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团肉乎乎的小圆球，折腾地沈夫人一个也曾上过沙场的女将军，都差点儿抱不住他。
“六皇子，这不是惩罚。你表哥接不住你，是他的下盘不稳，需要多练。”
沈夫人努力将小胖墩给搂住，免得他一不小心摔到地上。
一边还得分心思，给他解释，简直是苦不堪言。
“那……那……”
六皇子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沈夫人的心都提得高高的。
见夏太医进来，忙打断这小祖宗的施法：
“诶，夏太医来了！六皇子快来，让夏太医给你看看。”
夏太医已经从无语转换成了面无表情。
他就知道，但凡是事关六皇子的话，必定只能信一半。
譬如小黄门说的“六皇子在沈府受伤了”，就只能信“六皇子在沈府”！
心里虽然有无数吐槽，但面上，夏太医还是保持着一位太医令的专业：
“殿下，请将手伸出来，微臣为您诊脉。”
小胖墩看到夏太医，倒是变得格外乖巧。
让伸手就伸手，让伸舌头就伸舌头，乖得简直不像那个让人头疼的混世魔王。
等检查完，小胖墩立刻缩着小身子，躲在沈绥身后：
“夏太医，我没事的，不用扎针，你给舅母看看吧。给舅母扎两针。”
一时间不知道这孩子是孝顺，还是孝顺了。
“夏太医，六皇子的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夫人请放心，六殿下向来身体康健，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看吧，我就说我没事！我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可健康了！倒是舅母看起来才像是生病了，连脸色都白花花的，比戏文里小丑的脸还白。舅母才该让夏太医好好看看，给你扎几针！”
“没有，臣妇无事。不过是近几日没睡好而已。夏太医不要将六皇子的话放在心上，他没有别的意思的。”
夏太医毕竟是皇帝和皇后的专用太医，平时给太子和六皇子看病，已经是因为帝王宠爱了。
她不过一个官妇，哪里配夏太医看诊？
“左右跑了这一趟了，沈夫人将手伸出来，在下顺便帮你把个脉。”
见夏太医已经放好了脉诊，沈夫人瞪了小胖墩一眼，也只能将手放在脉诊上。
沈绥也有些紧张地看着。
娘这两天的脸色，确实看着不太好。
娘说无事，他便信了。
这么一想，沈绥才意识到自己竟这般粗心。
哪怕请不到太医令，也可以请位医家来看看的。
见夏太医开始诊脉，沈绥下意识屏息凝神，时刻注意着夏太医的脸色。
见夏太医眉头皱起，沈绥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
他心中焦灼，但又不敢打扰夏太医，只能攥紧双手，抿着唇瓣来强忍着。
夏太医倒是没让他煎熬太久，很快便收回了手。
“夏太医，我娘的身体怎么样？”
夏太医收起脉诊，交给医工，又接过医工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了半个多月的身孕，平时又没在意，有流产的征兆。这两日好好休息，喝两副保胎药就行了。”
“什……什么？！”
沈绥有些傻眼了。
看看夏太医，又看看他娘。
沈夫人也愣了一下，随即，方才还苍白的脸颊，这下直接“腾”得一下红了。
“好，谢谢夏太医了。”
“保胎药一般药店就有，在下就不给夫人开了。切记，只喝两副就好，平日里注意休养即可。须知药也是毒，需适量。”
“我记住了。劳烦夏太医。绥儿，你去送送夏太医。”
沈绥下意识点头，懵懵懂懂地送夏太医出门。
六皇子已经悄悄挪着小步子，走到了沈夫人身边。
他好奇地看看沈夫人，又看看沈夫人抚上肚子的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眨巴了好几下，满满的求知欲：
“舅母，你肚子里是有弟弟了吗？”
沈夫人好笑地看着他，眼中满满都是慈爱：
“现在还不确定是男是女，六皇子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今日若不是这小家伙闹腾着让夏太医为她诊脉，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小胖墩歪着小脑袋，倒是真认认真真思考了起来：
“我喜欢妹妹。弟弟很讨厌。不过，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弟弟，舅母也喜欢弟弟吗？”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舅母都喜欢。对舅母来说，他们都是舅母的孩子。”
宫里的娘娘们想生男孩，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毕竟，只有皇子可以出宫开府，将亲娘接出宫去扶养。
若是心大些的，博一下那个前途，也不是不可能。
小胖墩懵懵懂懂地点点小脑袋，显然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哪里想不明白的，最后干脆把那些念头抛到脑后，开始畅想了起来：
“我还是喜欢妹妹。妹妹可爱、乖巧，不会笑话我。”
“笑话你？”
沈夫人听到这里，脸上的喜色淡去几分，眼神中多了些凝重。
但为了不吓到小胖墩，她的神情看起来还是柔和的，
“六皇子殿下是说，您的弟弟笑话你吗？不知是哪位皇子，他们说了什么？”
小胖墩肉乎乎一坨，坐在沈夫人身边的地上，晃着圆乎乎的小脑袋，一边说，一边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着：
“七弟笑话我不会读书，八弟说我胖，九弟帮着他们拍手。不过，我才不听呢！那是他们笨！而且，母后和父皇说过，我这不叫胖，我是有福气！他们没福气！哼！”
小肉墩墩虽然看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一直记着这些事，显然并不是真的不放在心上的。
“对！我们六皇子是最聪明的，他们太笨，不知道我们六皇子有多聪明！”
“嗯嗯！”
小肉墩墩用力点着小脑袋，好似也在为自己打气，
“他们那么坏，我才不要跟他们玩儿！我有自己的玩伴！还有表哥！还有哥哥，还有舅舅舅母！才不跟他们玩！”
沈夫人眼眶有些发酸。
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
“对！我们六皇子有很多很多玩伴，这全天下的人都是我们六皇子的玩伴！才不稀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