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炼气二层的瞬间,林天体内如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丹田内那原本发丝粗细的气流,骤然膨胀、凝实,化为一道更加活跃、更加凝练的淡蓝色气旋,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带动着更为充沛的灵力流转全身。经脉在青冥剑元和断剑反馈剑意的双重淬炼下,拓宽坚韧了数倍,对灵力的容纳和运转效率大增。
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窍,虽然只打通了寥寥数个,但青冥本源壮大后,对其他窍穴的感应和冲击能力也明显增强。更重要的是,与断剑建立起那丝微弱的联系后,他对《青冥剑气诀》的领悟陡然加深。心念微动间,一道寸许长的淡蓝色剑气便能稳定凝聚于指尖,寒芒吞吐,锋锐逼人,虽依旧微弱,却已初具杀伤力,远非之前可比。
突破的喜悦和对力量提升的感知,冲淡了之前对抗封印冲击的疲惫与惊悸。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断剑异动,意味着外界的玄阴教并未停止行动,反而可能因为镇魂塔的失利而采取了更激烈、更隐蔽的手段。思过崖底虽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并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尤其是先祖柳玄胤提到的“持剑峰首座岳凌云”。
首要任务,是稳固炼气二层的修为,并打通更多窍穴,为构筑“本源道台”打下坚实基础。
他再次沉浸于苦修之中。有了之前的经验和与断剑的联系,修炼《青冥道诀》筑基篇顺畅了许多。引动寒潭青冥剑元的速度和炼化效率都提升了数倍。他不再满足于四肢主窍,开始尝试冲击胸腹部位的一些重要窍穴,如膻中、气海等。每打通一窍,青冥本源的运转就流畅一分,与天地(或者说与此地特殊地脉)的感应也清晰一丝。
《青冥剑气诀》的练习也未落下。他将剑气附着于那柄精钢匕首上(匕首早已被寒潭剑意和青冥本源浸润,隐隐有了一丝灵性),对着石窟石壁练习刺、削、划。起初只能留下浅痕,随着剑气掌控越发精熟,渐渐能留下寸许深的剑痕,石屑纷飞。他知晓,真正的青冥剑道绝非如此浅薄,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掌握的攻伐手段。
修炼之余,他也会尝试更加深入地沟通那柄断剑。每次靠近,那恐怖的剑意依旧存在,但似乎因为那丝微弱的联系,对他不再完全是排斥,而更像是一种审视和考验。他尝试以青冥本源为桥,向断剑传递一些简单的意念,比如问候,比如询问外界情况,比如关于先祖柳青冥和阴冥道封印的更多细节。
断剑大多数时候沉默以对,毫无反应。但偶尔,会有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反馈回来,大多是破碎的战斗画面、凌厉的剑意感悟,或者对阴冥邪气本能的厌恶与杀意。这些碎片信息杂乱无章,却也让林天对青冥剑道的刚猛决绝、以及对玄阴教邪法的本质(污秽、吞噬、混乱)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他也曾尝试探索这个石窟是否还有其他出口或隐秘。除了来时的密道(已封死),石窟似乎完全封闭。但他以《洞微灵眼》仔细观察石壁,尤其是那道巨大的、光滑如镜的剑痕时,隐隐感觉到剑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和风的气息。或许,这道剑痕并非仅仅是装饰,而是当年青冥剑尊留下的一道……“门”或通道?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和见识,根本无法触及。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中飞速流逝。林天自己也不知具体过去了多久,或许数月,或许更久。他的修为稳步提升到炼气二层中期,打通了十余处重要窍穴,青冥本源愈发凝实壮大,已隐隐有液化迹象,这是构筑道台的前兆。《青冥剑气诀》也越发纯熟,全力施展下,剑气可达三尺,穿透岩石如穿腐木。
这一日,他正在寒潭边练习剑气操控,试图让离体剑气在空中做更复杂的轨迹变化。忽然,胸口青冥本源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颤,并非悸动或预警,而是一种……微弱的共鸣与吸引感。方向,指向了寒潭深处!
寒潭之水幽蓝清澈,却深不见底,一直是他汲取青冥剑元的源头,但他从未深入探查过。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感应,让他心中一动。
莫非潭底另有玄机?
他略作沉吟,决定一探。运转灵力护体,尤其是以青冥本源覆盖周身,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寒潭。
潭水冰冷刺骨,寒意比潭边强烈十倍,其中蕴含的剑意也更加凌厉,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不断攒刺着他的护体灵光。他全力下潜,潭水越发幽暗,压力也逐渐增大。
下潜约十丈后,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只有青冥本源散发的淡蓝色微光勉强照亮身前尺许范围。胸口传来的共鸣感越来越强。终于,他的脚触到了潭底。
潭底并非淤泥,而是光滑坚硬的、如同玉石般的岩石。在青冥本源微光的映照下,他看见潭底中央,赫然插着一柄剑!一柄通体晶莹、宛如寒冰雕琢、却散发着比断剑更加纯粹、更加浩瀚青冥剑意的……剑柄!
是的,只有剑柄!剑身部分仿佛融入了潭底岩石之中,或者说,这整个寒潭,就是以这剑柄为核心,凝聚青冥剑意与地脉阴寒之气所形成的!
这剑柄,与他手中的断剑,气息同源,却更加完整、更加内敛!这难道才是……青冥剑另一截更主要的残骸?或者说,是剑灵更深沉的沉眠之所?
