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明亮安稳的灯光下结束，胃里的暖意和陆泽一如既往的温和态度，让那声“阿娘”带来的酸楚稍稍平复。李明达甚至开始对那个能控制光明的“小方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饭后还偷偷跑过去按了几下，看着灯光明明灭灭，自己捂著嘴偷笑。
陆泽由着她去探索，自己则收拾好碗筷，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或邮件。然而，当他点开那个本地生活分享平台的app时，眉头瞬间拧紧。
之前那个偷拍公主们逛超市的视频，非但没有如他所愿沉寂下去，反而因为两位公主过于出众的容貌和那份独特的古典气质，在更大的范围内传播开来！点赞和转发数比他中午看到时翻了数倍，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卧槽，这是哪家公司的艺人？新人吗？这气质绝了！】 【不像演员，感觉是素人，但这也太仙了吧！尤其是穿白裙子那个，眼神好有故事感！】 【旁边的小妹妹好可爱！想吃冰淇淋的样子萌死我了。】 【求地址，求偶遇，我要去超市蹲守。】 【有没有人觉得她们好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不会是穿越的吧？（狗头）】 【楼上脑洞大开，不过确实像，尤其是仪态，现代人很少有这么自然的古典韵味了。
甚至，已经有嗅觉敏锐的营销号开始转发，配上了更吸引眼球的标题：“xx超市惊现绝世古典美人，疑似在逃公主！”
陆泽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网路的放大效应远超他的预期，公主们的特殊根本经不起这种聚焦。一旦引起更广泛的注意，甚至被某些不怀好意或者过于“热心”的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再次联系那个朋友，语气严肃地要求他尽可能发动关系帮忙举报、降温。同时，他自己也手指飞快地在各个相关链接下进行举报操作，理由是“侵犯肖像权”、“不实信息”。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陆泽犹豫了一下，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您好，请问是陆泽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职业化的年轻女声，“我们这里是‘新奇点’自媒体工作室，注意到网路上有关于您两位朋友的热度视频，我们觉得她们非常有潜力，想邀请她们做一个简单的访谈和拍摄，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陆泽直接打断了她，语气冷淡：“不方便。她们是素人，不喜欢被打扰。请你们不要再传播相关视频，否则我会追究法律责任。”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夜色中依旧车水马龙的城市，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事情比他预想的麻烦。自媒体、网红公司这些追逐流量的鬣狗已经嗅到了味道。
他回到客厅，脸上的凝重尚未完全褪去。李丽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放下手中正在翻看的、陆泽给她找的带插图的儿童识字书，轻声问道：“陆泽哥哥，有事？”
她已经很自然地用上了这个称呼。
陆泽看着她清澈带着关切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正试图用新学的“楼”字组词（“高楼”、“楼上”，虽然发音还不太准）的李明达，决定不将这份担忧直接加诸她们身上。她们已经承受了太多。
他摇摇头，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用手机打字：【没事，一点小问题，我能处理。你们继续学习，或者看看电视？】
李明达听到“电视”，立刻来了精神，指著动画频道之前放过的一个关于会说话的汽车的节目，眼巴巴地看着陆泽。
陆泽无奈，只好帮她调出那个频道。动画片热闹的声音再次响起，暂时驱散了刚才那一丝不安的气氛。
然而，天幕之下，拥有“上帝视角”的各朝古人，尤其是李世民，却将陆泽接电话时凝重的表情、以及他快速操作手机试图压制视频传播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混账！那些后世之人，竟敢如此窥探、议论朕的女儿！”李世民刚刚平复一些的怒火再次被点燃，而且比之前更甚。他看到那些滚动出现的文字（能猜出大概），看到又有“宵小之辈”打电话来骚扰，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画像流传，评头论足，甚至意图骚扰！成何体统！此等行径，与市井无赖何异？”皇帝在殿内咆哮，吓得内侍们跪伏一地，瑟瑟发抖。
“陛下息怒。”房玄龄连忙劝慰，“观那陆泽行事，似在极力维护两位公主，阻止此事扩散。”
“维护？他若有本事，便不该让此事发生！”李世民怒气未消，但看着天幕中陆泽确实在焦头烂额地处理，并且拒绝了那什么“工作室”的邀请，心中的怒火多少转移到了那些“后世狂徒”身上。“这后世之地，难道毫无礼法王纲吗？任由百姓如此妄为？”
汉宫内，刘彻也皱起了眉头。他关注的不是公主的清誉，而是这种信息传播的速度和范围。“一石激起千层浪若用于散布谣言，或宣扬政令，其效恐怕”
秦始皇嬴政则对“法律”二字更为敏感。“后世律法，竟容庶民如此议论贵胄？尊卑何在？”
明朝，朱元璋对“自媒体”、“网红”这些词完全无法理解，但他本能地厌恶这种“哗众取宠”、“扰乱视听”的行为。
出租屋内，动画片的声音掩盖了潜在的暗流。李明达看得津津有味，李丽质虽然重新拿起了识字书，目光却不时瞥向阳台方向，那里，陆泽又接了一个电话，这次他的语气更加坚决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她虽然不懂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陆泽正在为她们应对一些麻烦。这个认知，让她心中那份依赖感，不知不觉又加深了一分。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是她们唯一的盾牌。
而陆泽，在挂断第二个骚扰电话后，看着屋内灯光下两位公主安宁的侧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要么彻底让她们“消失”在公众视野，要么为她们构建一个合理的、能够被这个社会接受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