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山口吹来，带着几分凉意。林间小路分出三条岔道，地上铺满落叶，杂乱的脚印交错其间。
叶尘抬手示意，队伍立刻停下。他站在最前方，目光扫过左右两条路径。药无尘紧随其后，一手扶着药篓，呼吸平稳。树影摇曳，却听不见鸟鸣。
“不对。”叶尘低声道。
他取出震山雷，用手指轻敲三下。一圈波动如水波般扩散开去。他看到了旁人无法察觉的东西——空气中浮现出暗红色的细线，连接着地上的枯叶与歪斜的石块。
“是绊索阵，”他说，“一旦踩中便会引爆。”
药无尘立即后退两步，打开药篓，抓起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握在掌心。“左边有烟味，不是柴火气，是毒。”
叶尘点头，抬头望向树冠，又扫视两侧山坡。三面都有异动，并非风吹树叶的自然晃动，而是有人潜伏其中。
“准备战斗。”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小队的领头人都听得清楚。
清霄剑派弟子迅速列阵，五人一组，拔剑在手。万宝斋的符修攀上大树，在高处布好雷火弹。丹霞谷的人开始撒药粉，一圈淡黄色的雾气缓缓升起，挡住了飘来的黑烟。
突然，左侧树林冲出四道身影。他们身披黑袍，脸上戴着灰面具，手持短刀，落地无声，直扑中央道路。
“动手！”叶尘喝道。
剑光乍起。清霄弟子向前推进，剑气斩断三条绊索。轰然一声，三团火焰炸开，烧倒数棵树木。两名黑衣人被气浪掀飞，撞上岩石，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右侧也冲出六人。其中一人举起小旗，往地面一插。黑雾自地涌起，如泥浆般黏住一名清霄弟子的双脚。那人挣扎之际，另一名黑衣人疾步上前，一刀刺入其肩。
“救人！”药无尘大喊。
两名丹霞谷弟子抛出药包，砸在黑雾边缘。白烟升腾，黑雾逐渐消散。一名后勤队员背着箱子冲上前，将伤者拖回安全区域。
叶尘向前几步，站到队伍最前。他拔出断霜剑，剑身泛着冷冽寒光。他凝视对面树林，那里仍有敌人未现身。
“赵云舟。”他唤道。
远处一棵树后走出一人，正是赵云舟。他抹去脸上血迹，短刀仍在滴水。“左翼已清，发现两个埋伏点，均已解决。右坡还有人，至少十个。”
“守住两翼，不许他们绕至后方。”叶尘下令，“主力继续前进，破障开路。”
清霄剑派加快步伐，剑阵压进。每前行五步便停步查探地面。万宝斋的雷火弹不断投向可疑之处，炸得枝叶纷飞。丹霞谷弟子持续撒药，防止毒烟侵袭。
然而刚行不足一里，前方山路突然塌陷。泥土与碎石滚落而下，堵住大半通道。几名清霄弟子及时跃开，反应稍慢者被砸中腿，倒在路边。
“是陷阱。”药无尘快步查看伤员，“无人死亡，但两人已无法行走。”
叶尘皱眉，再次以灵识探查四周。这一次，他发现山路两侧的岩石上刻有符文，被人用苔藓巧妙掩盖。只要触发特定位置，便会引发山体震动。
“这不是临时布置的。”他沉声道。
药无尘点头：“目的就是拖延我们。”
“不只是拖延。”叶尘望向西南方向的天空。那里的天色比先前更加阴沉。“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故意留了这条路给我们走。”
话音未落，山顶传来动静。十余人顺着绳索滑下，披着黑斗篷，手中握着网状法器。落地后迅速列阵，将一张大灰网抛向空中。
那网越飞越大，落下时罩住了队伍前端。
“是封灵网！”药无尘脸色骤变，“此物可压制真气！”
被困其中之人顿觉体内灵气流转滞滞，连举剑都变得吃力。外围弟子欲以兵刃砍网，却发现寻常刀剑竟无法割裂。
叶尘神色冷峻，忽然抬手，一掌拍在震山雷上。巨响炸开，震荡直冲云霄。那张网剧烈颤动，几处连接点应声断裂。
“就是现在！”他纵身向前，高举断霜剑，猛然劈下。
剑气贯落，正中网心。咔嚓一声，整张大网从中裂开，化作灰烬飘散。
“所有人听令！”他转身厉声喝道，“清霄开路，万宝斋清障，丹霞谷护送伤员！赵云舟带人封锁两侧山崖，绝不允许再有人下来！”
命令传下，各队立即行动。清霄弟子三人一组轮替前进，持续以剑气扫荡前方。万宝斋符修集中攻击岩壁，逼出隐藏之敌。丹霞谷弟子架起担架，将伤员转移至队伍后方。
然而敌人愈发难缠。部分黑衣人不再近战，转而藏于远处投掷黑色卵状物。那些卵落地即碎，爬出拇指大小的虫子，见布就咬，连铠甲也能腐蚀出洞。
“是蛊卵！”药无尘急忙翻找药篓，“快！脱掉沾染虫子的衣物！切勿让其接触伤口！”
几名弟子慌忙扯下外袍。一名年轻弟子反应稍迟，小腿被咬了一口，皮肤瞬间发紫。
药无尘冲上前，捏开他嘴，塞入一颗黑药丸。“吞下去，别嚼。”
那人咽下药丸，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这场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队伍仅前进了不到两里。原计划一日行十里，如今显然无法按时抵达焚心碑。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药无尘喘息着走到叶尘身边，“他们并非要杀我们，而是拖延时间。”
叶尘望着前方山路，心中已然明了。药无尘说得没错——敌人的目的不是歼灭，而是阻截。每一次攻击都不致命，却总能打乱节奏，消耗士气。
他取出统御令，按下底部机关。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成莲花形状。
这是三级警戒信号：所有分队必须每隔一刻钟上报位置与伤亡情况。
“传令下去，”他说，“加快速度，遇敌不纠缠，优先突破。目标只有一个——西南祭坛。”
药无尘看了他一眼：“你要放弃一部分人？”
“我不放弃任何人。”叶尘紧握断霜剑，“但我不能让三千人全困在这条路上。”
他正欲下令全军突击，忽然听见前方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鼓响。
地面微微震动。
药无尘一把抓住叶尘手臂：“又有情况了。”
林中的黑影开始移动，不再是零星散乱，而是一排排整齐地从树后走出。
他们手中已无短刀，取而代之的是长杖。杖头挂着铃铛，发出细碎清响。
叶尘瞳孔骤缩。
这些人列成三排，同时举起长杖，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