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的问题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月夜下荡开涟漪。“太上忘情”与“红尘炼心”,这几乎是两条背道而驰的道路,牵扯到她功法核心乃至前世今生的抉择。
宋璟天略一沉吟,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师姐可知,何为‘情’,何为‘忘’?”
梦蝶一怔,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传承的《太阴忘情书》旨在斩断尘缘,契合太阴大道,以求心境澄澈,道途无碍。但“忘情”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知易行难,尤其是随着与宋璟天的几次接触,那冰封的心湖似乎总被激起些许微澜。
宋璟天继续道:“依我浅见,情非枷锁,忘非绝灭。天地尚且有情,故能化生万物。修士修道,修的是一颗本心,是超脱,而非变成无知无觉的顽石。”
他指尖一缕鸿蒙紫气浮现,演化种种景象,有星河流转的冰冷浩瀚,亦有草木生长的勃勃生机,有雷霆震怒的毁灭,亦有春风化雨的滋养。
“太上忘情,或许并非绝情绝性,而是明了情之本质,不为情所困,不为欲所缚,如明月映照万川,月光遍洒,却不着于一物。是‘经历过’后的‘放下’,而非‘未曾有’的‘逃避’。”
“而红尘炼心,亦非沉溺欲海,而是在万丈红尘中,体悟众生百态,见证七情六欲,以此磨砺道心,明心见性。如同真金需火炼,璞玉待雕琢。”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力量,配合那鸿蒙紫气演化的万象生灭,让梦蝶仿佛看到了两条道路在更高层次上的一种奇异的统一。
“忘情非无情,炼心非纵欲。关键在于‘心’之所在。”宋璟天总结道,“心若超然,身处红尘亦可清净;心若挂碍,避居山野亦难安宁。师姐之道,或许不在于刻意‘忘’或‘入’,而在于寻得那份属于你自己的‘真’与‘恒’。”
这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梦蝶心中那团关于道路抉择的迷雾,瞬间散开了大半!她之前一直纠结于“忘情”与“入世”的对立,却从未想过,两者或许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她的眼眸越来越亮,周身那清冷的气息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一些,隐隐与天上的月华更加契合。
【叮!宿主对关键人物“梦蝶”进行关键性道路点拨,使其摆脱部分认知桎梏,好感度提升至【信赖】!触发特殊状态【月华亲和】:在月光环境下,宿主与梦蝶灵力恢复速度小幅提升。
【奖励气运值:100点。
【当前气运值:1545点。
梦蝶深深地看着宋璟天,良久,才郑重地敛衽一礼,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宋师弟,多谢指点迷津。”
这一礼,她心悦诚服。
宋璟天坦然受之,微笑道:“师姐客气了,不过是互相印证罢了。”
一旁的林玉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也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看着宋璟天的眼神更加崇拜。
三人又交谈片刻,主要是梦蝶就一些修行细节向宋璟天请教,宋璟天皆能以独特的视角给予启发性的回答,让梦蝶获益匪浅。直到月上中天,三人才各自散去。
经此一夜论道,宋璟天与梦蝶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那层清冷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不少。
翌日清晨,宋璟天正准备与林玉商议离开宗门的具体事宜,一道传讯符却飞入静室,来自传功殿。
“宋璟天师侄,速来传功殿偏殿一叙。——吴清风”
吴清风,乃是宗门内一位德高望重的传功长老,修为已达筑基后期,据说距离金丹大道也只有一步之遥,平日深居简出,主要负责审核、完善宗门功法,地位超然。
他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宋璟天心中微动,隐约有所猜测。他与林玉交代一声,便独自前往传功殿。
传功殿偏殿,古朴肃穆,书香与淡淡的灵气混合。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目光温润中透着睿智的老者,正坐在蒲团上,手持一枚玉简,见宋璟天进来,含笑示意他坐下。
“弟子宋璟天,拜见吴长老。”宋璟天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吴清风长老放下玉简,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宋璟天,仿佛要将他看透,“你便是宋璟天?不错,根基扎实,灵力……嗯?浑厚纯净,更隐含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道韵,果然非凡。”
他开门见山道:“老夫召你前来,是听闻了你在此次仙城守卫战中的表现,尤其是古阵坛一战,以炼气之身,协助逆斩二品地煞龙蜥。更有人言,你曾施展出疑似超越玄阶的功法手段,可有此事?”
宋璟天心中了然,果然是因为这个。他面色不变,从容答道:“回长老,弟子确实有些际遇,得了一套残缺传承,灵力特性有些特殊,故而威力稍异于常人。至于超越玄阶,弟子不敢妄言,或许是那传承本身品阶较高,但残缺严重,弟子所能发挥的,不过万一。”
他将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半真半假。拥有特殊传承在修真界并不罕见,只要不暴露系统和《鸿蒙大道经》的核心,便无大碍。
吴清风长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却并未深究每个人机缘的细节,这是修真界的规矩。他抚须点头:“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能得到并初步掌握,便是你的造化。”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赞赏:“更难得的是,老夫观你气息,沉稳内敛,道基之雄厚,远超同阶,对灵力、乃至对‘道’的领悟,似乎也颇有独到之处。昨日在揽月峰,你与那体修林玉,还有梦蝶师侄论道,虽未亲临,却也偶有所感,气象不凡啊。”
宋璟天心中微凛,金丹长老的神识果然强大,竟能隐约感知到揽月峰的论道气象。他谦逊道:“长老谬赞了,弟子与同门互相切磋,偶有所得,当不得真。”
吴清风摆了摆手,笑道:“过谦便是傲了。老夫掌管传功殿,见过弟子无数,如你这般悟性、心性、根基皆属上乘者,寥寥无几。你可知,我辈修士,除了功法、资源,最重要的便是‘道心’与‘眼界’?你二者皆备,前途不可限量。”
他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有复杂云纹的令牌,递给宋璟天:“此乃‘传功令’,持此令,可自由阅览传功殿三层以下所有功法、术法、杂学玉简,包括部分地阶下品传承,时限一年。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资助。”
宋璟天心中一震!传功殿三层以下,包含了宗门绝大部分的玄阶传承和部分地阶传承!这相当于向他开放了一个巨大的知识宝库!虽然他有系统和高阶功法,但宗门无数年积累的各类法术、炼器、炼丹、阵法、禁制、乃至诸天见闻的玉简,对他完善自身体系、开阔眼界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这……长老,此礼太重了!”宋璟天并未立刻去接。
吴清风长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收下吧。宗门需要你们这样的后起之秀。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危险,多一份积累,便多一份保障。只望你日后道有所成,莫忘宗门香火之情便可。”
宋璟天闻言,不再推辞,郑重接过令牌:“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必不负宗门栽培!”
他知道,这不仅是赏识,更是一种投资和一份因果。
“嗯。”吴清风满意地点点头,又提醒道,“你与那林玉,似有离宗游历之意?”
宋璟天坦然承认:“是,弟子确有此意,欲往星空磨砺己身。”
“雏鹰终须展翅。去吧,小心行事。”吴清风并未阻拦,只是告诫道,“近来星域不宁,多加小心。若遇不可抗之力,可凭此令,向任何一处悬挂我宗‘紫霄’标记的据点求助。”
“多谢长老!”宋璟天再次拜谢。
离开传功殿,手握沉甸甸的传功令,宋璟天心潮微涌。吴长老的赏识与投资,为他离开宗门提供了更充足的准备,也让他肩头多了一份对宗门的责任。
他抬头望天,目光穿透云层,仿佛看到了无垠星空。
游历之期,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