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威严的意念如同跨越千古的洪钟,直接撞击在林天的心神之上,让他神魂剧震,眼前阵阵发黑。那玉白骷髅眼眶中两点微弱的金色光芒,仿佛洞穿了他的一切伪装,直抵他血脉与魂魄深处。
“青冥……之气?柳氏……血脉?后来者……你终于……来了……”
柳氏血脉!这具神秘的骷髅,果然认得青冥玉的气息,更直接点出了他(林天)身负柳家血脉!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林天心头:这骷髅是谁?为何会陨落在此?与柳家是何关系?与青冥玉又有何渊源?它口中的“后来者”,又意味着什么?
林天强忍着心神和肉体的双重不适,对着骷髅恭敬地躬身行礼,尝试在意识中回应:“晚辈林天……确与柳家有所关联,身怀破碎的青冥玉残留。敢问前辈尊讳?此处又是何地?前辈所说‘后来者’,所指为何?”
骷髅眼眶中的金色光芒微微闪烁,那苍老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吾名……柳玄胤……乃柳家第三百七十二代守剑长老……亦是青冥玉上一代护道者之一……”
柳家守剑长老!青冥玉上一代护道者!林天心中巨震,原来这位前辈竟是自家先祖辈的人物!而且身份如此尊崇!
“此地……乃天阙宗‘思过崖’之下,亦是吾柳家先祖、亦是天阙宗开山祖师之一‘青冥剑尊’柳青冥……当年闭关坐化、封印‘青冥剑’本体之地!”骷髅柳玄胤的意念,道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
青冥剑尊!柳青冥!天阙宗开山祖师之一!青冥玉、青冥剑……原来都与这位传说中的先祖有关!
“当年……魔劫降临,玄阴教勾结域外邪魔,欲开启‘阴冥道’,引邪祟降临,祸乱苍生。青冥剑尊率众抵御,于最终一战,以身为引,催动青冥剑本体,舍身封印了‘阴冥道’最主要的接引节点之一……其佩剑青冥剑亦受重创,断为两截。剑灵陷入沉睡,剑体蕴含的无上剑意与青冥本源,散落于数个关键地脉节点,形成封印……”
“吾柳家世代相传,负有守护青冥剑封印、监视‘阴冥道’动向之责。青冥玉,便是开启部分封印、沟通剑灵、以及……感应‘钥匙’所在的信物与传承之宝……”
“百余年前,玄阴教余孽死灰复燃,不知从何处得知部分秘密,突袭柳家祖地……吾携部分族人,携带青冥玉突围,欲前往天阙宗,联合旧日盟友,加固封印,挫败阴谋……不料途中遭叛徒出卖,被玄阴教高手围追堵截于此……吾燃烧本源,催动青冥玉残存之力,借助此地青冥剑残留剑意,斩杀强敌,自身亦油尽灯枯,坐化于此,以残魂镇守这处剑意节点,等待持有青冥玉碎片的‘后来者’……”
一段尘封了百余年的血泪秘辛,随着柳玄胤的意念,缓缓展现在林天眼前。柳家的灭门血仇,青冥玉的来历,玄阴教的终极目标,乃至天阙宗与柳家先祖的渊源……诸多谜团,此刻终于有了清晰的脉络!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被封印的“阴冥道”!玄阴教要打开它,而柳家世代守护封印!青冥玉是钥匙,也是传承!天阙宗,竟然是先祖柳青冥参与开创的宗门,与柳家本应是守望相助的盟友!
“前辈……柳家祖地……”林天声音发颤,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证实,依旧痛彻心扉,“是否已……”
柳玄胤的意念传来深深的悲怆与无力:“祖地……恐已不保……吾最后感应到的,是冲天火光与无数族人的哀嚎……叛徒……内奸……玄阴教蓄谋已久……”
沉默,如同冰冷的寒潭水,弥漫在石窟之中。
良久,柳玄胤的意念再次响起,变得急促而凝重:“后来者……时间不多了……吾残魂即将彻底消散……听好……”
“第一,玄阴教此番卷土重来,所图甚大。他们不仅知晓部分封印节点(如镇魂塔),更在暗中破坏或扭曲地脉,试图以血祭邪法,强行冲开封印,接引阴冥道。你之前所见所闻,皆为此谋。”
“第二,青冥玉虽碎,但其核心本源已与你血脉魂魄相融。你,便是新一代的‘青冥护道者’。唯有你,能逐步感应并汇聚散落的青冥剑意与本源,最终唤醒沉睡的剑灵,重铸青冥剑,彻底加固甚至修补封印!”
