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心中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闻蛧 勉沸粤独
当他跟遐蝶快速赶回到屋子的时候。
第一眼。
林道远远地便看到了屋外的地面上躺着零七八落的身影。
心中的担忧与急切越发浓厚,心悸就像是毒蛇一样笼罩在心头挥之不散。
下一刻。
体内的血脉再度被调动。
鳞片再度沿着脸颊生长,眼眸中重新亮起了金光。
林道将遐蝶抱在怀中,猛然一跃便是一跃数十米。
猛烈的风扑在狰狞的面庞上,吹起发丝。
下一秒林道便是再跃几次,随后落到了地面。
他伸手挥动,飞扬的尘土便在下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道缓缓地放下怀中的遐蝶,眼神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著一具具尸体。
有侍卫的,也有陌生的。
满地血液与残肢,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阿莱”
遐蝶同样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堪称地狱般的场景。
她注视着眼神阴沉的林道,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林道只是轻轻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语。
他一步步地向着那群残肢断臂的尸体堆走去,没有说话。
每一步的落下,都带起沾满血液的泥土纷飞在半空。
破损的兵器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地面,或插在尸体上。
空洞无神的眼睛倒映着林道面无表情经过的身影,他们的面容毫无生机。
“阿强阿珍”
——这是两个拥抱在一起倒在血泊中毫无声息的肌肉壮汉。
他们沾血的双唇强有力地互相印在了一起,宛如一对共赴黄泉的苦命鸳鸯。
“多啦赛罗”
“野比佐菲”
“胖虎、小夫”
——这是几个靠在一起面面抵住的壮汉,失去生机的面庞上残留着几分笑意。
往日那有力的肌肉此时此刻遍布著各种刀痕与伤口,把把利剑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扎得宛如刺猬。
“熊大、熊二、光头强”
林道垂眸看着地面上被他路过的一具具侍卫尸体,口中轻轻地念叨著一个个名字。
熟悉的面庞一张张映入在眼帘,他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最后。
当一抹熟悉的颜色映入到眼帘中后。
林道停下了脚步,眼神呆呆地看着眼前。
明明那双金眸在厮杀敌人时那么璀璨、炽热如熔岩。
可此时此刻却充满著空洞,仿佛就像是眼眸中的一切都被剥夺掉了。
熟悉的白金色发丝沾满著血污宛如莲花盛绽般重重叠叠。
精致的容颜上带着恬静且熟悉的微笑,那双眼眸微微睁著看着天空。往日充满著温柔的眼神,此刻却只余下了死寂与毫无生气。
塞拉菲娜就这样躺在血泊当中,就像是一只沉沦在血海里头的精致瓷娃娃。
素衣被血色浸染,就像是一条暗红色的
——裹尸布。
“母后?”
干涩的声音吐出,带着一种宛如溺水般的鼻音。
手臂颤抖地伸出,林道扯动了一下不知何时僵硬的嘴角。
——为什么。
冰冷宛如毒蛇攀上全身,怀中抱着的是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为什么。
林道垂着眼眸,将塞拉菲娜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中。
金色的眼眸连带竖瞳也渐渐地低低压了下去。
——为什么?
即使一直有在去避免即使有一直再去避免。
可心中最恐惧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林道曾经想过
死亡——是什么?
有人说:死亡只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长眠,可以一直沉浸在美好的梦乡当中逃避虚伪的现实。
有人说:死亡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也达不到尽头的旅程。
可现在林道却突然间有些明白死亡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是离去,是会痛苦,是会悲伤。
是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是再也感受不到的温柔与温度,再也看不到的笑容
是喊出口后再也得不到回应的“母后”二字
他——什么也做不到。
什么也做不到
“阿莱”
遐蝶站在尸堆与血海外,紫眸带着一抹担忧与复杂。
她强压住了心头间又开始回荡起的低语,目光看向那道血海中沉默抱着怀中失去声息之人的身影。
正当她刚想走出一步的时候。
忽然间。
伴随着一道闷沉的“轰隆”声响起。
低沉的音爆声便是在耳边炸响了起来。
一道无形的气浪以林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扩散了开来。
平静的血泊激起波纹,恐怖的威压压在这一片区域隆隆作响。
