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呼吸沉重，剑尖拄地，支撑着疲惫的身躯。他的手紧握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倒伏在地的守护者，不敢有丝毫松懈。那双曾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已然黯淡无光，灰袍散开，露出胸口一块刻满古老符文的金属甲片。甲片上赫然裂开一道缝隙，位置与权杖上的裂痕如出一辙。
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地面毫无异动，空气中也未察觉到灵力波动。方才那一击耗尽了大半气力，此刻连抬手都显得吃力。但他不能停下。
蹲下身，他伸手朝权杖探去。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胸前那块甲片上的符文忽然微光一闪。他立刻缩手，迅速后退一步。那并非攻击，反倒像是某种……回应。
他眯起眼，脑海中浮现出古籍中的记载——“灵枢共振”。传说某些古老存在会将核心意识分置多处，一处损毁，其余仍可激活。这具躯体或许只是外壳，真正关键的，正在那块甲片之中。
不再犹豫，他将残存的最后一丝灵力凝聚于指尖，轻轻按在符文裂痕之上。刹那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仿佛来自极远之地：
“渊启非门，乃锁……七域将倾，唯持雷者可启天扉。”
话音只一遍，便彻底消散。甲片上的光芒也随之熄灭，再无反应。
叶尘收回手，喘息片刻。前半句他尚能理解，可“持雷者”究竟是谁？是否与接下来要寻找的东西有关？
他站起身，望向大厅另一端。那里原本被雾气遮蔽，如今雾已散去，一座石台清晰显现。台上悬浮着一卷青铜色的古卷，表面暗纹流转；旁边插着一把通体漆黑的短戟，其上缠绕着细密的雷光，不时跳跃闪烁。
他缓步前行，在石台前三步处停下。台周笼罩着一层淡金色光晕，如水波般荡漾。他知道这是阵法防护，贸然触碰必遭反噬。
于是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数分钟后，体内恢复了一成灵力，勉强够用。
睁眼瞬间，他轻敲剑柄三下，借此清醒神志。刚才以残玉引爆权杖裂痕时，节奏是“三短一长”。此刻，他决定尝试相同的频率。
将灵力凝成细丝，依循节奏输入光晕边缘某一点。第一次失败，光晕骤然收缩。第二次调整力度，第三次波动初现。第四次，终于成功。
金光如潮水般退去，古卷与短戟随之坠落。他伸手接住，入手沉甸，分量不轻。古卷冰凉，封面上镌刻四个古字——《九劫归元诀》。他不敢贸然翻阅，唯恐触发禁制，直接将其收入储物戒中。
短戟握在手中，雷纹隐隐发热，似有生命。他试探性地注入一丝灵力，戟身轻颤，顶端迸出一道电弧，“啪”地击打地面，留下焦黑痕迹。
他心头一震。难怪名为“断雷”，此物果然可引雷霆之力。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细微响动。
他猛然回头，只见守护者的胸甲正在龟裂，裂缝迅速蔓延。他快步上前，蹲下查看。在最后一道裂痕崩开前，他看清了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
“雷出无鞘，人亡城寂。”
字迹转瞬消失，整块甲片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叶尘起身，望向大厅尽头。一条向下的台阶悄然显露，深不见底。两侧石壁嵌着幽蓝发光的晶石，冷光映照出长长的影子。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短戟。雷纹跳动比先前更急，绝非错觉——这兵器对下方有所感应。
他将短戟收起，仅留长剑在手。此前战斗中剑刃崩出一小缺口，虽不影响使用，但需尽快回炉重锻。肩头略作活动，左臂仍有麻木感，那是被锁链击中的地方，皮肉伤而已，未伤及筋骨。
他迈步走向台阶，忽又停住。
地上一块碎石引起了他的注意。它来自倾倒的石柱，却颜色偏红，似经烈火灼烧。他俯身拾起，发现背面刻着半个符号，隐约与黑石牌上的血眼图案相似。
心头一紧。此处的标记，并非唯一。
他继续前行，步伐沉稳。台阶入口的地砖磨损明显，证明曾有人走过，年代久远，至少几十年前。尘埃厚重，但中央有一道淡淡拖痕，似被何物拉过。
走到边缘，他向下望去。第一层景象模糊，唯有寒风自深处吹拂而上。他抛下一枚照明珠，珠子滚动几圈，照亮了下方空间。
那是一个圆形石室，四壁空荡，唯中央立着一块石碑。碑面无字，遍布裂痕，其中一道尤为深刻，自顶至底贯穿而下。
最诡异的是，那道裂缝中，竟卡着半截断剑。
他瞳孔骤缩。
那断剑的形制，竟与师父陆明渊腰间所佩之剑完全一致。
他紧紧握住剑柄，指节发出轻微脆响。这不是巧合。师父从未提及曾来过此地，更未说过他的断剑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伫立台阶口，迟迟未下。方才取胜的轻松早已烟消云散。获得功法与法宝并非终点，而是新的开端。
他轻抚储物戒，确认两件物品安然无恙。随即抬头望向深渊。风从下方涌出，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铁锈气息。
他迈出第一步。
脚刚落地，照明珠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