“第三,天阙宗内……恐有内患。当年出卖之人,或许就潜伏在宗内高位。你须万分小心,不可轻易暴露身份与青冥玉之秘。但亦要设法联系可信之人,尤其是……持剑峰首座‘岳凌云’。他乃青冥剑尊嫡传一脉,为人刚正,应可信赖。若他能出手,或可拨乱反正。”
“第四,此地寒潭,乃青冥剑部分剑意与阴寒地脉交汇所化,蕴含精纯的‘青冥剑元’。你身负青冥本源,可在此修炼《青冥道诀》后续篇章(吾以残魂之力,将后续筑基篇及部分剑诀烙印于你脑海),引剑元入体,淬炼经脉,夯实道基,速度远超外界。这亦是吾为你准备的……第一份机缘。”
随着柳玄胤的话语,一股庞大而有序的信息流,如同醍醐灌顶,涌入林天脑海深处!正是《青冥道诀》的筑基篇总纲,以及一门名为《青冥剑气诀》的基础剑诀!信息烙印极深,仿佛与生俱来。
“最后……”柳玄胤的意念变得更加微弱,几乎难以捕捉,“那柄断剑……乃青冥剑本体残片之一……蕴含无上剑意与杀伐……非你现在所能掌控……但留在身边,或可在关键时刻……为你挡劫……或指引方向……”
“后来者……柳家的血仇……苍生的安危……封印的守护……皆系于你身……前路艰险……望你……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话音袅袅,最终消散。柳玄胤眼眶中的金色光芒彻底熄灭,那具玉白色的骷髅,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灵性,变得更加沉寂。悬浮的身体也缓缓落下,盘坐于地,与那柄漆黑的断剑,一同沉默在这幽深的石窟之中。
一代守剑长老,柳玄胤,残魂尽散,彻底归于寂灭。
林天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心中翻江倒海,有得知真相的沉重与悲愤,有肩负重任的惶恐与压力,也有获得传承与指引的激动与决心。
他对着柳玄胤的遗骸,再次深深三拜。
“先祖在上,晚辈林天,以血脉起誓:必报柳家血海深仇!必阻玄阴教奸谋!必承青冥护道之责!纵然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亦在所不惜!”
誓言在空旷的石窟中回荡,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与斩钉截铁的决绝。
拜罢,林天直起身,目光扫过寒潭,扫过断剑,最后落在柳玄胤的遗骸上。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他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了敌人是谁,知道了该做什么,也有了变强的明确路径和初步的依靠。
他走到寒潭边,盘膝坐下。潭水幽蓝,寒意刺骨,但那凛冽的剑意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亲切。他闭上眼,开始梳理脑海中新得的《青冥道诀》筑基篇和《青冥剑气诀》。
筑基篇远比引气篇深奥复杂,旨在以青冥本源为基,引动天地间或特殊地脉中的精纯能量(如这青冥剑元),打通周身窍穴,构筑道基,实现生命层次的跃迁。其中更有如何温养、壮大胸口那缕清凉气息(实为青冥本源雏形)的法门。
而《青冥剑气诀》,则是将青冥本源转化为凌厉剑气的法门,虽只是基础,却已显露出青冥剑道那斩破虚妄、洞穿幽冥的绝世锋芒。
“此地,便是我新的起点。”林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纷杂的念头,开始按照筑基篇的法门,尝试引动寒潭中的青冥剑元。
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却凝练无比、散发着锋锐寒意的淡蓝色气息,被他从潭水中缓缓引出,顺着特定的经脉,纳入体内。
“嘶——”剧烈的刺痛传来,这剑元远比寒潭阴气或丹毒狂暴锋利得多,仿佛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经脉中穿刺。但与此同时,胸口那缕青冥本源(清凉气息)却欢呼雀跃般迎上,将剑元包裹、融合、炼化!
每炼化一丝剑元,青冥本源便壮大凝实一分,他的经脉也在这种锋锐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坚韧、通畅!效果远超在废丹房或寒潭洼地的修炼!
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柄沉睡的断剑,与这处青冥剑意节点,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崖底遗秘,终见天日。护道之路,自此而始。
林天沉浸在这痛并快乐的修炼之中,忘却了时间。
他不知道,就在他于崖底接受传承、开始苦修之时,外界的天阙宗,已然因为他之前的“祸水东引”和镇魂塔的惊天变故,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风暴,已然升级为席卷整个宗门的狂澜。
而他,很快也将被卷入这狂澜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