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仍在跳动，红光中缓缓浮现出一道影子，三只眼睛冷冷睁开，透着令人胆寒的寒意。
叶尘盯着那团红光，脑中闪过黑炉的往事，来不及多想，抬手一剑刺出，剑尖如陨石坠落，直直砸进炉心。
空气瞬间凝滞，连时间都仿佛卡顿了一瞬。
九霄剑气轰然炸开，雷纹顺着炉壁蔓延，裂成蛛网般的纹路，整座实验室仿佛要从内部被撕裂。
红影发出一声嘶吼，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三只眼接连爆裂，身躯在空中抽搐，如同灰烬被狂风卷起四处飘散。它试图重新凝聚形体，金线自虚空中拉出轮廓，苏璃瞳孔一缩，指尖在空中轻划——她看清了那虚影即将成形的节点。
“偏左三寸！”她喊道。
夜无殇没有回头，袖中金线“嗖”地射出，精准扎入那片虚空。一声闷响，仿佛在看不见的维度里炸开了什么。红光溃散，炉心噼啪作响，宛如地底在喘息。
“成了？”苏璃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几乎跪倒。
“还没。”叶尘咬牙，剑仍插在炉中，手臂青筋暴起，“反噬来了。”
话音未落，脚下猛然塌陷。
黑炉底部轰然爆开，暗红光柱冲天而起，撞碎屋顶。裂缝在地面蔓延，天花板崩裂，钢筋扭曲如麻花，整个空间吱呀作响，仿佛即将解体。
“走！”叶尘一把将苏璃拽到身后，反手抽出断愁剑。剑身嗡鸣震颤，仿佛也感知到了末日将至。
夜无殇却未动，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他望着即将崩塌的炉心，忽然笑了：“原来……我也能亲手毁掉‘开始’。”
可话未说完，整个空间剧烈摇晃。地面如玻璃般碎裂，裂缝中喷出红光，仿佛地底有巨眼睁开。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下方涌来，三人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
叶尘反应最快，剑尖点地，九霄剑气铺展成网，试图稳住身形。可那股力量根本非人力所能抗衡，剑网刚成便被撕碎，整个人被猛地拽向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将苏璃揽入怀中，紧紧护住。夜无殇甩出金线，缠住一根垂落的钢梁。金线绷得极紧，发出刺耳的鸣响，不到两秒，“啪”地断裂。
三人同时失重，被卷入裂缝，转眼消失无踪。先是黑暗，继而漂浮，再睁眼时，已身处乱流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也无时间。他们如同被抛入一条由光与影拧成的河流，四周闪现着零碎片段——叶尘儿时在后山采药的身影，苏璃在祠堂跪拜祖先的画面，夜无殇立于高塔之上，面具后那双空洞得吓人的眼睛。
“这是……时间碎片？”苏璃低声呢喃。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开，瞳孔中浮现出一幕幕不属于此刻的影像。她看见一座高塔崩塌，顶端站着一名银袍老者，面容扭曲，眼中满是恐惧。她并不认识那人，心底却猛然一沉——那是管理局的人。
画面一转，未来的模糊倒影闪现：叶尘持剑立于星河之前，夜无殇静望星空，苏璃立于冰莲之上。叶尘心头一热，仿佛被某种信念点燃；夜无殇眼神深邃，似在思索命运；苏璃站在那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三人无暇细想，只能随乱流前行。
叶尘胸口发闷，仿佛灵魂被重压。他死死攥住断愁剑，剑身剧烈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他忽然明白——这乱流不只是空间的崩塌，更像是规则正在重新生长。
“还没完。”他低声道，“只是……换了个地方打。”
夜无殇漂浮在他身旁，面具彻底碎裂，露出整张脸。那双眼睛不再空洞，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望着那些飞速掠过的画面，忽然开口：“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工具，现在……倒像是在自己走。”
话音刚落，乱流猛然搅动。四周光影疯狂旋转，如同被无形之手搅乱。苏璃瞳孔骤缩，看见最后一幕——管理局大殿中，几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突然抬头，脸色惨白，眼珠瞪大，仿佛看到了最恐惧之物。那一眼，深深钉入她的脑海。
“他们……怕了。”她喃喃道。
叶尘握紧剑柄，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一战，早已不止为求生。从踏入实验室那一刻起，他们就在改写命运。
核心已毁，时空崩裂，管理局吹嘘多年的“天道化身”，转眼化为灰烬。他们三人被卷入未知的洪流，不知将落向何方。
但至少，他们不再是棋子了。
乱流中，三道身影忽明忽暗，又被光影吞没。叶尘的剑仍在手中，苏璃的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在。夜无殇闭上双眼，任由一切随流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百年。
前方混沌之中，裂开一道细缝。虽细弱，却透出一丝微光，宛如黑夜尽头漏下的第一缕晨曦。
叶尘睁眼，望着那光，忽然笑了。
“走。”他说。
三人朝着那光疾冲而去。
可就在即将触及时，光芒忽然扭曲，仿佛被另一端强行拽住。裂缝边缘开始碎裂，化作细小光点，如沙粒般簌簌坠落。
叶尘伸手，指尖距那光仅差一寸。
光粒落在掌心，温热的，像一滴未曾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