——噗通、噗通。
当第一声宛如战鼓被暴力敲动的心跳声响起后。
林道终于缓缓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眼帘,脸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血红色的鳞片沿着他的脸颊飞速浮现,那对金色的竖瞳化作了血与暗金交织的颜色,暗红色的长角突破他的额头生长宛如弯曲的杈枝。
伴随着皮肤撕裂的声音响起,金色的血液挥洒,挂在了狰狞的龙爪上缓缓滴落。
林道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塞拉菲娜,站在血海当中抬头注视着眼前的世界。
他就像是一头
——从腥血与地狱深处孕育出来的魔鬼。
看着眼前那道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身影。
遐蝶抿了抿嘴,随后向着林道所站的位置缓缓走了过去。
越靠近林道,遐蝶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仿佛就像是一滩凝固起来的胶水,每走一步遐蝶都能感受到一些阻力。
但这一切以遐蝶的实力而言,都不算得上什么。
待到走到林道的周身后。
遐蝶看着眼前这道已经浑身被血色浸染的背影,眸光中带着温柔。
她轻声呼唤着眼前的人:“阿莱”
遐蝶伸出手从身后轻轻抱住了林道。
林道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遐蝶的拥抱。
他就像是一尊雕像伫立在原地。
时间流逝。
良久,林道低垂下了眸子,轻声说:“阿蝶。”
“我在。”
“阿蝶”
“我在,阿莱”
“我在这里。”
遐蝶不厌其烦地回复著林道的每一句呼唤,就这样靠在他的背上嗅着他的味道。
她一只小手温柔而又轻紧地抱着林道,另一只则是揉着林道的发丝。
指尖擦过鳞片,擦过那暗红色的角。
遐蝶用着自己的温柔去安慰他,仿佛这样能够让林道好受一点似的。
可在下一刻,当林道声音再度响起后。
遐蝶却是整个人都停滞了一瞬间。
“我要走了。”
林道的话语很轻,可在遐蝶的心中却重得压到她有些呼吸沉重。
她将侧脸静静地贴在林道的背部,感受着他一震一震的心跳声。
遐蝶抿著嘴,没有说话。
内心的魔鬼又在癫狂地自言自语,就如同伊甸园的大蛇在诱惑著亚当夏娃吞下禁忌的果实。
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那股“想要把眼前人彻底留下来”的思绪。
遐蝶死死地抱住了林道的腰,闷声说:“你要去哪里?”
“回王都。”
“不走不行吗?”
“我要去杀人。”
林道的声音平静,可话语中却透露著一种深深的暴虐与冷漠:“去杀一群该死的老鼠。”
他没有回头看着身后抱着他的人儿。
而是垂著眸子,看着爪中的一抹洁白。
这是他在抱起塞拉菲娜的尸体时,从那双曾经揉过他无数时间的素手中拿到的。
残存体温的染血纸条上,一行行细小的文字宛如放大般映入到了他的眼中。
殿下亲启:
殿下,当您看到这封信件的时候。
想必您已经知道了王后陛下已经死去的消息
不,或者说您可能正在抱着陛下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但无需再去找到杀害陛下的凶手,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亲手导致的结果。
我是罪人,我的罪恶无法赎清。
一切的源头在于我,也在于王宫中的一些存在。
殿下,我的罪恶永在。
我只能尽我所能去赎罪,哪怕用死亡也无法抵消。
这是王后陛下的遗愿。
王后陛下留下了一句最后的话语给您。
她说:对不起,我的小莱亚斯。
——罪人,留。
林道就这样垂眸的一遍又一遍的阅读著。
当最后一遍的时候。
随着掌心缓缓合上,等再度张开的时候,一团碎屑已经随着风飘散而去。
等埋葬好侍卫们的尸体的时候。
时间已经不知道来到了什么时候了。
看着窗外忙碌的士兵们,林道沉默地坐在屋内的桌子前,目光静静地注视著周围的一切。
桌上的茶壶还残存著离去前的茶水,杯中的残茶倒影著林道的容颜。
这是塞拉菲娜泡的茶水。
屋内还弥漫着丝丝没有散去的血味,熟悉的气息混合在其中残存著最后的余光。
遐蝶就坐在身边靠在林道的肩头上,闭合著眼眸。
绝美的睡颜宛如一只沉睡中的精灵,带着圣洁与美好。
端详著遐蝶的睡颜,林道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个黑棺。
他将塞拉菲娜的身体放到了这里头,并且用了力量去维持其不朽。
“母后”
林道心中轻声喃语着。
王的诞生啊。
总是会伴随着血与泪,生死离别,枯骨铺路。
王的诞生啊。
总是会伴随着孤独,当登上王座回望的时候却只发现尸骨累累。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站在一起的人享受着荣光与权力的人。
披上王的华服,拿起王的权杖,登上王的长阶。
当到达顶点之时,一切荣耀为你加冕。
愿纷争扫平一切阻碍,愿荣光尽挂于肩。
礼炮!欢呼!谐乐!奏唱!
为新王的诞生——!
献上血与泪编织而成的王冠!
(ps:感谢“逐光的主管”大佬的投喂,爱你。也感谢“小青符儿”跟“二战阿猫”大佬的礼物,以及各位送礼的小伙伴们。)
(已经洗干净乖乖趴好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