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手指离那行小字仅剩一丝距离，忽然间，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来。
他没有触碰那枚戒指。四个字刻得极浅，仿佛随意而为，却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持雷者死”。这不是警告，而是宣判。
他缓缓收回手，将《天机》紧紧抱在胸前。书皮冰凉，封面那两个字却隐隐发烫。刚才那一瞬的心悸已然过去，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走到青铜台另一侧。那里还放着三枚玉简和两件法器。第一枚泛着青光，与他先前所得如出一辙；第二枚呈暗金色，表面布满裂纹，似曾损毁又修复过；第三枚通体漆黑，握在手中几乎毫无存在感。
他蹲下身，指尖轻点第一枚玉简。灵识探入，察觉其中一道封印。这封印不伤性命，只为封锁信息。他以古法徐徐化解，注入温和灵力。片刻后，封印松动，玉简自行飞入储物戒中。
第二枚金玉简便棘手得多。刚一接触，裂纹中便逸出一缕黑气。他立即以灵力压制，不敢强破，只能耐心剥离。耗去半盏茶工夫，才终于将其收服。
第三枚黑玉简最为古怪。它不设禁制，也不阻灵识，可每当他试图带走它时，心头便猛地一沉，仿佛魂魄被无形之手拽了一下。他静立两息，忽有所悟——此物非防外人，而是认主。
唯有滴血，方可取走。
他当即划破指尖，一滴鲜血落于其上。血珠瞬间被吞噬，玉简微微震颤，随即归于平静。他顺利将其纳入戒指。
两件法器看似寻常。一把灰白短尺，材质难辨；一只铜铃，铃舌已断。二者皆无动静，宛如废铁。但他心知，能置于此处之物，绝非俗品。他也一并收起。
密室再无他物。
他立于中央，环顾四周。书架空了大半，地面洁净如洗，连一丝尘埃也无。
“该走了。”他低语一声，转身朝出口走去。
台阶仍是九十九级，墙上文字早已熄灭。他一步步踏上，脚步沉稳。抵达顶端，推开石门，外面已有几人等候。
药无尘倚墙而立，背着旧药篓，正低头数着葫芦。听见声响抬眼望去，笑了：“拿到了？”
“全收了。”叶尘点头。
“我就知道你没事。”药无尘走上前拍他肩膀，“不过脸色不太对，是不是那本书有问题？”
“不是书的问题。”叶尘目光微凝，“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出去。”
药无尘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叶尘未答，径直前行。其余人见他归来，纷纷起身跟随。这支八人队伍皆为联盟精锐弟子，此刻人人腰包鼓胀，显是收获颇丰。
有人提议：“叶师兄，要不要再搜一遍？或许还有遗漏之处。”
“没有了。”叶尘语气平静，“任务已成，机关不会再开启新区域。”
“可是……”
“不必多言。”叶尘停下脚步，回望那人一眼，“谁愿留下自便。但我提醒你们——方才的防护阵法是活的，它会学习、进化。我们能破一次，未必能破第二次。”
众人默然。
药无尘打了个圆场：“听他的，听他的。能拿到这些已是运气，贪心不足，怕是要把命搭进去。”
队伍再次启程。
叶尘走在最前，药无尘随行身侧。两人一路无话。绕过三道弯后，前方渐亮，出口已在百步之外。
然而临近石门之际，叶尘忽然抬手。
所有人顿时止步。
原本敞开的石门，此刻被一层幽蓝光幕封锁。那光薄如蝉翼，却蕴含巨大压力。一名弟子不信邪，伸手推去，竟被狠狠弹开，跌出数丈，胸口闷痛，呼吸困难。
“被封了。”药无尘上前试探，“不像自然形成。”
“是外力所加。”叶尘靠近观察光幕边缘，“这里有阵法痕迹，灵力由外向内灌注。说明我们在取宝之时，外面就已经动手。”
药无尘皱眉：“谁会这么做？消息尚未传出，没人知道我们进来。”
“问题不在消息。”叶尘声音低沉，“而在时机。他们无需知晓身份，只要确认‘有人取走了东西’，便会立即闭锁。”
药无尘一怔：“你是说……这是个早就设好的陷阱？专等取宝之人？”
叶尘未语，只是凝视那层光幕。
片刻后，他掌心浮现出一点灵力，缓缓贴近屏障。接触刹那，光幕轻晃，浮现一个符文——正是“持雷者死”中的那个“死”字。
药无尘瞳孔骤缩：“这个标记……和你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叶尘收回手，“不同的是，上次是警示，这次是执行。”
空气骤然冰冷。
药无尘咬牙：“合着我们拼死拼活，最后却是替人开门？”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叶尘回头扫视众人，“都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携带不该带的东西。”
众人立刻翻检随身物品。
药无尘也打开药篓，逐一摇晃葫芦。忽然“咦”了一声：“我这个空葫芦，怎么变重了？”
倒出来一看，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片，边缘整齐，明显为人切割而成。
叶尘接过细看，神色微变：“这不是遗迹之物，是被人悄悄塞进来的。”
“谁干的？”药无尘问。
“在我们进来之前。”叶尘抬眸，“或者……更早。”
药无尘脸色一沉：“你是说，联盟里有内鬼？”
叶尘未答。他将晶片收入戒指，再度走向光幕。
这一次，他闭目凝神，以古老灵识探查整个阵法结构。
光幕之下，五条主线延伸至中心，各自对应一种属性。雷属线路最为活跃，却被强力压制——一旦触发，必将引发连锁反应，直接激活“死”令。
“不能硬破。”他睁开眼，“此阵具备反噬之力。修习雷属性者，首当其冲。”
药无尘苦笑：“那你完了。”
“所以我不会出手。”叶尘看向他，“你有水属性护符吗？”
“有是有，但太弱，撑不住这种结界。”
“不必支撑。”叶尘道，“只需让它短暂紊乱。让水线超载，系统便会启动自检程序，届时会有三到五秒的空档。足够我们冲出去。”
药无尘瞪眼：“你让我当炮灰？”
“你最合适。”叶尘语气平静，“而且，我会替你挡住第一波反噬。”
药无尘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吧，反正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还你一次，不亏。”
说罢，他从腰间取下一枚蓝色小符，握于掌心。
叶尘站到他身前，右手按上光幕，低声说道：“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药无尘深吸一口气，点头示意。
叶尘开始缓缓注入灵力，引导水流属性进入阵路。药无尘立刻将护符贴附其上。
符纸触光刹那，整片屏障猛然一震。
药无尘面色惨白，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