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路上有些枯燥,陈道明和苏君没有共同话题,谈论眼前发生的事情又有点不太妥当,所以他们大部分在保持沉默。
与他们之间的尴尬状态不一样,刘亦妃和刘滔聊的倒是还不错。
哪有一开始上来就聊正事的。
化妆品、包包、八卦,这三个话题就能聊上好几个小时不会冷场,让氛围热络起来后,刘滔才提起今天的来意。
“茜茜,你和苏总怎么看张默和张果立老师的事情?”
刘滔试探的开口,仅仅“老师”两字就表明了她的立场。
“叮”
搅拌咖啡的声音停滞一瞬,然后继续响起,刘亦妃比较擅长直球拒绝别人,委婉的方式还在摸索中。
不过她倒是知道苏君的想法。
既然她本身的拒绝方式还处于开发阶段,那就借用苏君的方式,反正他们之间早都不分彼此了。
“苏君很少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第一次出事的时候,张果立就拜托郑老师说情了,苏君也给面子了,这次应该不会保持沉默了。”
粉唇轻启,刘亦妃带着笑容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毫不犹豫的表示了拒绝。
刘滔微微一滞,然后了然的点点头。
她本来就没打算真能说服刘亦妃,当初《天龙八部》剧组那么多人,最有主意的一直是刘亦妃,哪怕她一直不声不响,看上去人畜无害。
“是我唐突了。”
刘滔笑着,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她得罪不起华亿,同样得罪不起金乌影业。
再多说几句就会消磨掉之前的情感。
为了其他人的事消耗自己的人情,怎么算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她还想和刘亦妃增进感情,进而拿到更多资源。
“没关系的,滔姐。”
刘亦妃含笑摇头,她算是理解苏君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了。
说起来她还欠刘滔的人情。
“我妈妈最近开了一个小公司,以后有项目的时候可能需要滔姐过来帮忙。”
听到意图如此清晰的话,刘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在圈内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要是能拿到好资源,说不定能再上一层楼。
刘亦妃和她妈妈的资源没区别,大概率都是金乌影业的项目。
“没问题,再忙也会挤出时间。”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聊起各种女人的话题,刘滔很羡慕刘亦妃拿下了中国黄金的代言人。
当然品牌方也没有吃亏,刘亦妃戴过的首饰很快就售罄,营业额大涨。
从东平回京城开车都用不了多久,更别提苏君还在济南转了飞机,在天还没黑之前就回到了公司。
“给合作方、关系较好的艺人发演唱会邀请函。”
苏君第一件事就是为演唱会造势,对手是大哥龙的《十二生肖》,由不得他不重视。
《左耳》过于弱势,需要增加砝码。
“希望他们能帮忙发个微博,看完现场后再发一个就再好不过了。”
要是一般的演唱会肯定不会大规模邀请圈内人,但“我们正青春”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发布会,关系友好的圈内人都在邀请范围之内。
苏君和金乌影业有这个排面,一般人不会拒绝。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刘亦妃开着她那张扬无比的红色跑车过来接苏君下班,卫云翔很开心,他今天能提前下班。
坐在副驾驶上,听着强劲的声浪,苏君那点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了眼刘亦妃有些生硬的脖颈。
“阿姨不是禁止你开跑车吗,脖子又不疼了?”
刘亦妃挑衅的晃晃头,秀发飘飞,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看上去跟刚刚成年的小姑娘一样。
心情轻松的人都会显得年轻。
“妈妈和杨总在公司加班,我偷偷开出来的,只要不被抓到现行就没事。”
苏君嘴角微微一抽,果然是大孝女。
“脖子很久都不疼了,我也有按期理疗,医生说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只要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以后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对于颈椎的问题,刘亦妃看得很开。
国内外都没有根治的办法,不看开点能怎么办,整天怨天尤人才不是她的生活方式。
苏君点点头,刘亦妃工作不忙、心情又好,私人医生和理疗师经常给她检查,颈椎上的伤病一直没有加剧,算是一个好消息。
“一定要注意保养,《星际穿越》明年八月份开机,再加上要提前一个月进组训练,工作量不小。”
“剧组全世界跑,加拿大和冰岛都很冷,你的颈椎不一定受得住。”
有些事苏君还是要嘱咐几句,否则以刘亦妃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现在刘小丽整天忙着亦风影业的事,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刘亦妃,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去野了,导致颈椎病再次复发。
不说别的,长时间开车就很危险。
“我知道,就开几次。”
刘亦妃爽快的点点头,又狠踩了一脚油门,她马上要去剧组报道,在苏君眼皮底下一定会被管的非常严。
距离演唱会开始不到十天,刘亦妃打算带苏君去看一眼现场的布置情况,她多少有些心中没底。
演出公司的人一直在附和、赞同。
走入鸟巢后,苏君被眼前的场面稍微震撼了一下,穹顶的遮光帷幕一直处于关闭状态,场馆被星海般的幽蓝光影笼罩。
数万盏地灯同时亮起,垂落的led灯带数量也不少。
中央舞台以三棱锥形态拔地而起,金属质感的曲面屏如液态金属般流动重组,每个棱角都折射着冷冽的蓝光。
最让苏君意外的是观众席后的四面巨型环幕,足有百米宽的曲面屏幕从看台顶端垂直悬挂,与中央舞台形成五维空间般的视觉矩阵。
刘亦妃伸手指向场馆顶部,继续给苏君进行解说。
“可变色激光矩阵配合ai算法,实时捕捉舞台动态,在空中勾勒出动态光影雕塑。”
“异色特效和deepid的新技术。”
现场的情况出乎了苏君的意料,他还以为刘亦妃会把现场布置成土潮土潮的样子,毕竟她的审美一向如此。
现在看来倒是科技感十足,和演唱会主题非常契合。
就是
“预算是不是超了?土豆不会被你给掏空了吧?”
