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平原像无穷无尽的废土，天空仍旧是断裂的规则纹理，像被巨匠随手划出的裂痕，却永远无法愈合。
三人刚从深渊的吸力中逃脱出来，背靠背的短暂合作，在气息落地之后便迅速瓦解。
没有人愿意第一个说话。
也没有人愿意承认刚才的协作是必要的。
哪吒首先忍不住。
他抬起脚，狠狠踢裂脚下的灰土：“娘的！这鬼地方越看越来气！老子什么时候被东西吸得这么惨过？！”
悟空抱着金箍棒，甩甩肩膀：“倒是你小鬼火气挺旺。刚才被吸得半透明的时候，脸都绿了。”
哪吒顿时跳脚：“猴子，你找死？”
杨戬在一旁冷冷开口：“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悟空瞥他一眼：“嘿，你这家伙怎么说话老像教书先生？”
杨戬没有回应，而是半蹲下来，用手指触碰地面。
一条微弱的“法则裂纹”从地底流过，就像某种脉动。
哪吒皱眉：“你又在装深沉。”
“……不是装。”
杨戬抬起头，眼中寒光逼人，“我在确认一件事。”
悟空摇棒：“什么事？”
“刚才那深渊的吞噬……并非要我们死。”
哪吒与悟空同时一愣。
片刻后哪吒冷笑：“那要我们怎样？脱层皮？断几根骨？”
杨戬摇头：“它……在测试我们能不能被‘抹除’。”
悟空金色双瞳一缩：“抹除？你说的是从存在里擦掉那种？”
杨戬点头。
沉默瞬间笼罩。
哪吒重重吸一口气：“那它测试的结果呢？”
杨戬抬眼：“结果是……我们三个都‘抹不掉’。”
悟空嘴角抽了抽：“什么意思？”
“杀不死。”
空气都静止了一瞬。
哪吒眨眼：“等会，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们三个……至少在混乱原点里，是不死的。”
悟空摸着下巴：“不死？连天道都抹不掉？”
“是。”
杨戬看着他，“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彼此，是杀不了对方的。”
“啊？！
你意思是说，刚才我拼命揍那猴子，揍了个寂寞？！”
悟空也忍不住爆粗：“我刚才那棒子抽你抽得胳膊都酸了，你叫俺老孙抽空气？！”
杨戬淡淡开口：“还不止如此。”
他伸手，往自己胸口狠狠插了一指。
噗。
五指没入肉体，鲜血溅出。
但下一秒，血光倒流，伤口瞬间合拢。
连痛感都迅速被“抹平”。
哪吒与悟空齐齐瞪大眼睛。
轰！
烈焰炸开，胸口被他自己轰出一个洞。
但在混乱原点的规则下，那洞口像被橡皮擦过一样眨眼重生。
悟空也不服，金箍棒一甩，直接往自己脑袋上砸。
脑壳裂开一条缝，但瞬间也无痕。
三人愣住。
“操！！！
老子，这是从现在开始……打谁都跟打棉花一样？！”
悟空眼睛一瞪：“那我们之前吼来吼去、杀来杀去……岂不是——”
“完全没有意义。”
沉默三秒。
下一秒，悟空转头看向哪吒。
哪吒也转头盯着悟空。
两人的眼神中，几乎同时闪现两个字：
不爽。
杨戬皱眉：“你们想干什么？”
悟空咬牙：“俺老孙不信自己杀不了他！”
哪吒怒气冲天：“老子也不信杀不死这猴子！”
两人同时展开攻势。
杨戬刚想阻止，但那两股火焰与金光已经撞在一起——
轰！！！！！
这一次的打击远比之前夸张。
双方都知道死不了，所以招招往死里玩！
哪吒涅盘火海爆开，像一座喷发的火山，把悟空吞进去。
悟空从火海中破出，一棒子砸断哪吒的肩骨。
哪吒骨头断了？
下一秒就复原。
悟空肋骨被踢碎？
转瞬又完好如初。
“看你还能耐俺老孙？”
悟空狂笑。
“老子今天要把你揍到怀疑人生！”
哪吒怒吼。
两人越打越疯。
杨戬站在远处，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跳：“……你们两个到底是疯子吗？”
哪吒被悟空一棒子抽飞时还不忘回呛：“你闭嘴！你也上来一起挨揍不就知道爽不爽了？！”
悟空也嚷：“对！你这冷冰冰的家伙最欠打！”
杨戬抬眼：“……？”
下一秒，两人突然同时转头，向杨戬冲来。
哪吒：“你也给我过来受死！”
悟空：“三打一才过瘾！”
杨戬：“我拒绝。”
他话音刚落，两股力量已经扑到面前。
杨戬长叹一声，不得不抬起三尖两刃刀迎战。
三人再次爆成一团。
无限制乱斗。
没有规则。
没有冷静。
没有后果。
互相打飞。
互相轰碎。
互相踩脸。
但所有伤势都在瞬间复原。
就像三个神明级别的混世大魔王，被丢进一间永不损坏的斗兽场里，互相发泄满腔不爽。
从天打到地。
从地打到空气裂缝里。
从裂缝里再打回地面。
地面像被打碎的镜子，规则碎片飞溅。
哪吒压着悟空猛揍，被悟空翻身压在底下。
杨戬冲过去把两人都从坑里拉出来，再一起踢飞。
悟空从天上砸下，把杨戬脑袋按进地里。
杨戬拔刀当场把悟空胸膛开了个洞。
哪吒从旁边冲过来，两脚把两人都踹飞出去。
三人同时落地。
又同时站起。
又同时狂吼着冲向彼此。
这场战斗在整个混乱原点里回荡，像三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流星，在疯魔一般地互相撞击。
不知过了多久，雾海再次翻滚，一阵更强的规则震荡把三人同时震开。
他们落在不同的三处，气息都在激烈起伏，但身体没有一丝伤痕。
悟空坐在地上喘气：“呼……爽是爽了……可俺老孙突然觉得……”
哪吒也倒在地上，躺平：“……打了这么久……真挺没意义的。”
杨戬默默起身，拍掉身上的灰：“我一开始就说过——这是无意义的战斗。”
三人沉默。
半晌。
悟空抬头：“但……爽吧？”
哪吒握拳：“爽。”
杨戬：“……”
哪吒坐起：“所以说，我们现在……算彼此认识了？”
悟空想了想：“打成这样，算认识了。”
杨戬淡淡点头：“至少……知道彼此不是怪物。”
三人对视。
这一次，没有敌意。
只是疲惫后的本能平静。
但在远处的天空深处，一丝微弱的黑白规则光芒闪烁——
像是在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正在观察他们。
计算他们。
而三人还浑然不觉。
哪吒第一个站起：“行，打够了。下次换个地方继续。”
悟空哈哈大笑：“好！俺老孙奉陪！”
杨戬揉揉眉心：“……你们两个能不能先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而。
他们脚下的大地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仿佛某种巨大的“存在”正在苏醒。
都是从三人那场“无意义”的乱斗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