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您别哭了…”小桃手忙脚乱地递上第三条帕子，看着趴在冷宫炕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林晚晚，急得直搓手，“王爷…王爷他那是气话！等气消了就好了！”
“呜…四六分成都不行…太…太欺负人了…”林晚晚把脸埋在胳膊肘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我的商业帝国…还没上市就破产了…”
翠儿和巧儿蹲在炕边，一个捧着半碗凉透了的桂花糖水，一个举着块蔫了吧唧的绿豆糕，满脸愁容。自打被胤禛一句“杖毙”吓得屁滚尿流滚回冷宫，自家主子就像被抽了脊梁骨的咸鱼，瘫在炕上哀悼她夭折的“冷宫集团”企划，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主子，要不…咱们偷偷做点炸鸡？”巧儿小心翼翼提议，“吃饱了就不难过了…”
“炸鸡？！”林晚晚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尖也红红的，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做个屁！配方都被那黑心资本家白嫖了！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还杖毙！”她越说越气，抓起绿豆糕恶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某位王爷的脑袋。
小桃三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主子这是真伤心了，连最爱的吃食都吃得咬牙切齿。
窗外，暮色渐沉。冷宫的破窗户纸被秋风吹得哗啦作响，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衬得这方小天地愈发凄凉。
林晚晚嚼着绿豆糕，悲从中来。多好的商业计划啊！冷宫场地免费，祥瑞招牌现成，产品线成熟，连代言人（被迫）都有了！怎么就…怎么就黄了呢？她林晚晚，21世纪独立女性，穿到清朝第一次创业，就遭遇了封建势力的无情打压！
“主子…”翠儿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其实…其实咱们可以自己干啊？不要王爷掺和了！您教我们做炸鸡辣条，我们偷偷拿去跟浣衣局的小宫女换绣线，跟膳房的小太监换米面，这不也是买卖吗？”
林晚晚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对啊！没有王爷背书怎么了？没有官方渠道怎么了？啊！从最基础的以物易物开始，慢慢构建她的商业帝国！
“翠儿！”她猛地坐直身子，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眼睛亮得吓人，“你是个天才！”
翠儿被夸得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主子已经一骨碌爬下炕，油乎乎的手在粗布裙子上随意蹭了蹭，风风火火地冲到墙角那口破箱子前，开始翻箱倒柜。
“主子您找什么？”小桃赶紧举着油灯凑过去。
“纸！笔！炭条也行！”林晚晚头也不回，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我要做企划书！这次咱们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
一刻钟后。
冷宫那张瘸了条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木桌上，铺开了一张皱巴巴的宣纸。林晚晚手握炭条，神情肃穆，如同一位即将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在纸上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大饼。
“看！”她指着那个抽象派大饼，语气激昂，“这就是我们的商业版图！”
三个小宫女凑过去，盯着那个疑似烧饼的图案，一脸茫然。
“咳咳…”脸一红，赶紧在旁边标注，“这是情报网络！以冷宫为中心，辐射整个紫禁城！”她炭条一挥，在大饼周围画了几个小圈，“浣衣局、御膳房、针线房、敬事房…这些地方的小太监小宫女，就是我们的一级代理商！”
“代…代理商？”小桃结结巴巴地重复。
“对！”林晚晚点头，炭条在“浣衣局”上重重一点，“比如浣衣局的春桃，上次不是跟你说她特别爱吃蜜饯吗？咱们就用辣条跟她换消息！谁的衣服上沾了不该沾的香粉，谁半夜偷偷洗带血的帕子…这都是情报！”
三个小丫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还有御膳房的小顺子！”林晚晚继续激情规划，炭条移向“御膳房”，“那小子馋嘴又胆小，咱们用炸鸡跟他换各宫娘娘的饮食喜好！谁突然爱吃酸了，谁天天要冰碗了…这都是风向标！”
巧儿弱弱举手：“主子…这…这不就是收买眼线吗？被发现了要掉脑袋的…”
见三个丫头还是一脸惊恐，她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你们想想，要是早知道年福晋那天要泼桐油，咱们至于差点被烧成炭吗？就是力量！情报就是生命！”
这句话终于击中了要害。小桃三人想起那天的惊魂时刻，齐齐打了个寒颤，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主子说得对！”小桃一咬牙，“咱们得有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林晚晚欣慰地点点头，炭条继续在纸上飞舞：“除了情报网，我们还要建立物流体系！”她在“大饼”旁边画了几条歪歪扭扭的线，“御花园东角那个狗洞看见没？跟西六宫就隔一道墙！就是我们的一号秘密运输通道！”
“狗…狗洞？”翠儿声音都变了调。
“战略通道！”林晚晚严肃纠正，“还有神武门当值的侍卫老赵，不是总抱怨宫里伙食清汤寡水吗？咱们定期给他送点辣酱，让他对咱们的‘货’睁只眼闭只眼！”
三个小宫女已经被这庞大的“地下帝国”蓝图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点头。
林晚晚越说越兴奋，炭条在纸上划拉得飞快：“等基础打好了，我们就推出会员制！每月三根辣条就能成为青铜会员，享受以物易物服务；五根辣条加一块炸鸡升级白银会员，优先获取宫斗风向；十根辣条加一杯奶茶直接铂金，包年还送《冷宫防坑指南》手抄本！”
“主子…”小桃弱弱地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咱们…咱们现在一共就剩半包辣粉和三只鸡蛋…拿什么做炸鸡辣条啊？”
林晚晚的激情演讲戛然而止。她低头看了看纸上那个宏伟的“商业帝国”，再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冷宫灶台，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沉默。
一阵秋风吹过，破窗户纸又哗啦响了几声。
突然，林晚晚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瘸腿拍断）：“有了！
“啊？”
“咱们先做点小本买卖！”她眼睛亮得惊人，“我记得柴房还有半袋去年剩下的瓜子？拿出来炒了！！用这个打开市场！”
说干就干。半个时辰后，冷宫小院里飘起了浓郁的炒瓜子香气。林晚晚袖子撸到手肘，站在一口借来的破铁锅前，挥汗如雨地翻炒着锅里的瓜子。小桃负责控制火候，翠儿和巧儿忙着把炒好的瓜子分成小包。
“五香的要多放点八角！”
“焦糖的糖浆再熬稠一点！”
“小心别炒糊了！”
小小的院子里热火朝天，充满了创业的激情（和瓜子的香气）。
第一锅五香瓜子出锅时，林晚晚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小把，吹凉了塞进嘴里。
“咔嚓！”
咸香酥脆，带着八角的醇厚和花椒的微麻，在舌尖炸开一股质朴却令人上瘾的滋味。她满足地眯起眼，仿佛看到了无数情报和食材正向冷宫涌来…
“成了！”她一拍大腿，“小桃！去把浣衣局的春桃叫来！就说…就说冷宫新进了祥瑞瓜子，请她来品鉴品鉴！”
小桃领命而去。林晚晚搓着手，看着桌上那几十包分装好的瓜子，仿佛看到了冷宫集团的第一桶金。
然而，就在这充满希望的时刻，院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众人吓了一跳，齐刷刷转头看去——
一个身着靛蓝色太监服、满脸麻子的小太监站在门口，鼻子不停地抽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还在翻炒的瓜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林主子！出…出大事了！年…年侧福晋醒了！正满宫里找您呢！说…说您用妖法害她！福晋已经派人去请王爷了！”
炒瓜子的铲子“当啷”一声掉进了锅里。
林晚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