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叶尘便带着苏璃、药无尘、阿笠和陈七，踏上了前往遗迹的山道。昨晚营地的灯火彻夜未熄，此刻众人背上的背包鼓囊囊的，腰间的符箓还轻轻颤动着。他们脚步轻盈，却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风从裂谷口吹来，带着一股铁锈和烂树叶的味道，前方的山壁如同被刀削过一般，又陡又直，两座山峰之间夹着一道深谷，恰似大地张开的喉咙。
“就这儿了。”阿笠蹲下身子，用手指拨开一丛枯草，露出半块埋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断裂的纹路，“探灵蛛昨晚传回信号最强的地方，就在前面三百步远。”
药无尘眯着眼看了看天空，说道：“这地方连鸟都不愿飞过，就好像专门等着咱们来送死似的。”
“那咱们就不飞。”陈七拍了拍刀柄，“走着。”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刚转过一个岩角，地面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阿笠猛地抬手：“停！”他赶忙放出机关蛛，那蜘蛛的六条腿上嵌着微型符阵，刚爬出去三步，地面“嗖”地弹出三根黑铁地刺，直直插入空中，随后又“咔”地一声缩了回去。
“好家伙，这地方还长了牙。”药无尘咂了咂嘴，从腰间的葫芦里倒出一粒药粉撒在地上，药粉一碰到土便燃烧起来，显出一片淡红色的网格，“这可不只是机关，而是阵法布置的活陷阱。”
苏璃拿出影窥镜，镜面微微发光，她眯着眼扫视了一下：“地刺触发点在咱们左脚外侧半尺的地方，机关蛛偏了两寸，刚好躲开了。”
“你这镜子比狗鼻子还灵。”药无尘小声嘀咕道。
“那你去试试？”苏璃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立刻闭上了嘴。
再往前走一百步，雾气愈发浓重，灰绿色的毒雾从岩缝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来，贴着地面蔓延开来。药无尘伸手摸了一下，收回手时指尖已经变黑了，他舔了舔手指，眉毛一挑：“这可不是普通的瘴气，而是‘蚀灵雾’，是炼阵时用来搅乱神识的辅料之一。”
“你又尝？”陈七皱起了眉头。
“不尝怎么知道怎么解？”药无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分给大家，“含在嘴里，别咽下去，能中和毒性。”
叶尘接过药丸，手指轻轻敲了三下腰间的剑柄，然后闭上眼睛。上古灵识在他脑海中缓缓转动，就像一阵无声的风从山上吹过。他睁开眼说：“雾气流动是有规律的，每隔七息会减弱一次，那是阵法换气的空当。趁那个时候冲过去。”
大家都屏住呼吸，到了第七个呼吸时，雾墙果然变淡了一些。叶尘大声喊道：“走！”
五个人飞快地冲过去，衣角带起的风仿佛都被雾气咬了一口，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刚走出雾区，药无尘就“呸”地吐出药丸：“再让我尝一次，我宁愿被地刺戳个透心凉。”
阿笠没有笑，他盯着前方说：“入口到了。”
山体中间裂开一条竖着的缝隙，高得看不见顶，宽约有三丈，边缘整齐得就像用刀切开的一样。一道青灰色的光幕横在中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活蛇一样游来游去。光幕深处，隐隐约约能看见石门的样子，但被一层又一层的阵纹锁住了，连空间都好像扭曲了一点。
“这哪像个门啊。”陈七小声说道，“想张嘴巴。”
叶尘往前走了一步，手在光幕前虚按了一下。灵气一碰到光幕就消散了，就像撞到了一层黏糊糊的膜。他眉心动了一下，上古灵识悄悄展开，感受着阵法的能量流动。
“有三层嵌套。”他缓缓说道，“外层是幻杀阵，中层是禁灵锁，内层……是活阵眼。”
“活的？”阿笠愣了一下。
“这阵法会自行反应。”叶尘表情严肃地说，“咱们触动它，它就会发生变化。”
药无尘蹲下身子，从葫芦里倒出几粒不同颜色的粉末，在地上摆成三角形：“能量频率忽高忽低，就像心跳一样。每次跳动，符文的排列就会改变一次。”
