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向深处走去，通道愈发闷热，灯光摇曳，晃得人眼发花。叶尘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盯住前方一个玻璃罐。
罐中浸泡着一个女孩，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声音，但口型分明是个“哥”。夜无殇手指猛地一颤，掌心的金线瞬间乱绕一圈，随即又松开。
“不是她。”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喉咙，“她早就没了。”
苏璃没说话，只是轻轻将手搭在叶尘肩上，指尖冰凉。那一下并不重，却分明在提醒——别愣着，走。
三人继续前行，道路逐渐变宽，空气中那股甜腥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铁器烧焦的刺鼻气味。脚下也不再是碎石，而是踩上了黑亮的石板，光滑如镜，映得出人影，仿佛被人用布狠狠擦拭过一般。
尽头矗立着一道弧形大门，通体漆黑，表面爬满淡蓝色的光纹，像是有人用荧光笔勾勒出一张电网。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宛如一把倒插的剑。
“这门……还挺讲究。”叶尘摸了摸下巴，“就是太亮，看得人头疼。”
“不是门。”苏璃眯起眼睛，“是护盾。”
话音未落，她指尖飘出一缕银光，刚触到光纹，啪地被弹回，手一抖，像是被电击。她皱眉：“护盾，套了多层，进不去。”
叶尘伸手，掌心贴上去。灵识缓缓探出，刚一触及，一股巨力猛然撞回，差点将他掀翻。
“哎哟！”他甩了甩手，“还挺凶，碰不得。”
夜无殇冷笑：“你以为是村口看门狗？碰一下就叫个不停。”他抬手，金线如针般刺向光纹。线尖刚接触，蓝光骤然炸开，一股反震之力顺线而上，整条手臂瞬间发麻。
“啧。”他收回手，金线缩回袖中，“硬的不行。”
“那就来软的。”叶尘掏出玉瓶，底部还剩一点黑药，像是谁吐在瓶底的烟灰。他晃了晃，药没动，那股甜腥味却悄然弥漫开来。
“这玩意是钥匙。”他说，“我刚才扫了一眼，护盾的能量，和这药里的‘逆灵结晶’一个味儿。亲兄弟，穿得不一样。”
苏璃眼神一亮：“你是说……以毒攻毒？”
“差不多。”叶尘咧嘴一笑，“药无尘要是知道我们拿他压箱底的禁药当开锁工具，非得把丹炉砸了不可。”
夜无殇盯着玉瓶，忽然开口：“他还没到。”
“嗯。”叶尘点头，“传音断了，护盾隔绝灵识，他也摸不清我们在哪。”
“那就得让他知道。”苏璃抬手，银光从指尖移至眉心。她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瞳底仿佛多了一层薄膜，竟能穿透墙壁，窥见远处动静。
“我看到了。”她低声说，“药无尘正从东边绕过来，被塌方堵了路，得清理一阵。他身上还带着几个葫芦，其中一个泛着青光——是‘寻灵丹’，他想靠它找我们。”
叶尘立刻拔出断愁剑，剑尖划地，画下一道符印。打开玉瓶，倒出一滴黑药，落在符中央。
“这玩意能通气。”他说，“药无尘用秘术引动丹药共鸣，就像隔空牵根线，两头就能接上。”
夜无殇斜眼看他：“你管这叫简单？”
“不然呢？”叶尘摊手，“靠逆灵结晶的能量共振，引动带灵识的丹药定位？”
苏璃差点笑出声，又硬生生憋住，生怕笑多了招来麻烦。
符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叶尘收剑：“成了，信儿发出去了。接下来，等。”
“等？”夜无殇冷笑，“等他来，咱们站这儿看灯变色？”
“当然不是。”叶尘眼神一沉，“护盾之所以硬，是因为连着整个基地的灵脉。要破它，要么从内部断电，要么在外头闹点动静，让它分神。”
“分神？”苏璃问。
“对。”叶尘看向夜无殇，“你不是一直想砸炉子？现在机会来了。你去实验室，把他们炼药的家伙全砸了，最好炸几根管子。他们发现主生产线崩了，肯定调能量去修，护盾就会松一口气。”
夜无殇挑眉：“然后？”
“然后苏璃去通讯中枢。”叶尘接着说，“你能伪造信号流。放点假消息，比如‘西区暴动’‘实验体醒了’，让他们乱成一锅粥。一慌，护盾系统就得优先处理‘紧急’，节奏就乱了。”
苏璃点头：“我能撑三刻。”
“够了。”叶尘握紧断愁剑，“我走正面。用九霄剑气轰几下，不求破盾，只让他们以为我要硬闯。三头一起动，系统顾不过来，就得降防。”
夜无殇沉默两秒，忽然道：“你这计划，听着像拉我们三个一起去送死。”
“但活下来的，还是我们。”叶尘看着他，“你去砸炉子，因为你恨这儿；苏璃去中枢，因为她稳；我扛正面，因为我扛得住。分工明确，总比乱冲强。”
夜无殇盯着他，半晌，嘴角微微一扯，像是第一次觉得这人还能说点人话。
“行。”他抬手，金线绕指一圈，“我让他们的炼药炉，变成废铁。”
苏璃也点头：“我去中枢，搞乱子。”
叶尘看着两人，忽然说道：“等药无尘到了，他会炼‘破盾丹’。那药讲究安静，不能被打扰。所以我们三个，不只是为了破盾，更是为他腾出空间。”
“所以他才是关键。”夜无殇淡淡道，“我们是诱饵。”
“不。”叶尘摇头，“我们是盾，他是剑。我们挡刀，他捅心。”
苏璃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那……别死太快。”
“我皮厚。”叶尘咧嘴一笑，“你们也别拼太狠，药无尘那脾气，要是发现我们都躺下了，非得把丹药塞我们嘴里硬灌活。”
三人对视一眼，再无多言。
夜无殇转身，金线贴墙游走，如蛇般蜿蜒，人影一闪，已钻入左侧通道。
苏璃深吸一口气，指尖银光再起，身影渐渐变淡，如同雾气被风吹散，悄无声息地滑向右侧。
叶尘原地未动，手中断愁剑握得极紧，抬头望着那道蓝光流转的护盾。
“来吧。”他低声说，“让我看看你有多硬。”
抬手，九霄剑气在剑尖缠绕，如银龙盘身。
剑气轰出，撞上护盾，蓝光骤然暴涨，反震之力让他退了半步。
盾未动，叶尘却笑了。
“第一次。”他喃喃，“第二次，我就不客气了。”
他再度抬剑，灵识全开，细细探查护盾能量的节奏。
就在这时，怀中玉瓶轻轻一震。
他低头，药液微微晃动，仿佛在回应什么。
药无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