林天心中震撼莫名。他缓缓靠近,越是接近,青冥本源的共鸣就越发强烈,甚至发出欢欣的轻鸣。他伸出手,颤抖着,轻轻握住了那冰晶般的剑柄。
入手冰凉,却并无刺骨寒意,反而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润感。刹那间,更加庞大精纯的青冥剑意与信息洪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画面和感悟,而是一段相对完整、却饱含无尽悲怆与决绝的……记忆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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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画面)
天穹破碎,血月当空。无尽黑潮般的邪祟从大地裂隙中涌出,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凋零。
一柄青色巨剑横亘天地,剑光所至,黑潮退避,邪祟灰飞烟灭。持剑者,是一位青衫磊落、面容模糊却气度凌霄的男子,正是青冥剑尊——柳青冥!
他身后,是无数追随他征战的身影,其中便有柳玄胤等柳家族人,也有天阙宗初代长老们。众人结成大阵,以青冥剑为核心,死死抵挡着黑潮中央,一道仿佛通往九幽最深处的、不断扩大的恐怖裂隙——阴冥道入口!
“青冥!封印撑不住了!必须有人以身祭剑,彻底封死它!”一位天阙宗长老(岳凌云师尊?)悲声大喝。
柳青冥回头,目光扫过身后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浴血奋战的面孔,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眷恋与决然。
“此剑名‘青冥’,当镇幽冥。诸君,保重。”
话音落下,他长笑一声,身形与手中青色巨剑骤然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璀璨青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那不断扩大的阴冥道入口!
“不——!”柳玄胤等人目眦欲裂。
青光与黑潮碰撞!无法形容的爆炸与光芒吞噬了一切!隐约可见,青色巨剑在碰撞中轰然断裂,大半剑身裹挟着柳青冥最后的意志与大部分剑灵,强行嵌入了阴冥道入口,将其死死封住!而小半截剑尖和剑柄,则伴随着爆炸的余波,碎裂成更多小块,散落向四面八方……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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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猛地松开剑柄,大口喘息,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惨烈悲壮的上古之战,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原来如此!青冥剑的主体,早已随着青冥剑尊一起,封印了阴冥道最主要的入口!散落世间的,只是破碎的剑尖和部分剑柄碎片!此处的剑柄和寒潭,镇魂塔的断剑,还有其他未知节点……都是当年散落的残片所化,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而脆弱的次级封印网络,监视并压制着阴冥道可能泄露的余波和玄阴教这等余孽的窥伺!
而玄阴教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要破坏这个次级网络,甚至可能想找到办法,撼动乃至打开被青冥剑主体封印的主入口!
责任,前所未有的沉重。希望,却也更加明确——重聚青冥剑碎片,唤醒剑灵,或许不仅能加固封印,甚至……有朝一日,能助青冥剑尊的意志脱困?或者,彻底弥合阴冥道?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中燃起。
他再次握紧剑柄,这一次,不再有记忆洪流冲击,只有精纯浩瀚的青冥剑元,如同找到归宿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冲刷经脉,滋养青冥本源,甚至开始主动帮助他冲击那些尚未打通的顽固窍穴!
修炼速度,陡然暴增!
他不再离开寒潭,直接盘膝坐于潭底剑柄之旁,进入了最深层次的入定。青冥本源与剑柄散发的剑意水乳交融,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炼气二层后期……炼气二层巅峰……
体内窍穴一个接一个被打通,青冥本源愈发凝实液化,渐渐在丹田气旋之下,开始构筑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淡蓝色星辉的虚幻台基虚影——本源道台的雏形!
就在他沉浸在修为飞速提升的快感中,向着炼气三层和正式筑基发起冲击时——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与断剑、与寒潭剑柄建立的那一丝联系网络中!
他猛地惊醒,骇然发现,通过那微弱的联系,他感知到,在外界某处(似乎是鬼哭涧方向,又似乎是更遥远模糊的地方),有一处青冥剑残片形成的封印节点,正在遭受猛烈的、有计划的侵蚀和破坏!节点之间的联系网络因此受到了干扰和损伤!
玄阴教,又动手了!而且这一次,目标更加明确,手段更加狠辣!
他们不再试图强行激活节点,而是改为……破坏!他们要毁掉这个封印网络!
一旦网络节点被破坏到一定程度,整个次级封印将彻底失效,阴冥道的余波将再无阻碍,玄阴教的阴谋也将再难遏制!
“不能再待下去了!”林天心中涌起强烈的紧迫感。修为提升固然重要,但若封印被毁,一切皆休。
他必须立刻出关!前往那处正遭受攻击的节点查看,至少要知道具体情况!同时,必须想办法联系上持剑峰首座岳凌云!只有宗门高层的力量介入,才有可能阻止这场灾难!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寒潭中的晶莹剑柄和柳玄胤先祖的遗骸,躬身一拜。
“先祖庇佑,晚辈去也!”
他不再留恋,转身朝着来时的密道方向游去。修为提升后,他很快找到了密道入口的机关(以青冥本源激发),打开了通道。
沿着向上的阶梯快步而行,他能感觉到,越是靠近出口,外界的灵气波动就越是紊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当他终于推开出口的玉砖(位于思过崖中段一处极其隐蔽的岩缝中),重新呼吸到外界(虽然依旧是在思过崖范围内)的空气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
只见思过崖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祥的暗红色阴云。远处天际,隐约有各色剑光穿梭,灵力碰撞的轰鸣声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隐约听见。宗门内,警钟长鸣,一声急过一声!
出大事了!
林天眼神锐利如剑,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幽深的崖底。
潜龙出渊,风云际会。这场关乎宗门存亡、苍生气运的风暴,他终于要亲身踏入其中了。
没有犹豫,他施展《隐元术》,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朝着灵力波动最剧烈、也是警钟传来的核心方向——天阙宗主峰及外门区域,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