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晶石碎片扎进皮肉，微微闪烁着光芒，似乎是受了通道深处那缕绿光的影响而产生了变化。他既没去擦拭伤口，也没有往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通道在缓缓喘气。
“还接着走不？”陈七靠在墙边，刀尖戳在地上，声音干涩沙哑。
叶尘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让那碎片正对着前方。绿光流动，好似有生命的活物轻轻颤动了一下，接着便与掌心的晶石产生了共鸣。共鸣的频率逐渐加快，他的心跳也随之快了几分。
苏璃蹲下来，将破碎的影窥镜残片贴在地面，手指轻轻点了点镜面。血珠顺着裂痕流入缝隙，绿光顺着她的手指攀爬上来，并不烫手，还有一丝暖意。
“光里没有杀意。”她抬起头，说道，“它……在流动，就像脉搏一样。”
药无尘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拔开塞子，倒出一点灰白色粉末。他手指捏成诀，轻轻一吹，粉末飘到空中，竟被绿光吸了进去，化作点点星光，融进了墙壁。
“不是陷阱。”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光能滋养人，我这把老骨头都感觉经脉舒畅多了。”
陈七不信，伸手碰了碰光壁。指尖刚一碰到，手臂上的一道旧伤就开始发痒，皮肤下的裂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他眼睛瞪得老大，猛地把手缩了回来：“我靠，真有用！”
叶尘终于开口：“走。”
他带头向前走去，脚步沉稳。每走一步，掌心的晶石就更亮一分，与通道里的光流节奏渐渐一致。那共鸣从皮肉钻进经脉，一直通到灵台，好似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在身体里缓缓游走。
药无尘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嘟囔：“这地方，比丹霞谷的灵池还要养人。”
“别大意。”苏璃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他们走过的地方，绿光正慢慢收拢，就像一扇门悄悄关上。
通道并不宽，只能三个人并排行走，两边的石壁光滑如镜，绿光从深处流淌出来，贴着壁面起伏，宛如生物在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雨后的山林，又像是陈年古卷打开时散发的味道。
走了一段路，药无尘突然停了下来，从药篓里拿出一株枯黄的灵草。草叶干巴巴的，根须发黑，是他早年间采到但没来得及炼制的“凝魂草”。
“试试。”他把草放在光流中间。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不到十秒，枯草的叶尖冒出一点青绿，接着整片叶子展开，根须也有了弹性。药无尘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抓了回来，捏了捏茎秆：“活了……真活了。”
“这光，能让枯萎的东西复活。”他小声说道，“不是普通的灵能。”
叶尘站在前面，掌心又轻轻敲了敲晶石碎片。一下，两下，三下。每次敲击，光芒的频率就加快一分，仿佛在回应他的节奏。
他闭上眼睛，让灵识顺着光流探出去。上古灵识传承在脑海里缓缓运转，那些沉睡的记忆碎片开始轻轻震动。他感觉到——不是画面，只是一种感觉：一条被封了许久的路，终于有人来了。
“它在等我。”他睁开眼，小声说道。
苏璃抬头看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她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再往前走，通道岔开了。三条路并排着，每条路都流淌着同样的绿光，节奏相同，温度也一样。
“走哪条？”陈七皱着眉头，“不会又得猜吧？”
药无尘拿出一把丹粉，撒向三条通道。前两条路上的粉末落地后没什么反应，只有中间那条，丹粉刚碰到地面，就变成光点，融进了石缝。
“活路。”他点了点头。
叶尘没有动。他抬手，掌心的晶石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自行转向中间那条通道，光芒大盛，几乎与通道里的光流合为一体。
“是它在选。”他说。
大家不再犹豫，走进了中路。
越往里走，光流越强。原本只是贴着壁面流动，现在整个通道都被绿光填满，脚下、头顶、四周，全是绿油油的光。叶尘的灵识越来越清晰，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引导着他，不是强迫，而是邀请。
他突然停了下来，盘着腿坐下。
“咋了？”药无尘问道。
“等我会儿。”叶尘闭上眼睛，掌心朝上，让晶石碎片完全暴露在光流中。他调动上古灵识，顺着光流反向寻找共鸣的源头。灵台如同湖面，光流好似雨滴，一滴一滴落入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记忆碎片浮现出来——那句没有声音的低语：“你终会来。”
不是威胁，不是警告，是等待。
他睁开眼，眼神清亮：“这条路，是它留给我的。”
苏璃站在他身后，听到这话，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片光流，好像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走吧。”叶尘站起身来，步伐比之前更加稳健。
通道渐渐变宽，光流从绿色变成了青色，宛如晨曦照耀过来。大家跟了上去，脚步声和光流的节奏渐渐一致。叶尘走在最前面，掌心的血已经凝固，晶石碎片温润发亮，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苏璃又回头看了看。
来路完全合上了，绿光像一扇门，将他们与过去隔开。
药无尘突然笑了一声：“这地方，有点意思。”
陈七哼了一声：“只要别再蹦出个三丈高的青铜怪物，我都认它当祖宗。”
叶尘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轻敲了敲掌心。
三下。
光流马上加快，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催促。
通道深处，光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
叶尘突然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
前方的光流里，出现一道很淡的符文，一闪即逝。那纹路，与他灵识深处一段未开启的记忆，隐隐吻合。
他伸手，指尖快要碰到符文。
符文轻轻颤动了一下，顺着他的指尖，钻进掌心，与晶石碎片合为一体。
刹那间，灵识像打雷一样轰响。
他呼吸停顿了一下，瞳孔微微缩小，好像听见了千年前的一声叹息。
叶尘的手突然垂了下来，掌心的晶石烫得厉害，青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直逼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