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雀号”摆脱边荒星引力,进入平稳航行的星海之中。驾驶舱内,各种指示灯稳定地闪烁着,主控光幕上显示着航向、速度、能量储备以及周边星空的粗略扫描图。
宋璟天坐于主驾驶位,双手虚按在操控球上,神识如同延伸的触角,与星舟的感应阵法紧密相连,感受着船体每一丝微小的震动和能量流动。这是他第一次亲自驾驶星舟进行星际航行,虽然“灰雀号”远不如“鸿蒙号”先进强大,但正是这种相对“原始”的操控方式,让他对星际航行的基础原理和飞船操控有了更直观、更细致的体会。
赵坤坐在副驾驶位,负责监控各子系统状态,并根据星图校准航向。他显得既紧张又兴奋,家族的变故让他一度以为此生与星空无缘,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以这种方式重返星海。
林玉和梦蝶则安静地坐在乘员舱中,透过狭小的舷窗,望着外面那永恒黑暗与璀璨星光交织的奇景。林玉拳头紧握,体内气血随着星舟的微微震动而隐隐共鸣,似乎在适应这完全不同的环境。梦蝶则闭目养神,太阴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与外界浩瀚冰冷的宇宙空间产生着某种微妙的感应。
航行起初非常顺利。边荒星到甲七废星的直线距离并不算遥远,以“灰雀号”的速度,大约需要航行两到三天。这片星域远离主要航道,显得空旷而死寂,除了远处恒星的微光和偶尔掠过的细小陨石,几乎看不到其他活动迹象。
宋璟天微微颔首,吩咐道:“保持航向,开启被动扫描模式,留意任何异常能量反应或不明物体。岩山,月影,你们轮换休息,保持状态。”
“好嘞!”林玉应了一声。
梦蝶轻轻点头。
时间在枯燥而静谧的航行中流逝。第一天过去,一切如常。宋璟天甚至有时间分心研究那份星图玉简,尝试解读那些古老的火焰符号,并与《虚空衍道录》中一些关于空间定位和能量识别的法门相互印证,收获不小。他越发确信,绘制这份星图的人,至少在空间和能量感知方面造诣不浅,其中标记的几个点,看似随意,实则很可能对应着某种空间结构上的“节点”。
第二天午后,就在“灰雀号”即将进入一片稀疏的小行星带边缘(星图上标注为常规障碍区,需小心规避)时,赵坤面前的扫描光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微弱的、时断时续的能量信号!
“墨尘大哥!十一点钟方向,距离约三万公里,检测到微弱能量反应!信号特征……不像是自然天体或普通陨石!”赵坤立刻汇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宋璟天神识立刻集中过去。果然,在扫描边缘,有一个极其隐晦、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的光点,其能量波动杂乱而虚弱,且带有明显的人工造物特征。
“调整航向,保持距离,缓慢靠近。启动所有隐匿和反扫描装置,将动力输出降至最低。”宋璟天冷静下令,同时亲自操控星舟,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改变航向,朝着信号源侧方迂回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扫描图像逐渐清晰。那似乎是一艘星舟的残骸!整体呈不规则的扭曲状,仿佛被巨力撕扯过,外壳破损严重,多处裸露着内部结构,只有尾部一小部分区域还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反应,似乎是濒临熄灭的动力核心或维生系统在勉强支撑。
残骸的涂装依稀能看出是银灰色,船身上有一个被撕裂了大半、但勉强能辨认的徽记——一把剑,穿透一颗星辰!
正是小芸描述中,那支前往沙暴区探索、后来疑似遇袭的队伍所乘坐的星舟徽记!
“是他们!”赵坤低呼一声。
宋璟天眉头紧锁。这艘星舟的损毁程度极为严重,不像是简单的航行事故或遭遇太空陨石撞击,更像是……被某种狂暴的力量从内部或外部生生撕裂!而且,残骸漂流的方向,似乎正来自于沙暴区所在的方位。
“扫描残骸内部生命迹象。”宋璟天道。
赵坤操作仪器,片刻后摇头:“无生命反应。但残骸内部有高强度辐射和能量污染残留,扫描受阻,无法完全确认。”
是全军覆没,还是有人逃生?袭击者到底是什么?沙暴区内部,除了极端环境,难道还隐藏着更可怕的东西?
“要……要靠近检查吗?”林玉凑到驾驶舱门口,看着光幕上的残骸影像,跃跃欲试。废墟寻宝可是他的“老本行”。
宋璟天沉吟。这艘星舟残骸是个危险的信息源,可能藏着关于沙暴区秘密的线索,也可能残留着致命的陷阱或污染。而且,在这空旷星域,长时间停留本身就有风险。
“靠过去,保持百米距离。岩山,准备随我出舱探查。赵坤,你留守驾驶舱,监控四周,保持引擎预热,随时准备撤离。月影,你注意残骸可能的精神污染或能量异动。”宋璟天迅速做出决断。机遇与风险并存,既然遇上,就不能轻易放过。
“灰雀号”如同幽灵般,缓缓靠近那艘死寂的银灰色残骸。在百米距离上悬停,船体灯光调至最暗。
宋璟天和林玉穿上简易的星外作业服(老骆驼船坞提供的标配,具备基础的生命维持、防御和机动能力),通过气闸舱来到了冰冷、寂静、只有星光照射的太空。
失重感传来,但对修士而言影响不大。两人激活作业服背后的微型推进器,调整方向,朝着那狰狞的残骸缓缓飘去。
靠近之后,残骸的惨状更加触目惊心。撕裂的金属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兽的利爪划过。一些破损的管线飘荡在真空中,凝结着冰霜。船身上有许多焦黑的灼烧痕迹和能量侵蚀的坑洞。
宋璟天神识如水银般谨慎地探入残骸内部。内部一片狼藉,各种设备碎片、凝固的血液冰晶、以及几具早已冻僵、面目全非、穿着银色防护服的尸体漂浮着。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
他重点探查那还有微弱能量反应的尾部区域。那里似乎是动力舱的一部分,一个严重损毁的能量核心仍在以极低的功率输出,维持着某个独立密封舱的微弱维生信号——但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在一个相对完好的驾驶台残骸旁,宋璟天发现了一个半嵌入控制面板、屏幕碎裂但存储模块似乎完好的黑色匣子——星舟的航行记录仪(黑匣子)!
他小心地将记录仪取出,同时,林玉也在另一处发现了一个被尸体紧紧抱在怀里、未曾打开过的特制金属箱子。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迅速带着这两样可能蕴含关键信息的物品,返回了“灰雀号”。
气闸舱关闭,重新加压。脱下作业服,宋璟天立刻将航行记录仪连接上“灰雀号”的备用解读接口(不同星舟制式可能不同,但有通用解码协议)。而林玉则好奇地打量着那个金属箱子,箱子不大,入手沉重,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复杂的物理锁和能量封印。
记录仪的数据开始读取,虽然大部分已经损坏,但仍有几段残缺的影像和语音记录被提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