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京城,秋光正好。
位于郊外的别墅中,庭院里的三棵银杏树早已褪去翠绿,换上了一身耀眼的金黄。
阳光穿过扇形的叶片,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微风拂过,数十片银杏叶簌簌飘落,有的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路上,有的轻轻贴在白色的栅栏上。
别墅的门廊下,缠绕着藤蔓的木架爬满了浅紫色的三角梅,几朵迟开的花苞缀在枝头,与金黄的银杏相映,将整个庭院衬得格外雅致。
午后两点的阳光最是温柔,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门廊下,暖洋洋地裹在人身上。
一张古朴的红木棋盘摆在石桌中央,棋盘边缘雕刻着缠枝莲纹样,经过岁月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
黑白两色棋子分列两侧,黑棋是温润的黑曜石材质,白棋则是通透的和田玉,楚河汉界的墨迹清晰分明。
苏君和刘亦妃对坐在石桌两端,两人都穿着宽松的休闲装。
苏君是一身浅灰色的纯棉针织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简约的黑色机械表,卡其色长裤的裤脚轻轻搭在石凳边缘,没有一丝褶皱。
刘亦妃则是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领口绣着细小的珍珠花纹,下身搭着一条浅咖色的半身裙,裙摆垂到脚踝,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支玉簪固定,露出纤细的脖颈,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跳马!”
刘亦妃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她指尖捏着一枚白色的马,轻轻落在棋盘上,恰好卡在苏君的兵和象之间。
坐姿微微前倾,手肘撑在石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苏君,像只等待猎物上钩的小狐狸。
为了看清棋盘,她还特意将一缕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上面戴着一枚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苏君低头看着棋盘,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思索片刻后,拿起一枚黑色的车,沿着横线稳稳推进,直接吃掉了刘亦妃落在边线的炮。
“不好意思,你的炮没了。”
说话时苏君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说完还抬眼看向刘亦妃,眼底藏着笑意。
“啊!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刘亦妃瞬间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抢苏君的车。
“这步不算,我刚才没注意到我的炮在那儿!”
指尖刚碰到棋子,就被苏君轻轻按住了手背。
“下棋哪有悔棋的道理?”
苏君笑着摇了摇头,松开手,重新坐直身体。
“愿赌服输,你可得讲规矩。”
石桌旁边,放着一张不大的梨花木茶几,表面镶嵌着一块浅灰色的大理石。
茶几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银质火炉,炉身刻着云纹图案,里面的炭火正旺,泛着橘红色的光。
火炉上架着一把宜兴紫砂茶壶,壶身是温润的暗红色,壶口冒着袅袅的热气,淡淡的祁门红茶香气随着热气飘散开来,混合着庭院里桂花的甜香,让人闻着就觉得舒心。
茶几上还放着两个白瓷茶杯,杯壁上绘着墨色的竹影,杯底沉着几片茶叶。
刘小丽坐在茶几旁的藤椅上,藤椅上铺着一块米色的棉垫,柔软又舒适,手里拿着一本精装的《朱自清散文集》,书页边缘已经有些微微卷起,显然是常读的书。
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的竹影图案,小口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苏君和刘亦妃身上,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她看着女儿气鼓鼓地噘着嘴,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点着,试图找到反击的机会,又看了看苏君眼底的纵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自从苏君出现在刘亦妃的生活里,女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一丝疏离。
作为母亲,刘小丽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女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懂她的人,而苏君不仅事业有成,对女儿更是体贴入微,这样的女婿,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想到这里,刘小丽的眼神里满是满足,有这样优秀的女儿和准女婿,她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牵挂,刘亦妃能过得这么幸福,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妈,你看苏君!他又欺负我!”
刘亦妃注意到母亲的目光,立刻委屈地喊道,还不忘伸出手指着苏君。
“他刚才明明看到我的炮在那儿,故意用车吃我的!你肯定也看到了,对不对?”
刘小丽放下茶杯,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茶几上的茶匙,轻轻拨了拨茶壶里的茶叶。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有人下棋下不过,就开始找借口了。”
她说着,还故意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调侃。
刘亦妃听到母亲的话,脸颊瞬间红透了,她不满地跺了跺脚,浅咖色的裙摆轻轻晃动。
“妈!你怎么帮着他不帮我啊?我可是你亲生女儿!”
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听得苏君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别闹。
苏君拿起自己的象,轻轻落在棋盘上。
“这次我让你走两步,保证不拦着你,怎么样?”
刘亦妃哼了一声,却还是拿起自己的兵,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可别以为让着我,我就会手下留情,我一定会赢你的!”
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认真地盯着棋盘,手指在棋子上轻轻点着,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线炮翻山”
刘小丽看着两人认真下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书。
可没过多久,她的注意力又忍不住飘了回去,她看着棋盘上杂乱无章的棋子,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叹气。
这两人,说是在下象棋,可根本没什么章法可言,刘亦妃刚才把马放在了日字对角线的位置,苏君也没指出来,反而跟着把象走到了河对岸。
前两局更离谱,刘亦妃的炮没架着棋子就直接翻山吃了苏君的将,苏君居然还笑着认输,也就是他们俩,才能下得这么有来有回,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吵起来了。
不过,刘小丽也没打算点破。
对于苏君和刘亦妃来说,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看着两人时而凑在一起研究棋盘,时而互相调侃,刘小丽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觉得这祁门红茶似乎比平时更香甜了。
“将军!”