苏璃举起影窥镜，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光，数据瞳孔全力运转。她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中间那层符文……有东西在闪烁。”
“什么东西？”叶尘问道。
“一道红光，一闪就没了，像代码。”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和之前通讯网里发现的隐藏信号，频率相同。”
药无尘抬起头问道：“你是说，这阵法……被人在远处动手脚了？”
没人回答，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不管是谁弄的，现在得把它破了。”陈七握住刀柄，“再等下去，它说不定自己就长出牙来了。”
叶尘点点头说：“药无尘，你从能量频率入手，寻找波动最小的地方；苏璃，你盯着结构变化，尤其是红光闪烁的那一刻；阿笠，你准备好机关蛛，随时触发局部陷阱，看看它有什么反应；陈七，你保护好他们。”
“那你干什么？”药无尘问道。
“我来破解这个阵法。”叶尘闭上眼睛，上古灵识完全展开，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古老的阵法图谱，“这阵法的根源，我认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无尘不停地记录能量的低谷，苏璃眼睛里的数据流飞速转动，阿笠的机关蛛一次次去触碰光幕边缘，把符文吓得四处乱窜。每次符文晃动后，阵法就会重新排列一次，但叶尘一直没有行动，直到某一刻，他突然睁开眼睛。
“找到了。”
他指着光幕左下角一个看似普通的符文交汇点说：“外层幻杀阵每转七圈，中层禁灵锁就会塌陷一点，时间不到一息。就在那个时候，内层活阵眼会露出一个破绽——那个点，是阵心的‘盲区’。”
“为什么是七呢？”阿笠问道。
“因为七是个极数。”叶尘淡淡地说，“杀阵走七杀，锁阵行七禁，活阵养七息。三七归一，破绽只有在第七次循环的时候才会出现。”
药无尘咧开嘴笑了：“你这传承，比老黄历还准。”
“别废话了。”陈七抽出刀，“什么时候动手？”
“等下一次循环。”叶尘抬手说，“准备——”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光幕上的符文开始快速转动，一圈、两圈……转到第三圈的时候，苏璃小声说：“红光又闪了。”
“别管它。”叶尘盯着节奏说，“四、五、六……”
第七圈！
“就是现在！”叶尘大喊一声。
陈七的刀光如同闪电般，直接劈向那个盲区。苏璃同时催动影窥镜，一道光束准确地照在符文节点上。阿笠放出机关蛛，蛛丝缠住周围的符文，使劲让它反应变慢。药无尘捏碎一枚符丹，炸开一团金色的雾，把阵法的感知扰乱。
刀光砍进光幕的那一刻，整个阵法猛地颤抖了一下，符文像受了惊一样四处逃窜。光幕“嗡”地凹进去，接着“轰”地一声炸开，化作无数个光点消失了。
山体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咔”。
那道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门里面黑得像墨一样，冷风呼呼地吹出来，带着一股老土和金属生锈的味道。大家站在门口，谁都没有立刻进去。
叶尘第一个走进去，脚踩在石板上，感觉很踏实。他抬手，一道灵光亮起，照亮了入口的内壁。
墙上刻满了符号。
弯弯的线条，交叉的圆环，中间是一个像眼睛的图腾，周围环绕着七道弧线。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笔画十分古老，仿佛是用血刻上去的。
药无尘凑过去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这符号……我在黑火种丹药的裂纹里见过。”
苏璃伸手摸了摸那行小字，手指尖有些发烫：“这不是字。是坐标。”
阿笠的机关蛛刚爬进去两步，突然“咔”地停住了，六条腿抽搐了一下，然后从里面炸开，碎片溅了一地。
陈七立刻拔刀横在身前：“有情况！”
叶尘没有动，他盯着墙上那个像眼睛的图腾，上古灵识在脑海中剧烈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
他缓缓抬起手，手心朝上。
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他的储物袋里渗出，落在墙上。
那个像眼睛的图腾，突然眨了一下。