的封禁来维持沉寂?那些破碎画面中的“劫”、“归墟”、“守”……又意味着什么?
谜团依旧,但至少,他对这座古阵不再是完全的未知与敬畏,而有了一丝初步的、基于“势”的理解。
这一天,他正在尝试以自身新领悟的“静水流深”之势,去模拟阵法外围一处能量流转节点的韵律。忽然,被他放在身旁的浩然剑佩,再次传来一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的震颤与温热感!
与此同时,他中丹田那滴暗蓝金色的本源液体,也自发地加速流转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林天立刻停止感悟,抓起剑佩。
只见剑佩上的金色光芒比以往明亮了数倍,中央剑纹如同活过来一般,不断闪烁着!一股清晰、急促、却并非危险的意念,通过剑佩与他本源的共鸣,传递过来!
那意念极其模糊,却带着岳凌云特有的浩然正大之气,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重重阻隔:
“……天……感应……你在……绝灵……坚持……七日……子时……东南……阵法……薄弱……引动剑佩……或可……破隙……”
信息残缺不全,但核心意思,林天听明白了!
岳凌云首座在外界感应到了他(可能是通过剑佩共鸣加强的联系)!知道他在绝灵谷!让他坚持住!七日后(从何时算起?可能是传递信息时?)的子夜时分,绝灵谷东南方向的阵法(应该是笼罩整个绝灵谷的大型天然或人为阵法)会出现薄弱点!届时,引动剑佩之力,或许能打破一丝缝隙,趁机脱困!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岳首座果然还活着,而且在设法营救他!虽然信息模糊,时间地点都不甚明确,但至少有了明确的希望和方向!
林天精神大振!七日……必须尽快确定时间起点,并找到绝灵谷的东南方向,以及可能存在的阵法“薄弱点”!
他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是确定方向。在绝灵谷内,没有日月星辰指引,难以辨别东西南北。但他回忆起进入绝灵谷时的路线——是从西北方向的谷口进入,然后大致向东南方向深入,才来到无音潭和石殿区域。那么,他目前所在的石殿和无音潭,很可能已经靠近绝灵谷的东南部区域!
他尝试以自身对“势”的感悟,去感应整个绝灵谷的“势”的流动趋向。在这片死寂之地,“势”的流动极其缓慢隐晦,但他还是能模糊感觉到,无音潭和石殿所在区域,似乎处于整个山谷“势”的沉降与汇聚之处,或许就是接近边缘或某个特殊节点的位置。
“东南方向……很可能就在石殿更深处,或者石殿后的那片山壁之后!”林天判断。
其次,是寻找可能的“阵法薄弱点”。岳凌云提到的“阵法”,很可能是指笼罩整个绝灵谷、形成绝灵效果的大型天然迷阵或上古残阵。其“薄弱点”,或许与地脉、天象(虽然看不见)、或者阵法本身的周期性波动有关。
他联想到了石殿中的古阵。那古阵与绝灵谷大阵,是否存在某种联系?古阵封禁石珠,而石珠又似乎蕴含着空间波动的韵律……“薄弱点”会不会与石珠、或者古阵的某种状态变化有关?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石殿深处,那颗静静悬浮的灰色石珠。
接下来的几天,林天进入了更加紧张的备战状态。他一边继续交融剑意、感悟剑势,提升自身状态;一边以更加细致的方式,探查石殿古阵,尤其是石珠周围的能量场变化,试图找出任何可能存在的周期性规律或与外界(比如月相、时辰)的潜在联系。
同时,他也开始尝试更加主动地“温养”和“沟通”浩然剑佩,增强与岳凌云的感应联系,确保在关键时刻能准确接收到指引。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天凭借对自身生物钟的粗略估计和对剑佩共鸣强度变化的观察,大致推断出,岳凌云所说的“七日”,很可能从他接收到信息的那一刻起算。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天。
还剩三天!
第三天夜里(按照他的估算),当他正在石殿外,以剑意感知夜观(虽然看不见)天象(感受“势”的微妙变化)时,忽然,胸口青冥本源与浩然剑佩同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
不是岳凌云的传讯,而是……石殿内的古阵核心,那颗灰色石珠,竟然毫无征兆地,自行微微亮了一下!虽然光芒极其微弱,一闪即逝,但其中蕴含的那股古老、苍凉、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意念波动,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紧接着,林天感觉到,整个绝灵谷那无形的“势”,似乎也随之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如同涟漪般的波动!尤其是石殿后方、那片他一直未曾翻越过的陡峭山壁方向,传来的空间波动感,隐约增强了一丝!
难道……石珠的异动、绝灵谷“势”的波动,就是阵法出现“薄弱点”的先兆?而这“薄弱点”,真的就在石殿后的东南方向?
林天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不再犹豫,立刻返回石殿,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手握浩然剑佩,目光坚定地望向石殿后方那片黑暗的、未知的山壁。
黎明前的至暗,往往也是曙光初现之时。
谷底悟剑,静待时机。脱困的希望,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