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叶尘立刻跃起。
左手持剑横挡于前，右手挥剑划出半圆。一股巨力撞在剑身上，他肩膀一沉，双脚在地面滑退三尺。黑色火焰如绳索般缠绕而来，擦着袖口掠过，击中墙壁，留下一道焦黑痕迹。
药无尘被气流掀翻，背部重重撞上台阶旁的蓝石墙。他闷哼一声，试图撑地站起，却见一团黑火直扑面门。叶尘一剑斩下，将火焰劈开，飞溅的火星落在自己手臂上，烫出几个红点。
别动。叶尘低声开口，目光紧锁前方。
守护者立于三丈之外，身披灰袍，脸上覆着石质面具，神情难辨。他抬手，掌心再度涌出黑火，这一次更为明亮，如同旋转的风涡。空气骤然沉重，呼吸变得艰难。
叶尘握紧剑柄，用指节轻敲两下剑身。这是他与药无尘之间的暗号——准备观察。
第一波攻击转瞬即至。黑火化作一只巨手，自斜上方猛然抓落。叶尘侧身闪避，剑尖点地腾身而起，同时开启灵识。视野瞬间变化，他看清了灵气流动的轨迹。那黑火并非凭空生成，而是从守护者背后延伸出一根细线，连接向台阶深处。
第二波紧随其后。三个黑影分别从左、右、中三方疾冲而来，真假难分。叶尘不与硬拼，只挑开左侧幻影，其余两个擦身而过，烧去了几缕发丝。落地时他闭目凝神，全力运转灵识，察觉到对方收招之际，体内灵气有短暂停滞。
第三波更为猛烈。守护者双掌推出，黑火凝聚成一头咆哮野兽，扑杀而至。叶尘咬牙迎上，剑光炸裂，正面撞击火兽。轰然一声，气浪席卷，药无尘面前碎石纷飞，他也连退五步，喉间泛甜，强行咽下。
怎么样？药无尘靠在墙上，低声问道。
有破绽。叶尘抹去嘴角血迹，每次施展大招之后，他会停顿一下。
多久？
不到半秒。肩膀会下沉，眼睛会闭一下。
药无尘眼中微亮：够了。我还有最后一颗静灵丹，能让他的动作慢下来。
叶尘点头，忽然向前迈进一步。
守护者未动。两人对峙而立，四周唯有蓝石散发的微光轻轻闪烁。
叶尘开始缓缓绕行，脚步轻悄，剑尖始终指向对方咽喉。守护者静立不动，直至叶尘进入右侧死角，才猛然转身，双臂张开，黑火如网铺天盖地罩下。
叶尘不退反进，直冲入火网之中。剑光连闪，斩断数根火线，仍有两股缠上小腿。皮肉烧焦的气息弥漫，他强忍剧痛，继续前冲。
眼看即将逼近，守护者双手合十，黑火骤然收缩，凝成一杆长矛，直刺胸口。
叶尘早有预料。他侧身避开心脏要害，左肩仍被贯穿。剧痛钻心，但他未曾松手，借势猛冲，将剑锋架上对方脖颈。
可守护者并未倒下。
黑火长矛抽出，叶尘踉跄后退，左手死死按住伤口。鲜血自指缝渗出，滴落在台阶上，发出细微声响。
对面之人依旧挺立，石面具后的双眼微微闭合。就在那一瞬，叶尘捕捉到了异样——他胸口衣料起伏节奏改变，似在调息。
就是现在！
药无尘！叶尘低喝。
药无尘立即会意。他取出葫芦中最后一颗静灵丹，捏碎抛向空中。淡青色粉末飘散而下，触及黑火时，火焰猛然一颤，宛如风中残烛。
守护者睁眼，怒意翻涌。他抬手欲攻，动作却迟缓了一瞬。
叶尘抓住时机，疾冲上前，接连三剑劈出。前三剑虚招，逼迫对方形成防守惯性。第四剑骤然变向，剑尖直取咽喉下方三寸——正是黑火与身体相连之处。
剑锋刺入。
无血流出，仅有一缕黑烟袅袅升起。
守护者连退两步，手捂胸口，黑火狂乱翻腾，如失控野兽。身形晃动，首次显出不稳之态。
有用！药无尘喊道。
叶尘喘息着，右手拄剑而立。他知道刚才那一剑只是试探，真正的弱点尚未揭晓。但他已确认一点：这存在并非无敌，每一次动用大招，都需短暂恢复。
他抬起手，用拇指拭去剑上的黑灰，随后轻轻拍掌三下。
药无尘看懂了信号：两击之后，向左移三步。
这套配合，他们在丹霞谷外演练多次。那时为对付毒蛟，如今面对的却是更危险的存在。
叶尘再次举剑，主动出击。他使出清霄剑派最基础的剑法，一招一式规整有序，仿佛正在练剑。守护者冷哼一声，抬手释放黑火反击。
第一剑，被火墙挡住。
第二剑，穿透火墙，逼得对方退了半步。
第三剑，叶尘故意露出腰侧破绽。守护者果然出手，黑火凝成锥形，疾射而来。
叶尘未完全避开，右臂再添一道深伤。但他嘴角却微微扬起。
因为他已看清——黑火锥射出的刹那，守护者的右肩下沉，眼皮闭合，时间与此前完全一致。
规律成立。
他迅速退回药无尘身边，低语道：等他闭眼，就扔静灵丹。
药无尘点头，手已搭上葫芦口。
叶尘再度冲出。这一次，他重复使用同一套剑法，连续七次。守护者的反应逐渐固化，每次都在第三剑后释放黑火。
第八次。
第九次。
第十次。
第十一遍时，叶尘再次使出这套剑法，守护者几乎本能地抬手。黑火刚成形，双眼便已闭上。
药无尘立刻掷出静灵丹。
粉末洒落，黑火一顿。
叶尘提速，剑若闪电，直刺对方胸口旧伤。此剑倾尽全力，快得只余残影。
守护者睁眼时，剑尖已抵心口。
他没有闪避。
黑火缓缓收回体内，灰袍裂痕更深。石面具依旧冰冷，但那双空洞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
你……知道了？他的声音沙哑。
叶尘未答。剑锋稳压胸前，目光落在那道裂口之上。透过缝隙，他看见其中并无血肉，而是一枚缓缓转动的黑色晶核，表面刻着与石片相同的符文。
原来如此。
这不是人。
是封印力量的容器。
是那位大能留下的守门人。
也是……钥匙本身。
药无尘扶墙走近，望着晶核，轻声问：要毁掉吗？
叶尘盯着守护者的眼睛：你说呢？
守护者静立片刻，缓缓抬起手，指向台阶之下更深的黑暗。
门后的东西，比我还危险。
叶尘的剑尖，微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