苏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次用炮架着自己的兵,直接对准了刘亦妃的“帅”,堵住了所有退路。
放下棋子,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像个打赢了胜仗的将军。
刘亦妃盯着棋盘看了足足半分钟,眉头微微蹙起,嘴角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她伸出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点了点“帅”周围的位置,可不管怎么挪动,都逃不开被炮将死的命运。
最后,她泄气地拍了一下石桌,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不算不算!你这步棋太赖了,居然用炮架兵!我刚才没注意到,重来!”
她说着,还伸手想去挪动苏君的炮。
苏君一把抓住刘亦妃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炮本来就能架着棋子走,这可是基本规则,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注意,就说我赖皮啊。”
苏君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刘亦妃的手背,语气里满是纵容。
“你胡说!我明明记得炮不能架兵!”
刘亦妃不满地喊道,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苏君抓得很紧,她怎么也抽不出来。
最后,刘亦妃只好放弃挣扎,气鼓鼓地瞪着苏君,脸颊因为生气微微泛红,像个被惹毛的小猫。
刘小丽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端庄知性的脸上满是无奈,差点就翻了一个白眼。
她可是全程旁观了两人的下棋过程,对他们的真实水平再清楚不过了。
都是半斤八两的臭棋篓子,也就是因为水平差不多,才能棋逢对手,下得这么热闹。
就在刘亦妃和苏君在庭院里打打闹闹、享受悠闲时光的时候,位于京城的美团总部创始人办公室里气氛却异常严肃。
办公室的装修简约而大气,墙壁是浅灰色的硅藻泥材质,地面铺着深灰色的大理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
车流如织的三环主干道,鳞次栉比的写字楼,还有远处正在建设的摩天大楼,可室内却没有一丝生气,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星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办公桌是整块的非洲紫檀木打造,桌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他阴沉的脸。
穿着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西装面料是顶级的意大利羊毛,领带是深灰色的真丝材质,系得一丝不苟,连褶皱都没有。
面前放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印着“猫眼电影市场分析及入股方案”的字样,文件边缘已经被他翻得有些卷边。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眼神里满是沉思,眉头始终拧成一个“川”字。
沈莉站在办公桌前,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职业套装,内搭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领口系着一条细巧的珍珠项链,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大票务平台的市场份额数据图表。
神情严肃,双手微微握拳,语气也带着几分凝重。
“王总,根据最新的市场数据,淘票票最近动作频频。”
“他们不仅和阿里影业加深了合作,拿到了《捉妖记》等几部大制作电影的独家宣发权,还在全国二十个城市推出了‘购票满减’活动,市场份额已经从之前的20提升到了28。”
“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猫眼的领先地位很可能会被撼动。”
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调出另一份数据。
“更重要的是,华亿、博纳集团、英皇电影这些头部影视公司,最近都在频繁接触各大线上票务平台。”
“华亿的王老二上周刚和淘票票的负责人见过面,博纳的于胖子也在和其他票务软件谈线上合作,要求他们给出更优惠的宣发分成。”
“他们手里掌握着大量的优质影视资源,如果被淘票票或者其他平台抢先签下独家合作,对猫眼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王星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到光线传媒、万达影业和小米的入股方案部分,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条款。
光线提出以5亿现金加5个s级ip的版权入股,占股18,万达以旗下50家影院的票务数据接入权入股,占股12;小米则以线上流量资源和8亿现金入股,占股10。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接受这三家的入股,才能保住猫眼的市场地位?”
王星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次在《美人鱼》首映礼上,苏君对他说的那些话。
“世间的人都很现实,有用的时候,前呼后拥;没用的时候,门可罗雀万事万物都要在有价值的时候尽量展现光芒,一旦错过很容易引起遗憾。”
苏君的话像一把锤子,不断敲击着他的内心,沈莉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的猫眼,虽然依旧是线上票务平台的龙头,但面临的挑战越来越大。
淘票票有阿里的资金和流量支持,抖音也在尝试进入票务市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接受光线、万达和小米的入股,等到猫眼失去了现有的优势,再想寻找盟友,就难上加难了。
可他心里又有些不甘心。
美团作为猫眼的创始人股东,从2012年猫眼成立之初就一直掌控着话语权,现在却要因为市场竞争,将控制权拱手让人。
想起自己当年力排众议,坚持要做线上票务平台,想起猫眼从一个小小的子业务,发展成如今估值上百亿的行业龙头,王兴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厉害。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格外清晰,仿佛在催促王星做出决定。
沈莉坐在一旁,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等待。她知道,这个决定对美团和猫眼来说,都至关重要。
接受入股,意味着美团失去控制权;不接受,猫眼很可能会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淘汰。
过了好一会儿,王星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疲惫和坚定。
挥了挥手,对沈莉说道。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有什么决定,我会在明天早上之前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