就现场这个配置,没有一两千万根本拿不下来,再加上歌和伴舞的出场费,至少要两千多万。
说起预算的问题,刘亦妃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语气飘忽不定。
“就超了一小部分,我已经找到赞助方,把窟窿补上了。”
“啊?”
苏君非常意外,刘亦妃出乎意料的能干,他伸手将刘亦妃的头转过来,在细腻脸上揉来揉去。
总感觉刘亦妃被人夺舍了。
“啪!”
刘亦妃很不爽的拍掉脸上的手,很傲娇的挺起胸脯,她如今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
“中国黄金、天梭手表、迪奥和小米四家都出资赞助了活动,加起来一动一千三百万。”
说罢,指了指四面大屏幕。
“这些就是用来播放广告和品牌logo的。”
刘亦妃绝对不会告诉苏君,她就是大手大脚惯了,在具体布置时没有太关注预算,结果最后一算才发现花冒了。
幸好她代言的品牌够多,也愿意为了她掏钱,否则真不好收场。
所谓小别胜新婚,二人哪怕只分别了不到二十天,但并不耽误天雷勾地火,来一场以榨干对方为目标的大战。
最后还是苏君更胜一筹。
没办法,刘亦妃平常不学习,经验和技术都差太多了,苏君表示轻轻松松。
“咕咚咕咚”
“没关系,继续说,我听着呢。”
苏君放下保温杯,示意对面的叶大应和张果立继续说。
一直在给苏君做工作的张果立脸上表情不断变换,就跟便秘一样,旁边的叶大应也是脸色一黑又一黑。
这事真不怪他们。
对面的苏君跟退休老大爷一样,保温杯里泡枸杞,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他妈的,这是被谁给榨干了,有必要枸杞不离手吗?是有多虚,比他看上去还虚。”
张果立在心中暗骂两句,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继续游说苏君。
华亿和博纳都同意帮忙在会上谏言保住张默,其他小公司看到两大巨头发话后肯定会跟从,不需要他亲自去游说。
光线态度暧昧,跟太平洋警察一样。
主打一个金乌影业闭嘴我就闭嘴,苏君支持我就支持,妥妥的踢皮球高手。
“苏总,咱们都是一个圈子的,我和老郑也是多年的朋友,说起来你还是跟默默一辈的,以后好好相处。”
“给个面子,大家以后还能合作。”
一直吊儿郎当的苏君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从卫云翔手中拿过一份资料,狠狠的扔在张果立面前。
“啪!”
不厚的文件散开,这种举动让张果立和叶大应一愣。
苏君身体向后靠去,声音拔高。
“面子?你踏马还好意思在我这提面子?”
“苏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果立脸色一黑,声音比苏君还高,多少年没人敢跟他大呼小叫了,他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哼,张老师好记性啊。”
苏君冷笑一声,开始秋后算账,他看这些人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默第一次犯事的时候我卖过你面子,上面问过我的意见,我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结果呢,我不要求你知恩图报,但也不能忘恩负义吧。”
“《泰囧》和我招你惹你了,在网上疯狂攻击,你踏马看过电影吗,就在那里逼逼赖赖个没完。”
“现在又跑过来跟我攀交情。”
“真他妈以为我是个软柿子,非要卖你那鞋垫子都不如的面子,我靠你一分二分啊。”
苏君声音非常大,骂的也非常犀利,他最烦这种玩意,占着年龄的优势四处指手画脚。
“还有,我和张默那种王八蛋没有关系,更不是一辈,别在这恶心我。”
这几句话憋在苏君心中好久了,现在谁出来感觉念头通达,连腰都不疼了,今天晚上绝对能达成让刘亦妃喊“baba”的成就。
嗓子有点干,刚才情绪太激动了,属于超常发挥。
摸起保温杯又喝了两口。
“你”
张果立指着苏君,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呼吸急促,就跟要犯病了一样。
今天来给张果立压阵的叶大应非常不满苏君的说法,他是一个思想老派的人,最重视小辈老辈那一套。
京圈中的大部分陈朽规则都和他有直接关系。
“苏君,说的有点过了。”
“不论怎么说,大家是一个集体,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不要闹得太难看,让外人怎么看我们。”
“还有,果立毕竟是你的长辈,不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对于叶大应的说法,苏君没有半点认同的意思,京圈对他确实还有用,但还没达到不可或缺的地步。
跪着合作从来不是苏君的作风,站着把钱赚了才是他的宗旨。
他需要向京圈传达一个态度。
“叶导,我不太懂什么叫内部矛盾,张默犯的是国法,你们叫上我是打算跟上面对着干,让我出面顶雷吗?”
“还有,我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你们中的一员。”
“《七星鲁王宫》的事情我是不是跟你提过,希望你们提供一些帮助,我为你们做了不少事,就这一个要求。”
苏君猛的拍了下桌子,眼睛都有些发红,特别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那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一手推动嘉行传媒建立,给京圈众人谋取跻身之所,顺便给这些大佬提供白手套。
结果呢,别说倾力而为,连一句话都没有。
真他妈让人寒心。
“一个要求都满足不了,路川连《南京!南京!》都能过审,《七星鲁王宫》凭什么不能过审。”
“叶导,凭你的身份,还比不过路川他爹吗?”
“别他妈跟我讲大道理,我不是你们手里的棋子,我只懂一件事,你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